第2879章 真正有價值的
沈中堂很快便從神廟之中走出，帶回來了消息，與他之前所說的幾乎一致。
雨化田一行如果想要進行洗禮入城，正式成爲【赤色之城】居民的話，需要等待大祭結束之後，並且這段時間內，非【赤色之城】居民不能參加大祭，不能上街遊蕩。
“也不能在外邊？”雨化田稍稍皺眉。
沈中堂呵呵一笑道：“雨先生不必擔心，神廟已經爲各位準備了暫時休息的地方，你們只需要在這裡稍等片刻，就會有神官出來，爲各位引路。你們的情況我也已經告之，所以安心等候即可。”
雨化田默默點頭。
這之後沈中堂便帶着一衆家眷，前往參加大祭去了。
幸虧此時城中居民紛紛前往，神廟門前相當的冷清，他們一行人站在這裡，纔不顯得突兀。
“大人，難道大祭之中，【赤王】真的會出現？可【赤王】不是早已經隕落了嗎……”
“先進神廟，看清楚情況再說。”雨化田淡然說道。
心中總是有一股悸動似的，隱隱中似在驅使他要進入這座神廟當中——靜候的時光並不長，衆人靜默。
“我想起來了！”
錦衣之中，忽然傳來了一道低呼的聲音。
“什麼事情，大驚小怪的？”丁修皺了皺眉頭。
便見一名錦衣此時快步走到雨化田跟前，臉有急色道：“大人，我想起來了…我聽過沈中堂這個名字！”
雨化田道：“講。”
錦衣道：“小人祖籍也是青丘一帶，古老相傳，在青丘國還沒有滅亡之前，曾有一支陣法師家族，爲當時的皇室效命……這一支陣法師家族之中，尤其以一名名爲【沈中堂】的最爲出名，他所構建的陣法即便是到了今日，依然還能夠運轉！現青丘的天狐山上，甚至還有該陣法的遺址，另外青丘市的市中心地下所建造的防禦法陣，聽說當初也是挖掘古老的沈家陣法重鑄而成……”
“你怎麼現在才說？”丁修沉聲道。
“小…小人一時沒有想起。”錦衣慌亂道：“只是感知沈中堂的名字耳熟……卻怎麼能想到這個沈中堂與傳說中的人物相同？”
“那伱怎知這個沈中堂就是傳說中的陣法大師？”丁修皺眉。
“一開始還不能確定……但沈先生車上的標記，就是那個陣法家族的標記，錯不了的……”錦衣搖搖頭道：“只是此事…此事實在是過於匪夷所思，因此屬下才……”
丁修正要說話，雨化田卻忽然一擺手，示意衆人安靜。
只見神廟大門此時緩緩打開了，一名白袍年輕男子緩緩走出。
男子俊朗，環視了一圈所有的錦衣之後，稍稍露出了一抹詫異之色——大概是驚於錦衣們的數量。
“見過諸位。”白袍男子快步走到雨化田面前，“我乃神官傑尼斯，諸位的情況，沈先生已經與我說明，請先隨我進入神廟般。”
依然還是古早的語言，這裡只有雨化田能夠與之正常溝通了，丁修也只能幹瞪着眼。
神廟內部，莊嚴恢弘，巨大的白玉般材質鋪蓋而成的廣場前方，有梯形的廟塔……但傑尼斯神官只是領着衆人從側邊走過，通往西邊的建築羣落。
“聽沈先生說，諸位也是爲了逃避戰火，所以纔來的。”傑尼斯神官微笑着說道。
雨化田不動聲色道：“許是厭世了，只想找個僻靜的地方，埋了自己。”
神官淡然一笑，繼續領路。
進過一側小樓的時候，卻隱約能夠從牆壁的氣窗上，看見小樓的內藏庭院之中，此時有不少模樣怪異的傢伙。
像是異種…像是人族。
雨化田甚至摸不準裡面的這些【人】究竟是什麼情況，許多竟都是類似於極爲少見的類人型異種靈種。
“哦，這些是病人。”注意到了雨化田目光的傑尼斯神官隨意道，“他們還需要接受幾次治療，才能將黑魔病毒清除，糾正身體的異化。”
雨化田怔了怔，露出了一抹動容，“你說…黑魔病毒？”
“是啊。”傑尼斯神官點點頭，“相傳當初血海天魔滅世，其後魔帝蚩尤連同人間五星勇者將血海天魔殲滅，阻擋了血魔的浩劫，只是沒想到，天魔在臨死之前，發下了歹毒的詛咒，讓整個世界都降下了可怕的黑雪風暴，致使大地生命飽受折磨，在黑雪的侵擾之下，衆生身體都出現了異化……不過幸好，【天神】出現了，以【天后】作爲代行者，爲我們帶來了解救之法。”
