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錯了……”
蘇末輕輕啜飲了口香茗,視線落在南面的窗戶上,看着窗外天色一片漆黑,夜幕原來已在不知不覺降臨,徹底取代了光明,唯有這屋子裡依舊滿室光亮。
神色淡淡,對溫順跪在腳邊認錯的這個男子,蘇末此時不能確定自己究竟是生氣多一些,還是因久別重逢的意外驚喜來得多一些,甚至於,這個人來到這裡畢竟時間久了些,環境是否已不知不覺讓他改變了心性,他還是不是她之前認識並且視爲最親近的心腹的那個心思至誠的男子……
“少主?”見她不說話,齊朗心底逐漸不安,眉宇間惶急之色清晰可見,沒有絲毫掩飾,“老大,我真的知道錯了,下次有事一定不敢瞞着您,您別生起了,好麼?”
“齊朗,”蘇末淡淡道,“你想在這天下九國的政權中參上一腳,還是有什麼別的打算?”
“我對那些勾心鬥角、爭權奪利之事纔不感興趣。”小小聲地辯駁之後,齊朗在喉嚨裡咕噥了一聲,終於老實交待道:“那個……藍藍的主上是我,但是司徒婉柔並不知道我的另外一個身份,她聽我命令,只是因爲我能給她想要的東西,況且她確實有野心,我只是恰巧利用了這一點而已。琅州與黔國相鄰,這兩處皆是寶地,黔國飼養戰馬,琅州鐵器資源豐富,能控制這兩樣在手,天下之爭便算成功了一小半。”
“我剛從大祭司身上醒來之初,對這裡一切都不瞭解,只能不動聲色整日待在祭司殿裡,待漸漸熟悉了這裡的情況,便暗中打探少主的消息,只是一年下來,一絲消息也無。”說到這裡,齊朗神色顯然有些落寞,苦笑了一下,他道:“我當時不知道少主是不是跟我一樣奇蹟般地來到了這古代,只是抱着一絲僥倖的希望而已。我對爭奪天下不感興趣,但我想,如果某一天能在這陌生的國度裡再次得遇少主,哪怕只有萬分之一的希望,我也願意跟着少主在這男人爲尊的世界裡好好縱橫一回。暗中培養勢力,製造武器,只是爲了有朝一日,少主逐鹿天下時能節省下更多時間,增加多一些的籌碼……”
“如果我一直不出現呢?”
齊朗道:“樓下這些武器除了我,所有知情的人早已經不再人世,少主一日不出現,它們就會永久待在這裡。”
蘇末漫不經心地擡起手腕,看着腕上的手錶,淡淡道:“你什麼時候有了我的消息,從我出現在琅州開始?”
“不是,更早一些。”說到這裡,不知何故,齊朗竟是慢慢垂下頭去,嗓音愈發低沉,“上次有人開出五萬兩黃金要取蒼月皇帝新封的月王性命,我派了手底下的死士去完成任務,只是沒料到三十六人居然有去無回,死得一個沒剩……古代武林高手很多,但爲了任務能順利完成,我教了他們一些簡單的忍術,就算遇上高手,任務完不成也無妨,最起碼不會輕易就丟掉性命,可是他們卻依舊死了。當時我聽到消息時心裡就有一種奇怪的預感,既興奮又激動,這裡就再也待不住了,利用閉關的藉口,避開所有人的耳目,走了一趟蒼月,試圖能打探到少主的消息,但最終卻一無所獲。”
“原來那些人是你派去的。”蘇末挑了挑眉,當時就覺得那些人的身法有些熟悉,卻又帶着點生澀,如今想來果然沒差,“你認定了那三十六人是我殺的?”
齊朗咕噥道:“雖然沒有直接證據可以證明,但我的預感一向也少有失靈的。”
“然後呢?”
“真正確定了這個消息,倒的確是因爲司徒婉柔從琅州帶回來的消息。”
當時,一身黑色皮衣皮褲打扮奇特的蘇末,在琅州蘇府裡整出的那一出只怕讓所有見識過的人終生難忘。那讓人膽寒的武功和手段,讓兩國太子同時吃了悶虧卻狼狽不敢言的冷酷,讓薛淺瞬間折了一萬兩千士兵的無情,一切種種,幾乎在第二日就傳遍了武林,繼而傳遍各國。
一身黑色皮衣皮褲……在這個世界,絕不會出現第二個如此打扮的人。
那令人膽寒的詭異身手,清冷絕世的容顏,和一頭標誌性的栗色及肩秀髮,除了蘇末,別無他人。
齊朗看了看蘇末今日紮成了馬尾的頭髮,再偏首看看自己一頭及腰的墨發,不由無語。古代就是這點麻煩,說什麼身體髮膚受之父母,不敢損傷,孝之始也……天知道,他的父母現在在天堂還是投胎轉世到哪一個國度去了。
“看來這一年多裡,你手上積攢的勢力也不容小覷。”
出價黃金五萬兩隻爲取月王性命,這幕後指使之人除了搞錯了真正敵人的慕容霆和前皇后慕容清二人之外,也別無他人了。只是慕容霆本身豢養的死士就不少,爲何竟需要出高價藉助他國之人的幫忙?而且,又是如何聯繫上九羅大祭司的?
齊朗跟着蘇末不是一天兩天,那是從小到大近二十年培養出來的默契,往往蘇末一個眼神一個揚眉他就明瞭其中含義。
所以此時,即使蘇末沒開口問,他顯然也看出了蘇末心裡有疑問,很是乖覺地解答了蘇末的疑惑,“蒼月之前死的那個皇后與夜靜海,嗯,有一腿。”
原來夜靜海就是慕容清的秘密情人,蒼鳳棲的親身父親……這樣一解釋,蘇末終於瞭然,思及之前在汾州遇到的那些殺手,和最後才現身的那兩人。前者是慕容府的死士,後兩人則在嚴刑之下供出了他們的主人便是九羅大王爺。
只是,武功卻是大祭司教的……
蘇末道:“夜靜海與你,又是什麼關係?”
“他同三公主一樣,暗中聽命於我,只是同樣並不知道我的身份。”
蘇末蹙起黛眉,“他是位高權重的九羅親王,手握兵權,這麼做的目的又是什麼?”
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王爺,聽命於一個連身份都不明瞭的“主上”,腦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