龐勁東爽快的答應了,按照帝國控股集團中級管理人員的標準,給佟克中確定了薪資。
但是佟克中很快又提出來:“我們招的人不是從事普通的工作,而是要上戰場打仗的,隨時都可能送命!這麼看起來的話,我這工資水平是不是低了些?”
對於佟克中的貪婪無度,龐勁東早就有所不滿,毫不客氣的回答說:“需要上戰場打仗的是他們,而不是你佟團長自己!”
龐勁東對佟克中的稱呼是他在部隊的職務,其中暗含了諷刺的意味,無法知道佟克中是否察覺到了這一點,因爲他在表面上裝作很平靜的樣子。
而且,他早就預料到龐勁東會有這樣的反應,把事先準備好的說辭拋了出來:“我倒是覺得這筆錢是用來衡量這些人的價值的,普通的工作隨便到什麼地方都可以招到人……”
佟克中的這句話看似有些邏輯不清,但實際上卻很明確的向龐勁東傳達一個消息,那就是這項工作不是什麼人都可以擔當的,只有他佟克中才可以。
龐勁東在一閃念間,有些明白了廖承豪爲什麼建議要國內的兵,卻不要國內的官。
現在工作還沒有開展,佟克中更是沒有做出任何成績,就開始想方設法摟錢了。
龐勁東不得不坦率的告訴佟克中:“如果佟團長認爲這份工作太難了些,我可以另尋其他人接手。”龐勁東說到這裡笑了笑,雖然緩和了口氣,但是措辭仍然十分尖銳:“佟團長大概不知道,在你加入之前,我們已經在國內徵召很多士兵了。”
這句話倒是提醒了佟克中,意識到龐勁東不是沒有可能將自己甩開,因此他的態度立即就有些軟化了,只是仍然不肯少賺點錢:“我一個人倒是好說,但是這麼多的工作不能完全靠我一個人,我需要很多的手下。如果龐先生能夠將價格擡高一些,相信也能在最大程度上調動大家的積極性。”
龐勁東淡然一笑,默然了片刻後突然說:“這筆提成本來是想給佟團長一個人的,沒有想到佟團長竟然這樣慷慨大方,要發給所有的工作人員。”
佟克中本來想把徵召士兵的提成都留在自己的手裡,對於其他工作人員只發給薪水就可以了。
他萬萬沒有想到自己提出這個要求之後,龐勁東竟然把他給繞了進去,頓時不由得有些發怔。
龐勁東看了看佟克中,臉上依舊保持着笑容:“不過呢,佟團長的想法也對,如果可以保質保量的完成任務,的確應該給大家發獎金。這獎金的錢就從徵兵的提成裡出吧!我可以把每名士兵的提成提高到兩千元,其中一千元給佟團長自己,另外的一千元留作發獎金。”
佟克中低頭默默一算,馬上明白龐勁東表面上加了提成,實際上是讓他吃虧了。
辦事處的工作人員都屬於被佟克中僱傭的,其中多數更是由他找來的,薪水也是出自他賺到的提成。
這樣一來,工作人員是多得了,但是佟克中自己能夠得到的錢卻少了。
一想到這些,佟克中幾乎是條件反射地問:“那工資人員的薪水和辦事處的經費呢?”
“從此之後全部由帝國控股集團承擔,工作人員算作帝國控股集團的員工。”
佟克中又低頭算了算,如果把這兩塊支出甩給龐勁東,那麼他能夠賺到的錢很可能是會增加的。
眼見龐勁東態度堅決的樣子,佟克中知道自己無法討到便宜了,只能點頭答應:“好吧!”
佟克中出去之後,唐韻翩然來到龐勁東的面前,剛纔她一直在旁邊的房間,把兩個人的對話聽得清清楚楚。
“這個佟克中被你給耍了,可是自己還不知道……”唐韻說罷,嫣然一笑。
龐勁東一本正經地問:“佟克中可是覺得佔了我的便宜,你怎麼能說是我把他給耍了呢?”
