執着,也是我愛你的一種方式。
(門鈴聲響了兩遍顧夜歌才聽到,擡起頭,抹掉臉上的淚水,將音樂播放轉爲‘暫停’,走到門邊,拉開了門。)
他,來了!
看到門外黑色的身影,她心尖顫了一下,也只是一下。
他的到來,在她意料中。懶
把她攔截下來,他沒道理不現身。
看着顧夜歌通紅的眼眶,伍君颺的目光朝播放機上掃了一下,重新落到她的臉上。
“吃飯了。”
他的聲音很輕,臉上也看不出任何情緒。
顧夜歌手指捏了捏門把,“我想休息一會再去。”
想了想,顧夜歌將門拉開,朝旁邊退了兩步,讓伍君颺進了房。
一陣清爽的薄荷香氣飄過她的鼻翼,和當年一樣好聞,是屬於他的味道,卻不再是屬於她可以貪戀的香味。
顧夜歌關門的動作很慢,看着門縫一點點合上,心嘆,該來總歸躲不掉,那就好好面對吧。
伍君颺進房之後優雅的在沙發坐下,目光落在被顧夜歌按了‘暫停’的播放機上,剛纔那首歌,他在門外聽見了,i-swear,那本歌碟還是他帶來的,每次到這裡住的時候,總忍不住要放它,習慣聽了,便沒有取出來,播放機也習慣了不再關上。
顧夜歌拿着玻璃杯給伍君颺倒水,透明的水響着輕快的聲音落進玻璃杯中,涼水有了半杯之後,她再倒入了半杯熱水,溫溫的溫度透過玻璃傳遞到她的掌心,忽然,有種想把這份溫熱一直握下去的想法,她想,如果能一直如此溫暖有多好。蟲
顧夜歌端着水想放到伍君颺面前的茶几上,他卻意外的朝她輕輕伸出手。
顧夜歌將水杯遞到他的手上,接杯的時候,他的指輕輕碰到她的手,兩人的心尖同時一顫。
他的手,依舊是當年那般溫熱。
她的手,仍然像當初那樣冰涼。
顧夜歌收回手,臉色如常,只是,哭過的眼眶依舊通紅,走到旁邊的沙發上,輕輕坐下。
伍君颺看了眼手中的玻璃杯,從杯中透出來的溫度滲進他的手心。
原來,她,沒忘。
修長的指尖輕輕敲了下玻璃杯的杯身,伍君颺擡起手,薄脣淺飲着溫水。
三年了,一千多個日夜,她倒的溫水,再次親潤着他的脣邊,溫溫的,熱熱的。
顧夜歌將身子靠進沙發裡,擡起手,閉上眼睛,用指腹輕輕揉着哭紅腫的眼睛,想快點讓眼睛恢復正常,早一分鐘和他吃完飯,她的心,就會早一分鐘解脫出來。
看到他,她的心,是痛,是傷,是無形的壓力,更多的,是怕自己萬一沒有堅守住心中的秘密,有些痛苦,她一個人承擔就夠。
伍君颺手裡握着玻璃杯,鳳眸淡淡的看着顧夜歌,連聲音都很淡,“吃完飯再去下醫院吧。”
顧夜歌揉着眼瞼的手停了一下,輕聲道,“不必了。”
“醫生懷疑你的子宮有問題,否則不會痛得那麼厲害。”
顧夜歌的手僵住了,輕放在眼瞼上,心尖直顫,醫生已經檢查完她的身體了?是不是知道她的毛病是懷寵兒留下來的?那他......是不是知道她生過孩子?他知道寵兒的存在了?!
很快,顧夜歌就找到他話中的關鍵詞,他說的是‘懷疑’,那就是說,醫生也沒有對她確診?
夜歌,涉及到寵兒的事情,你千萬要鎮定,不能亂了陣腳,鎮定!
顧夜歌沉了沉心中的緊張,放下手,睜開眼睛,看着伍君颺,“你讓醫生檢查過我了?”
