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州。
初升的陽光帶着和煦的暖意從窗外透了進來。
陽臺舒適的休閒沙發上,剛剛吃過早餐的絕美女子抱着懷裡的女兒,正在拿着故事書輕聲細語的給女兒講故事。
一歲多的嬰兒安靜的靠在女子的懷裡,輕輕吮吸着自己的手指,漂亮的大眼睛眨了眨的,看着故事書上的卡通圖畫,小小的身體時不時的扭動一下,看上去快樂而愜意。
衣帽間的門被拉開。
在裡面糾結了將近半個小時的何亦水仍舊穿着一身睡衣走了出來,唉聲嘆氣的坐在沙發上,逐漸變得有些呆滯。
聲音溫柔輕緩的她給女兒讀完一本薄薄的故事書,又從身邊拿起另外一本,隨口笑道:“選個衣服而已,幹嘛這麼糾結?”
“沒有喜歡的。”
何亦水隨手抓了抓剛剛洗過的頭髮,又晃了晃,隨即看着沙發上的母女,笑吟吟道:“目童,我們逛街去啊。啊,不對,是帶着潮汐去玩啊,今天天氣很好呢。”
“伯母昨天才帶着潮汐出去過。”
李目童有些無奈。
她最終還是退掉了自己租下來的房子,搬過來跟何亦水一起住。
因爲面前這個好朋友以高於市價百分之二十的價格直接將那套舊公寓買了下來,然後堂而皇之的跟她們母女倆擠在一起,那間公寓確實不大,一室一廳的面積,母女倆平日生活還好,如今在加上一個何亦水,還有平時照顧孩子的阿姨,小公寓的空間頓時顯得極爲侷促。
何亦水軟磨硬泡,每年都念叨無數次,李目童終於認輸,帶着女兒搬進了這棟別墅。
房租是不用交了,說是在薪水中扣掉,住進來之後,平日裡的生活確實方便了許多,兩人同時上下班,極爲方便,唯一讓何亦水難受的就是因爲極爲守時的李目童,她上班時間不能睡懶覺了,美女總裁天天被美女總監拉着準時上班。
這裡是何亦水自己的私人房產,跟父母同在一個別墅區,於是阿姨也不用請了,李目童上班的時候,李潮汐都是讓何亦水的父母在帶,她們母女二人的生活似乎換了一個地點,然後再次變得平穩下來。
“小孩子嘛,當然要多出去接觸一下外面的世界,不然長大了會變宅女的。”
何亦水湊近了李目童,伸手點了點李潮汐柔嫩的臉龐:“小潮汐,乾媽帶你去玩啊,吃冰淇淋好不好?”
小潮汐唔了一聲,伸着胖乎乎的小手去抓故事書。
“先講故事。”
李目童笑了笑,將手裡的故事書翻了出來。
她的生活一直都自制而規律,除了同事們的偶爾聚會以及跟何亦水逛街之外,幾乎沒有任何娛樂活動,工作之餘,她所有的時間都在圍繞着自己的女兒轉,小心翼翼的規劃着她們母女二人的未來,微調着未來的方向,呵護着女兒的成長,看起來有些心酸,但她卻始終透着一種淡淡的滿足與幸福。
何亦水安靜的坐在一邊,微笑着看着這一幕,眼神柔和而真誠。
李目童講完了故事,輕輕將女兒抱了下來。
才一歲多的小潮汐已經可以自己走路,她張開小手,搖晃着走了幾步,抱住了何亦水的腿。
“這麼喜歡小孩子,爲什麼不找個男朋友結婚,自己生一個?”
李目童注意到好朋友的眼神,笑着打趣了一句。
“我對男人早就死心了。”
身材顏值學歷身份背景都非常OK但卻有過一段失敗婚姻的何亦水漫不經心的說了一句,笑着將李潮汐抱了起來:“而且現在我有潮汐了啊,她是你女兒,也是我乾女兒,一樣的。”
“潮汐可是我親生的。”
李目童皺了皺鼻子。
何亦水嗯了一聲,想了兩秒,悄悄對李目童炸了眨眼:“要不乾脆我娶你算了,或者嫁給你啊,中洲現在好像允許同性登機結婚了吧?我記得我之前看到過類似消息。”
“胡說八道。”
李目童無奈的搖了搖頭,轉身回房:“我去換衣服。”
“嗡!”