“這個道理其實很簡單,辦事處的經費和員工的薪水由你負責,表面上看是你要多出血,但實際上意味着你藉此控制了整個辦事處。這年頭,誰有錢誰就是大爺,那些員工只會關心誰給自己發薪水,纔不會惦記着是佟克中把自己介紹到這裡工作的。這也根除了以後佟克中要挾你的後患,因爲辦事處已經沒有人聽他的話了。”頓了頓,唐韻補充說:“辦事處本來是屬於佟克中的,但是現在他自己卻變成了你僱傭的管理人員,如果不夠聽話,隨時都可以踢走。可惜佟克中費盡心思,到頭來給他人做嫁衣裳。”
唐韻這個女人實在夠厲害,一眼就看穿了龐勁東的用意,而當事人佟克中還傻了吧唧的矇在鼓裡。
龐勁東對唐韻倒也沒打算隱瞞,笑着打趣道:“準確地說,他是給我做了嫁衣裳。不過這也是他自找的,本來我也沒有這個打算,但是他既然貪得無厭,我就只能將計就計了。”
“你要出嫁嗎?”唐韻微微一挑蛾眉,揶揄道:“恐怕沒人敢娶你!”
“我一個大男人怎麼出嫁啊,除非我下身少了一塊肉,而上身多了兩塊肉。”
唐韻聽到這話“咯咯”的笑了起來:“沒有想到你也會開這種玩笑。”
“我一個正常人,也吃五穀雜糧,當然也有七情六慾了。”開罷玩笑,龐勁東嘆了一口氣,問:“你怎麼看到佟克中這個人?”
“這個世界上的壞人有兩種,一種是有頭腦的,另一種是沒頭腦的,佟克中屬於後者。”
龐勁東皺起眉頭,有些不太認同這個評價:“我和他的接觸都不夠多,你跟他更是沒有正面接觸過,這麼快就斷定他是一個壞人,未免太武斷了吧?”
“首先,瞭解一個人的品行並不一定需要和他直接接觸,也不需要用太長的時間,只需要通過他的言談和行事的方式就可以有一個大概的判斷;其次,所謂的‘好人’或者‘壞人’都是相對而言的。一個人在這件事情上可能是好人,在另一件事情上可能就是壞人。佟克中在別人面前是好人,在你龐勁東面前可能就是壞人。”
唐韻的這一番話,龐勁東還是認同的:“一切都是利益使然。”
“對了,能夠明白這一點就好。”不知道爲什麼,唐韻特別喜歡給龐勁東上課,經常將自己在商場、官場和人際關係上的心得,結合一些具體的事例講給龐勁東:“就比如佟克中這個人,只能當做工具使用,卻不能是可以一起開創事業的夥伴。而且這不是佟克中的個人問題,而是許多官員普遍具有的素質,包括從部隊轉業的軍官。”
龐勁東點點頭,笑嘻嘻地問:“那麼對於我來說,你是好人還是壞人呢?”
“你猜!”唐韻一邊說着,輕輕拂動了一下頭髮,無形間露出萬種風情。
龐勁東一聳肩膀:“知道的話就不問你了!”
“你可以放心,就算我想把你賣了,你也不值錢啊!”唐韻站起身來,告訴龐勁東:“我要去幫你賺錢了,你也忙自己的事吧。”
龐勁東點點頭:“好的。”
龐勁東的確還有很多事情要做,僅僅籌備聯合辦事處就用了很多天的時間,等到忙完這些,龐勁東猛然想起距離自己上一次到東南亞華人協會,已經過去了整整十天的時間。
也就是說,審計署給出的最後期限早就超過了。
但是這些天來,審計署既沒有找龐勁東,周心農也沒有打來電話。
現在其他事情既然都已經步入正軌,龐勁東片刻也沒有耽誤,立即帶着龐仰煥去了東南亞華人協會。
龐勁東回到協會之後沒有馬上去找周心農,而是在各處巡視了一圈,向龐仰煥做了簡單的介紹。
龐勁東發現自己不在的這段時間,協會的一切工作如常。
這讓龐勁東很滿意,雖然周心農爲人有些消極,但是工作能力和敬業精神還是有的。
龐勁東最後纔回到自己的辦公室,然後用內線電話給周心農打了過去:“周理事長,來一下我的辦公室!”