雨化田聽得一愣一愣的，幾乎以爲是自己才疏學淺，沒能翻譯好這些古早的語言。
按照這神官的說法，異種是人族所異化而成的，而且這是病，能治好……這豈不是與聯盟近這幾十年來忽然壯大了【魯達】學派的觀點是相一致的？
聯盟早幾千年前就與【異域戰場】有所接觸，雙方之間發生大規模的戰事多不勝數，本以爲是非我族類者當誅……
“你…你們真的能將它們治好，變回人族？”雨化田目光一凝，有駭然的光芒在眼中山閃爍。
傑尼斯神官道：“你看到的這些還在接受治療當中，至於已經痊癒的人，此時都已經在城中生活了……我記得沈先生的妻子也是痊癒的病人啊，你們隨他而來，難道不知道嗎？”
雨化田深呼吸了一口氣。
他知道——沈中堂宴請他們的時候就已經說過，可那時候並非親眼所見，他怎能相信？
不過是當做天荒夜談罷了，可如今活生生的半治癒的異種就在眼前……
“既然如此，爲何城裡還有異種行走？”雨化田深呼吸了一口氣，“神廟既然能夠治癒它們…他們，爲何不索性將所有人都治好？”
傑尼斯神官道：“有些人是不願意接受治療的，他們覺得當下的模樣就很好，也已經接受了自身的模樣。【赤色之城】是自由的，我們尊重每一個人的意願，只要黑魔病毒在個體身上，不會致人短壽，或者有某些缺陷的時候，一般不會強求。但有些異變，則是需要清除的……哦，對了，方纔就來了一個得了【白病】的孩子，如果不及時治療的話，她恐怕活不了多久的。”
雨化田直接道：“傑尼斯神官，我們是否能夠觀摩你們是如何治癒病人的？”
傑尼斯神官搖搖頭道：“對不住了，治癒之間是不會對非病人以外的居民開放的，即使是已經治癒的病人，也無法再次進入。不過你們是正常的，本來就沒有進去的必要……等大祭結束之外，赤之公主會親自爲各位洗禮的。”
說話間，傑尼斯神官已經將錦衣一行，帶到了神廟內部邊緣的一處院落之中……其實與外邊的大街，也只有一牆之隔而已。
“食物已經爲各位準備好了，有什麼需要恐怕也只能夠等大祭結束之後。”傑尼斯神官最後說道：“另外院子的門前都釋放了結界，希望各位不要魯莽，畢竟你們還沒有完成洗禮，暫時還不算是這裡的居民……希望各位能夠理解。”
……
傑尼斯神官接待完畢之後，便快步離開，看模樣似乎有些趕時間的樣子，興許是爲了要去爲大祭做準備。
既然是祭典，一地的神廟如果不出場就過分了不是？
錦衣們正在院子四周檢查……確實如同神官所說，這裡都是釋放了一道結界，但錦衣不敢輕易試探，所以暫時不知道這結界的強度如何——倒是能夠從牆上的小窗看到外邊的一些情況。
“早知道要被關在這裡，倒不如拒絕了沈中堂的好意，先在外邊溜達一圈再說了。”丁修輕輕地錘了一下桌子，“這倒好，軟禁似的，還不好撞出去。”
除了丁修之外，還有幾名錦衣頭頭也在，此時正在商討着什麼。
雨化田安靜地聽着這羣下屬的議論，輕敲着手指——他已經沉思許久了。
“我看，不然我們衝出去吧！”一名暴力的錦衣此時粗着聲音道：“大人，我們本來就是來【赤王陵】尋寶的，這既然是神廟，多半是會有好東西的……不然我們趁機搶它一波算了，反正我一路過來，也沒有察覺到什麼強大的氣息，這城裡的人都如普通人似的。別的不說，方纔那什麼沈中堂，說什麼大師？一開始還不是直接被我們綁了，半點反抗的能力也沒有？我看啊，就是名字相同而已，是我們把事情想得太過複雜而已！”
“你這話說的…你是說咱們大人顧慮錯了嗎？”
“屁精！”粗聲錦衣冷哼一聲。
這種時候，雨化田忽然有些想念聞多了……他搖搖頭，指關節在椅子上重重地叩了一下，衆人頓時打了個寒顫。
