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抓捕行動由楊懷烈安排的軍情局情報人員負責,但是由唐旭宸在後方統一指揮。
宮浩寧建立起保密通信頻道後,唐旭宸聯繫了前方九位指揮抓捕行動的情報人員。
“我們不知道運送病毒擴散裝置的恐怖份子是否相互聯繫,抓捕行動得同時進行。在我下達命令之後,你們同時發起行動。你們有二十五分鐘準備的時間。在我下達命令前,誰都不得擅自行動。”
“可以擊斃恐怖份子嗎?”一名情報人員問了一句,這也是其他人想問的問題。
“可以,但是不能朝病毒擴散裝置開火。毒擴散裝置很簡陋,肯定能被槍彈射穿。只要病毒泄露,後果難以設想。再次強調,儘量使用非致命武器,任何情況下都不得朝病毒擴散裝置開火。”
“奪得病毒擴散裝置之後,該怎麼處理?”
“交給隨同行動的防疫人員,如果出現突發情況,無法交給防疫人員處理,就地尋找密封容器,比如冰箱。擴散裝置不會爆炸,由一個電磁閘門密封。在閘門打開後,病毒自行向外擴散。”唐旭宸稍微停頓了一下。“還有問題嗎?各小隊部署就位之後,保持隱蔽,等待我的命令。”
通話結束,唐旭宸拍了下宮浩寧的肩膀,說道:“與行動人員保持聯繫,把九個地點的監控畫面調出來,使用相貌識別軟件,跟名單裡的恐怖份子做交叉對比,找到攜帶病毒擴散裝置的恐怖份子。”
宮浩寧點了點頭,沒有多說什麼,因爲他已經在這麼做了。
那快芯片裡只有九個病毒擴散裝置的信息,沒有攜帶者的資料,因此唐旭宸他們並不知道攜帶者長什麼樣子。
此外,病毒擴散裝置並不大,可以裝在手提箱、行李箱與揹包裡面。
這時候,唐旭宸的手機響了起來。
是劉雪麗打來的電話。
“小劉,你在哪?”唐旭宸接通電話,朝裡面的房間走去。
田皓桐是部門主管,雖然辦公室比劉雪麗的小了一些,但是裡面也有一個供他過夜的休息間。
“我在追查一條線索。”
“什麼線索?”唐旭宸沒有進入休息間,在門口停下了腳步。
“陳金彪提供的線索。”
“我怎麼不知道?”
“根據他的招供,展鵬圖正在策劃第二次恐怖襲擊。他提供了一個地址,我已經帶人趕了過去。”
“在哪,發現什麼了?”
“北郊,沒發現什麼,應該是一個撤離集合點。”
“你趕緊回來,我們正在部署抓捕行動。”
“我會盡快趕回來,不過未必能夠及時回到總部。如果需要人手,你找楊詩琪,讓她協助你。”
這時候,田皓桐回到了辦公室。他瞟了眼唐旭宸,然後朝宮浩寧走了過去,神色舉動有點慌張。
唐旭宸看了他一眼,隨即就鎖緊了眉頭。
“老唐,我這邊快處理完了……”
“誰跟你在一起?”唐旭宸突然問了一句。
“什麼?”
“你說你帶了人過去,誰跟你在一起?”
“老唐,你在懷疑我嗎?”
唐旭宸的面部肌肉抽動了幾下。“田皓桐,過來。”
田皓桐微微一愣,有點疑惑的看着唐旭宸,不過他的樣子,更像是裝出來的,顯得有點害怕。
“過來!”
“老唐……”聽到唐旭宸的話,劉雪麗也慌了。
唐旭宸放下手機,對走過來的田皓桐說道:“你們是不是有什麼事瞞着我?田皓桐,你不是那種會撒謊的人。看着我,看着我的眼睛。告訴我,劉雪麗到底在哪,她是不是遇到了麻煩?”
“老唐,我……”
“她到底在哪!?”
田皓桐很慌張,更顯得爲難。
“媽的!”唐旭宸猛然明白了過來。
“老唐,別爲難小田,是我讓他這麼做的。”劉雪麗知道,再也瞞不下去了。“是我騙了你,與小田無關。”
唐旭宸捏緊拳頭,咬緊牙關,惡狠狠的盯着田皓桐。
田皓桐低下了頭,做好了捱打的思想準備。他確實欺騙了唐旭宸,哪怕是爲了劉雪麗才這麼做的。
唐旭宸沒有動手打田皓桐。
在田皓桐回過神來的時候,唐旭宸已經衝出了辦公室。
“老唐……”
田皓桐追了出去,剛出門就撞上了歐陽鳳鳴與楊詩琪。
“怎麼回事?”歐陽鳳鳴很是疑惑,開始看到唐旭宸急匆匆的從辦公室裡跑出來,他就覺得不大對勁。
“是劉姐,她在酒店裡面。”
“什麼!?”歐陽鳳鳴嚇了一跳,隨即明白了過來。
楊詩琪暗自嘆了口氣,歐陽鳳鳴又是一驚。“你早就知道了?”
楊詩琪點了點頭,沒有多說什麼。在昆明抓捕維克多的時候,她就知道劉雪麗進了舍瑜酒店。
“爲什麼不早點告訴我?”