她的聲音還未落下,極遙遠的天空中陡然響起了一道無比劇烈但卻又無比清澈的嗡鳴。
像是整片天地的嘆息。
聲音滾過長空,剎那間似乎擴散到了全世界。
窗外明媚的陽光瞬間消散。
在幾人愣神的功夫,七彩紛呈的光芒陡然籠罩了整個別墅。
確切地
說,是籠罩了整個青州城的上空。
李目童陡然愣在了原地。
在她的感知中,距離青州不知道多遠的高空陡然出現了一片風暴。
那片風暴正在以難以想象的速度在空中飛速穿梭,沒有敵意,但卻帶着難以形容的威嚴與浩蕩。
感知確定的同一時間,那道不知道多遠的風暴就已經臨近了青州城。
如今已經可以算得上是一個高手的李目童竟然無法確定那道沒有任何敵意和殺機的風暴到底意味着什麼。
青州上空的陽光被完全遮擋。
七彩紛呈的光芒正在肆無忌憚的向着西面八方蔓延。
絢爛的光從窗戶照進了別墅,穿透了雲層,灑在街道上,在青州每一條大街小巷上無比均勻的鋪開,驅散了所有的陰影。
這座並不如何發達但卻慵懶而悠閒的城市在絢爛的光彩中美麗的如同夢幻。
何亦水有些迷離和呆愣的欣賞着周圍的一切,安靜而茫然,就像是此時目睹了這一切的所有青州人的狀態。
被她抱在懷裡的李潮汐卻努力從她的長腿上爬下來,搖搖晃晃的來到落地窗前,一雙小手撐着窗戶,透過絢爛卻不刺眼的光芒,靜靜的看着窗外與平日裡大不相同的天空。
她的眼神純淨而懵懂,帶着些許的欣喜,以及一抹像是屬於她但卻又不屬於她的平靜。
肆無忌憚的光芒席捲了青州的每一寸空間,無數的光線似乎被硬生生的推動着又快速從青州遠去。
陽光再次灑了下來。
這持續了不到五秒的短暫時間裡,所有人都仍舊下意識的擡起了頭。
光芒之後,陽光之下,天空之上。
一顆有些模糊的黑點彷彿沿着一道筆直的路線以一種無比堅決的姿態生生撕裂了高天,一路飛掠,不斷向前。
黑點一路所過,整個空間都在變得模糊不清,數之不盡的劍氣虛影在高速的飛行中已經被完全拉伸成了一道又一道看起來極爲凌亂的淺白色線條,線條在黑點周圍肆意狂舞,向着周圍蔓延出去數十上百公里甚至更長的距離。
所有的景象只是出現了一瞬間。
下一秒鐘,黑點直接穿過了整個幽州城的上空,一路飛遠。
“咯咯...”
別墅的落地窗前,靜靜看着這一幕的小潮汐突然笑了起來。
那聲音帶着屬於孩童的清脆與稚嫩,透着發自內心的快樂。
“這是...”
何亦水用力的晃了晃頭,有些呆滯的看着身邊七彩紛呈的夢幻光芒。
無數的光芒在別墅裡絲絲縷縷的浮動着,神秘而瑰麗。
“這是在做夢嗎?”
何亦水喃喃自語了一聲。
李目童咬了咬紅潤的下脣,沒有說話。
她也無法判斷剛纔那一瞬間劃破長空的光芒與浩瀚如海的凌亂線條到底是什麼東西。
她的直覺告訴她那是劍氣。
可世界上哪有這麼強大又純淨的劍氣?
沒有任何凌厲的敵意與殺機,那就像是一道最純粹的光。
如果這真的是劍氣,那麼劍氣中的殺機究竟要凝聚到什麼程度才能讓其他人感覺不到分毫?
撕裂了天空的凌亂線條轉瞬間已經從青州上空消失。
陽光重新透過了窗戶照進了別墅。
夢幻的七彩光芒依舊繚繞着,在陽光下愈發絢爛。
“在陽光下更漂亮了。”
何亦水輕輕說了一聲。
話剛一說完,她就愣了愣。
李目童更是臉色大變。
陽光?
剛剛那道七彩的長虹遮擋了天空,根本就看不到陽光。
如今陽光已經重新出現,那爲什麼這些七彩紛呈的光芒還在別墅裡?
“咯咯...”
清脆的同音持續的迴響着。
窗戶旁,小潮汐一隻手抓着欄杆,另一隻手伸直,咿咿呀呀的伸手,似乎想要觸摸天空。
窗外已經是萬里晴空。
那道劍光掠過青州,寥寥的幾朵白雲已經被完全蒸發撕裂。
陽光在至高處灑了下來。
空氣清寒。
別墅內一片溫暖。
青州的大街小巷,宛若夢幻的七彩光芒早已消失。
只有在這棟別墅內內部,愈發絢爛的光芒仍然在安靜而乖巧的瀰漫着。
從...