“灑家來【赤王陵】確實是爲了尋寶的。”雨化田淡然道：“但眼下，有比【赤王】遺產更加珍貴的東西出現了。”
“比【赤王】遺產更珍貴的東西？”
衆人下意識地看向了雨化田。
“無價之寶。”雨化田目光幽幽道：“如果那神官所言非虛，確實存在能夠將異種治癒，讓異種重新便回人類的方法……你們知道，這將會帶來什麼嗎？”
“格局……”丁修下意識道：“這將會徹底改變聯盟與巫神帝國的格局！”
噹——噹——噹……
鐘聲在傳，悠遠而近，彷彿能洗滌心靈。
“好像是……第八道的鐘聲了。”
丁修神色凝重。
……
……
……
……
儘管感覺是矯情，但當洛公子一行換上了祭服（新裁的）之後，小老頭兒也不得不感嘆，這女娃娃的手藝真奶奶的好。
取妻求淑慧……司空摘月想他那去世的老婆了。
此時他們光明正大地行走在大街之上，路遇行人甚至還會熱切地打着招呼。
“第八聲了。”趙懷安若有所思般，“前輩，你說從第九聲開始，就可以行動了……咱們是不是也該行動了？”
“那麼着急做什麼？”司空摘月沒好氣地道，“赤王會在第十聲鐘聲響起之後，纔會出宮。這是赤王祭，主角當然是遲出場的……當然，如果現在這個赤王，還是原來的赤王的話。”
“此話怎講？”趙懷安不禁皺了皺眉頭。
入城之前，司空摘月見【赤王】騎着戰馬入城時候，就說過了類似的話。
“我不知道。”小老頭兒沉吟道：“這次見到的赤王與我以往看見的壓根就不是同一個，可這城裡的所有人，都像是瞎的一樣，竟然沒有分辨出來。這事情我就感覺相當的詭異。”
趙懷安揉了揉眉心道：“我都快被你弄糊塗了…洛公子，你聽懂了這老頭說什麼了嗎？”
洛公子卻好奇問道：“老先生，你從前看見的赤王，是什麼模樣的？”
司空摘月想也不想道：“身穿戰甲，覆蓋全身，從未露過真容，無人知道赤王長什麼模樣。”
趙懷安道：“那你怎麼知道這次的赤王和以往的不同？”
小老頭兒卻吱唔道：“總之就是不同，你愛信不信……就是這裡了。”
說着，便見司空摘月閃身走入了一處巷子之中，衆人好奇地跟着走了進去，便見這小老頭兒七轉八轉的，熟路無比。
很快，司空摘月便在一處大屋的背後停了下來，只見他雙手直接刨開了牆腳的泥土，露出了底下一層的石板。
小老頭兒手掌抵在地板之上，吐勁一吸，石板直接鬆動，揭開，裡面竟是一條寬敞的地洞。
“這是你打出來的？”趙懷安下意識說道，“該不會是直接通入【赤王】宮的吧？”
司空摘月輕笑了聲道：“我就這點吃飯的本事，不過當初爲了打這條路，來來回回足足花了我幾年時間，單純是結界，就磨穿了好幾十個。”
趙懷安搖搖頭道：“你打穿了結界，就不怕被發現？”
司空摘月不屑道：“尋常人自然是打穿的，但我們吃這行飯的，怎會暴力破解？我都說是磨穿了，穿了之後還要擴開，再進行修補，欺騙結界本身的邏輯，讓它不知道自己多了一個缺口……這是技術活！”
——這老頭！
這老頭戰力怕是真的不夠，但是撈偏門的本事可真是不弱……真如他所說的那般神奇，豈非天底下大部分的結界他都能神不知鬼不覺地進去？
“好了，差不多可以進去了。”司空摘月此時忽然說道：“從現在開始計算，半小時之後，地洞出口地方，【赤王】宮裡面會出現一次換班，我們有一分鐘的時間可以離開。”
“你很清楚嗎。”
司空摘月卻道：“清楚？每次都一樣……我只是重複一遍而已。”
“重複？”洛公子眨了眨眼睛。
“重複的命運，真實的悲劇……這個地方啊，就像是被時間遺棄了一樣。”司空摘月道：“誰也逃脫不出……”
說罷，小老頭兒便首當其衝，直接跳入了地洞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