“她們還沒來得及見你。”
聽到伍君颺的話,顧夜歌的心,沉得更穩了些,“她們都沒見過我又怎麼知道我的情況,不過是嚴重的腹痛罷了。”
“隨機醫生爲你做簡單檢查的時候說你的劇痛不是一般的腹痛,很大可能牽扯到了子宮問題。將你轉診到保健醫院的時候,兩位醫師分析完隨機醫生的醫囑也懷疑是子宮造成了你的劇痛,而且,這種疼痛......”
伍君颺鳳眸緊緊盯着顧夜歌,“在流過產卻沒有調理好身子的女性身上很常見。”
顧夜歌的心一緊,“你想問什麼?”
“你做過?”
顧夜歌清澈的眼睛,迎視着伍君颺探究的目光,肯定的回答他。
“沒有!”
他太聰明,對他的問題,她很清楚的知道自己要用什麼樣的姿態回答他纔會信。
“三年前,從公曆二月十一號到你離開的四月九號間,我們並沒有採取任何的防護措施,雖然三月上旬你來了例假,不過,我難道不能懷疑後面一個月時間有情況發生麼?”
“你想多了!”顧夜歌目光清清的看着他。
伍君颺眸光鎖着顧夜歌的眼睛,看了好一會,除了她依舊清澈的眼瞳,他看不出裡面有什麼驚慌或者不安。
也許真就是他想多了!現在的他,早就不是三年的那個他了,三年前的他,看到她有一點不舒服,會想一定要弄清楚爲什麼,他不想她有點傷痛存在。現在的他,見到她暈厥,會救她。因爲,哪怕是一個陌生人因爲真實的病痛暈厥在高速路上,他也會出於人道主義救人,何況,是她。只是,如今的他,不會再對她的病痛刨根究底的關心了,就如同,隨機醫生說她身體特別虛弱,他聽着,說她子宮可能有問題,他也聽着。只是,不會再去管她更多了。三年前她的不告而別,他已經殤夠了!
有些付出,一次,足夠他記一輩子。
“真決定不去醫院了?”他問。
“不去。”
顧夜歌輕輕說完,又揉了揉眼瞼,過了一會兒,放下手,看着伍君颺,“走吧。”
“嗯。”
走出酒店,天空裡的雲層壓得很低,偶有一些小小的閃電亮現在烏雲裡。
晚餐的地點,讓顧夜歌有些小小的吃驚。
雅閣藍調!
店名閃着妖嬈藍色花體字的高級西餐廳。
一剎那,八個字閃現在顧夜歌的腦海裡。
雅閣藍調,不見不散!
那是四年前他發給她的人生第一條手機信息,他對她說:雅閣藍調,不見不散!
也就是那一次,她知道了他的執着,也就是那一次,她告訴她,再也不要對她說‘不見不散’四個字。那時,她怕,怕自己承受不起他的執着,現在,她才覺得,她自己又何嘗不執着,執着着她內心那份永遠無法告訴任何人的決定,那個決定,她終生不改。
原來,執着,也是我愛你的一種方式。
伍君颺修長的身姿優雅的走在白色單肩連衣裙的顧夜歌身邊,見到他們走進去,服務員們先是一愣,然後迎了二個上來。
“老闆!”
顧夜歌微微一怔,稍稍轉頭看了下一臉冷然的伍君颺。
他把雅閣藍調也買下來了?
依舊是當年的三樓!
依舊是當年的座位!
依舊是當年的兩個人!
那天的晨陽卻不在,有的,只是窗外時不時閃現的閃電。
三樓餐廳裡沒有其他客人,伍君颺在四年前那個早晨坐着的座位上坐下,目光淡淡的看了眼對面的顧夜歌,接過服務員打開遞過的餐單,輕聲點了餐,合下後還給了服務員,抿着薄脣,淺靠着椅背,靜靜的看着她。
顧夜歌隨意的點了一份套餐。
餐廳裡的廣播放着輕輕的音樂,有種安神靜氣的感覺,悠悠漫漫。
只是,他和她,早已經不是當年的心境了。
晚餐很快就送了上來,伍君颺沒有說話,顧夜歌也沒有主動提起話題,有些話,一旦誰先開了口,那便不能順利的吃完這頓晚餐。
而他,只希望,安安靜靜的吃完一頓飯,有她。
而她,只奢望,順順利利的享用一次倒退的時光,有他。
如果,時間可以倒退,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