從李潮汐的身上瀰漫着。
李目童和何亦水慢慢低頭,不可置信的目光終於落在了只有一歲多的小女孩身上。
小女孩依舊咿咿呀呀的看着窗外的長空。
她的眉心熠熠生輝,絲絲縷縷的七彩光芒帶着難以言喻的浩然與純淨正在從她眉心不斷擴散出來。
她正對着窗外的陽光,幼小的身軀此時卻帶着說不出的神聖,猶如一尊小小的神明。
......
遍佈蒼穹的劍氣連接着浩浩蕩蕩的七彩光芒剎那之間飛過了青州上空。
張揚,奔放,狂野,沒有一絲一毫的掩飾。
青州的空間動盪還不曾徹底平息,無情的本體已經直接出現在了海面之上。
就像是這個時代這個世界最爲鋒利的神兵。
劍光貫穿高空,劃過海洋,微微波動的海面隨着劍光剎那間掀起了一片高達數千米的恐怖狂潮。
洶涌的狂潮在升騰的那一刻起就再也不曾落下。
七彩紛呈的光芒不斷閃耀,帶着恐怖的高溫與嚴酷的冰寒,直接將狂潮凝聚又分解成了大片虛無的劍氣。
融合了無慮的無情已經接近了完整,真實環境之下,他雖然沒可能快速痊癒,但已經可以初步吸收真實環境的一小部分能量,這或許不會讓他變強,但他的傷勢恢復卻已經因爲這個融合有了很大的可能。
彩色的劍光不斷轉換。
高溫,冰寒,雷霆,風暴。
無情一路所過,所有的一切全部在他身邊變成了劍氣。
狂亂飛舞的虛擬線條越來越多,鋪天蓋地的圍繞着他的身體盤旋飛射,透明的,幽藍的,橘紅的,蒼白的。
劍氣無窮無盡。
狂潮在海面上飛揚。
無情帶着鋪天蓋地的劍光直接衝進了平原。
森林,草原,城市,公路瘋狂向後。
這道劃過了大半個中洲的劍光在最短的時間裡幾乎引起了全世界的轟動。
南雲幾乎轉瞬而至。
無情衝進了原始森林,一路向前。
茂密的森林瘋狂顫動,隨着無情的前行,整個森林內部直接出現了一條上百米寬的通道。
黑色而扭曲的森林直接出現在了無情的感知之中。
沒有停頓,沒有猶豫,天地間到處凌亂飛舞的劍氣在瞬息之中陡然亮了起來。
無數的光芒以無情爲中心徹底爆發了出來。
沒有任何的遲疑,撕裂長空的劍與光芒直接撞進了黑暗而扭曲的原始森林。
幽州。
一直默默思考着的李天瀾猛然皺起了眉頭。
“怎麼了?”
秦微白和古仙顏坐在他面前慢條斯理的吃着早餐,注意到他的反常,秦微白問了一句。
“無情...”
李天瀾微微皺着眉頭:“我感受不到了。”
“它自己到處亂跑,這次是飛的遠了?”
秦微白眨了眨眼睛。
她從來都沒有把無情當成是死物,它雖然沒有預言能力,但不代表他沒有思想,甚至大多數時間裡,秦微白都將他當成是與人類處在同一個高度的高等生物。
李天瀾搖了搖頭,有些迷惑。
無情到處亂跑的例子很少,甚至今天可以說是第一例,而以一人一劍如今的融合程度,正常狀態下,無論無情跑多遠,哪怕是處在地球的另一端,李天瀾也能大致感受到他的狀態。
可現在他和無情的感應卻在剛剛那一秒鐘徹底消失了。
李天瀾默默點了根菸。
他的心裡有些茫然。
可整個人的狀態卻依舊出奇的平靜。
面對這種不正常的現象,他的內心有的只是一抹淡淡的好奇。
無情,到底想要做什麼?
自己和他的感應被切斷,這究竟是無情自發的意志,還是說,這一刻的他已經進入了一個特殊的地方?
手機的震動聲接二連三的響了起來。
秦微白拿起手機看了看,搖了搖頭,輕聲道:“他已經到了南雲,可真夠快的,現在的他似乎已經成了大半個中洲的焦點了。網上已經出現了一些圖片和視頻,他真是沒有一點掩飾自己的意思。”
李天瀾的眼神有些恍惚,下意識的輕聲道:“他從來都不是一個懂的掩飾自己的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