田皓桐與楊詩琪沒有解釋,畢竟歐陽鳳鳴“賦閒”了很長一段時間,而且他參與的行動與劉雪麗無關。
“你們兩個……等着瞧吧,有你們的好果子吃!”
“歐陽,抓捕行動即將開始,老唐不在……”
“你們自己看着辦。”歐陽鳳鳴沒有理會田皓桐,轉身跑開了。
楊詩琪拉住田皓桐,然後搖了搖頭,說道:“聯繫執行抓捕任務的情報人員,我來調度指揮。”
田皓桐嘆了口氣,也只能這麼辦了,至少楊詩琪是經驗豐富的情報人員。
唐旭宸沒有去停車場,而是直奔樓頂的直升機起降場。現在是交通高峰時期,出門就會堵車,乘直升機更快。
送歐陽鳳鳴與楊詩琪回來的直升機停在那,還沒飛走。
抓住展鵬圖之後,歐陽鳳鳴與楊詩琪趕去抓捕那幾名乘坐越野車的恐怖份子,沒有返回國土安全局總部。
飛行員認識唐旭宸,所以沒有多問。
歐陽鳳鳴趕到時,直升機已經升空。
“田皓桐,馬上派一架直升機過來。”歐陽鳳鳴恨不得罵娘。這麼重大的事情,田皓桐竟然一直瞞着唐旭宸。哪怕是劉雪麗的注意,他難道沒長腦子嗎?紙包不住火,唐旭宸遲早會知道劉雪麗進了舍瑜酒店。他就沒有想過,唐旭宸在知道之後會有什麼反應,會產生多麼嚴重的後果!?
簡直是愚蠢透頂!
如果在第一時間告訴唐旭宸,他會很痛苦,甚至傷心欲絕,但是他肯定能挺住,並且接受現實。瞞到現在,被唐旭宸識破謊言,他的第一反應肯定是憤怒,並且在憤怒狀態做出任何事情。
很快,一架直升機就飛了過來。
“聯繫酒店那邊,安排我們的人守住酒店大門。不管用什麼辦法,絕對不能讓唐旭宸進入酒店。”
“歐陽,沒人攔得住他。”
歐陽鳳鳴跳上了直升機。“田皓桐,你他媽的別給我嘰嘰歪歪。這是你惹出來的事,我在給你擦屁股。”
田皓桐閉上了嘴,雖然歐陽鳳鳴的話很難聽,但是說的是事實。
此時,舍瑜酒店裡。
劉雪麗想哭,卻哭不出來。
她覺得這座酒店就是一座牢籠,一座人間的活地獄,她將永遠呆在這裡,遭受無窮無盡的煎熬。
雖然她編了一個謊言,但是最終還是被唐旭宸揭穿了。
怎麼半,該怎麼辦!?
在唐旭宸掛斷電話的那一刻,劉雪麗第一次感到手足無措。她太瞭解唐旭宸了,知道唐旭宸接下來會做什麼。更加知道,在發現她已經無藥可救之後,唐旭宸會多麼痛苦,會變成另外一個人。
劉雪麗很害怕,不是因爲即將死去,而是因爲唐旭宸。
三年前,在與唐旭宸重逢,經歷了那場波折之後,劉雪麗就知道,這份事業遲早會毀了他們。唐旭宸很堅強、也很堅定,但是每個人都有極限,在超過這個極限之後,再堅強的人也會垮掉。
唐旭宸到底會變成什麼樣子?
劉雪麗不敢去想,也想不出來。對一個把感情看得比什麼都重的男人來說,在最親密的人死去之後,肯定會傷心欲絕,會懷疑過去的所作所爲,價值觀、理想、信仰、人生理念都會由此發生改變。
來到隔離區,劉雪麗停下了腳步。
裡面有十多個人,大多是身體素質較好的壯年男性,雖然都已發病,但是他們沒有服用氰化物膠囊。
手提箱裡有幾十顆膠囊。
劉雪麗走了過去,拿起一顆膠囊,她的手在微微發抖。
蠶豆大小的膠囊看上去非常普通,裡面卻有足夠毒死一百個人的氰化鉀。
吞下去之後,三十秒內就能致死,而且無藥可救。
看着手上的膠囊,劉雪麗苦笑了起來。其實,她早就想好,在發病之後立即服下氰化物膠囊,然後讓田皓桐告訴唐旭宸,她追查線索的時候被恐怖份子擊斃,或者因某起意外事故喪生。
“你幹嘛?”
一個人衝了過來,奪走了劉雪麗手上的膠囊。
是水淼瑤,她一直在酒店裡,蒐集病毒在各個時期的樣本,主要就是定時從感染者身上抽取血樣。
劉雪麗勉強笑了笑,控制住了自殺的衝動。
這時候,一架直升機飛了過來,降落在大門外的道路上。
一個人從直升機上跳了下來,雖然隔着塑料屏障看不清楚,但是劉雪麗知道,那個人肯定是唐旭宸。
怎麼辦?
劉雪麗退到角落裡蹲了下來,雙手捂着臉,淚水不受控制的奪眶而出。
看到朝酒店飛奔而來的男人,再看到劉雪麗悲痛欲絕的樣子,水淼瑤明白了過來,那個男人是劉雪麗的愛人。
即便只隔着一塊玻璃,卻已是生死兩茫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