“秘書長,最近一定很忙吧……”周心農往龐勁東對面一坐,語氣十分的輕鬆。
“的確是太忙了……”龐勁東聳了聳肩膀,不無遺憾地說:“直到今天才想起來關心協會的事情。”
“協會一切工作都很順利,秘書長完全可以放心。”
“一切順利?”雖然這是一個好消息,但想起審計署在前些日子下達的最後通牒,龐勁東感到很奇怪:“審計署沒有來找麻煩嗎?”
聽到龐勁東的這個問題,周心農顯得更加驚訝:“怎麼,秘書長你還不知道?”
“我知道什麼啊?”
周心農看着龐勁東,表情很是古怪。過了一會,他告訴龐勁東:“您稍等一下!”然後就匆匆跑出去了。
五分鐘之後,周心農回到龐勁東的辦公室,將一份報紙交到龐勁東的手裡。
報紙上有一條新聞被紅筆圈了起來,內容非常簡短,但是足夠讓龐勁東大吃一驚了。
新聞稱,審計署的幾名官員因爲涉嫌收受賄賂,已於昨日被雙規。
龐勁東看了一下那一串名字,發現就是這些官員到東南亞華人協會查的賬,其中包括那位副署長高文舉。
龐勁東冷笑一聲:“難怪他們不來查賬了!”
周心農搓了搓手,略有些難堪地說:“我以爲這都是你安排的,否則早就向你彙報了……”
“我倒還沒有這麼大本事,能把這些傢伙全送進去,不過大致能夠猜到是誰幹的。”龐勁東說到這裡就打住了這個話題,沒有做出進一步的解釋,轉而告訴周心農:“我不在的這段時間,協會的工作辛苦你了。”
“秘書長客氣了,這都是我份內的工作。”
龐勁東心裡非常清楚,周心農是樂於自己不來上班的,協會沒有副秘書長這個職務,周心農這個理事長是事實上的二把手。自己不在的情況下,他就負責整個協會,可以過足了官癮。
事實上也的確如此,周心農在這些日子裡覺得東南亞華人協會的工作很清閒,而且比起在國臺辦的時候能管更多的事,待遇也要更好一些,所以初來時的那種失落感已經漸漸的淡了。
如果周心農可以妥善的處理好所有工作,不去試圖把龐勁東架空,龐勁東倒是不介意他攬權。
不過儘管如此,周心農的好日子還是馬上就要結束了,因爲龐仰煥即將走馬上任。
龐仰煥自從進到屋子之後,就沒有說過一句話,龐勁東也沒有把他介紹給周心農。
周心農似乎隱隱的意識到了些什麼,眼角的餘光經常瞟向龐仰煥。
龐勁東注意到周心農的目光,決定借這個機會把自己的安排說出來:“這位是龐仰煥,是協會理事龐文瀾的孫子,也是我的堂哥……”龐勁東打量着周心農,緩緩地說:“我決定由他擔任協會常務副秘書長,負責日常工作。”
周心農的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表情有些不自然,木訥地說:“哦,是嗎,那很好……”
龐勁東故作語重心長的樣子說:“我平常有太多其他事情需要處理,協會的工作越來越繁忙,實在辛苦你了。現在有一個人能夠替你分擔一下,是一件好事。”
“是啊。”周心農強擠出一絲笑容,以表示對這位副秘書長的歡迎,但是沮喪之情還是溢於言表的。
“你好,周理事長,我經常聽秘書長提起你,對你的纔能有着極高的評價。”龐仰煥微笑着向周心農伸出了手,語氣很是謙遜:“今後大家在一起共事,我什麼都不懂,還希望周理事長能夠多教教我。”
“客氣啦。”周心農也伸出手,輕輕地與龐仰煥握了一下。
周心農出去之後,龐勁東嘆了一口氣,告訴龐仰煥:“周心農雖然是一個官場上的老油條,但爲人還是不錯的。他是在國臺辦被排擠出來,纔會到這裡工作。情緒因此一直都不太好,大概這段時間總算是可以找到一點滿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