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剛剛亮起的時候，冥想了整整一夜的王聖宵也睜開了眼睛。
不請自來的他理所當然的在監獄裡住了一夜，昨日晚飯的時候，一名獄警給他送了些食物，四菜一湯，不好不壞，隨即再也沒有人理會這位北海王氏的新族長。
沒人給他安排房間。
休息室就成了他的客房。
王聖宵平平靜靜，似乎沒有感受到半點被冷落的恥辱感。
他只是靜靜地等着，等着李天瀾的接見。
東皇宮宮主與北海王氏族長。
兩種身份的高下在這裡已經不重要。
重要的是王聖宵有求於李天瀾，那麼他就必須要放低姿態，王聖宵在來的路上就已經有了足夠的心理準備。
早餐的時候，獄警送來了監獄標準的早飯。
既來之則安之，王聖宵吃了一些，然後開始閉目養神，隨時準備着接下來的談判。
上午的時間匆匆過去。
午飯的時候，荒漠監獄的監獄長肖默海終於來到了休息室門口，笑容很平靜，也很客氣：“王先生，殿下請你過去共進午餐。”
“好。”
王聖宵笑了笑，很禮貌的對肖默海說了聲謝謝。
肖默海轉身帶路。
李天瀾在並沒有多少空餘空間的監獄裡有一個很精緻的餐廳，距離宿舍不遠，接近餐廳的時候，王聖宵看到了忙碌着的肖晴以及幾個獄警，他們正將一個個做的極爲精緻的菜餚端進餐廳，而一名身材豐腴柔美的少婦正捧着一瓶還不曾開封的好酒走了過來。
王聖宵看了肖默海一眼，突然有些感慨，輕聲笑道：“想不到將軍來這裡反而找到了最適合自己的道路，日後宮主離開監獄，無論是將你帶在身邊還是外放到別處，將軍今後都可以說得上是位高權重，我在這裡提前恭喜將軍了。”
肖默海平靜的笑了笑，語氣沒什麼起伏：“我聽殿下的安排就是了，在這裡多待幾年也沒什麼的。”
王聖宵看了他一眼，點點頭，推開了餐廳的房門。
李天瀾坐在正對着門口的主位上，面對着滿滿一桌子的菜餚，不停的吃着，並沒有等王聖宵入席。
一切看上去散漫而隨意。
王聖宵不動聲色，但眼神卻已經變得極爲凝重。
“坐。”
李天瀾隨意揮了揮手，吃着東西。
他吃東西的速度很快，但卻並沒有破壞他的形象，不是那種恨不得一口吃完全部的狼吞虎嚥，而是一種迅疾，甚至可以說是一種特有的節奏感，迅速，精準，一絲不苟。
王聖宵在他對面坐了下來，看着他，一時間沒有開口說話。
“你想跟我談什麼？”
李天瀾吃着東西，但聲音卻依舊清晰穩定。
王聖宵似乎沒有想到精心準備的談判會是眼下這種場面，沉默了下，他才緩緩道：“我希望北海可以跟東皇宮達成全面的戰略合作。”
“理由。”
李天瀾問道。
“理由我昨天已經跟秦族長說過了。”
王聖宵頓了頓。
事實上他走進餐廳之後沒看到秦微白，內心就已經是微微一沉。
李天瀾沒有說話。
王聖宵繼續開口道：“東皇宮如今的發展模式與北海行省有一定的相似之處，而不同的地方在於東皇宮目前還只是東皇宮，軒轅城也暫時代表不了天南，讓東皇宮和軒轅城融爲一體，吞併天南，你還有很長的路要走，我不知道你有沒有看過北海的歷史，但我可以負責任的告訴你，這個過程並不是一帆風順的，也不可能一帆風順，你如果願意跟北海合作，北海願意給你足夠的支援，十年，二十年，北海行省與北海王氏，就是未來的東皇宮與天南。”
““只有我們南北兩個勢力達成新的平衡，中洲纔會選擇觀望。”
他看着李天瀾，鄭重道：“這對我們彼此都有好處。”
“我想聽的不是這個。”
李天瀾動作頓了頓，看着王聖宵。
王聖宵挑了挑眉。
“說局勢，說未來，說平衡，說道理。”
“爲什麼要說這些？明擺着的東西，你說我懂，你不說我也懂，那就不如不說。”
他低頭加快了進食動作，淡淡道：“議會想要跟我合作，我只需要點點頭，就可以很快的取代崑崙城，成爲中洲新的戰神，天南依舊會是東皇宮的總部，這是他們給出的價碼，所以你不用分析各種可能，倒不如直接告訴我，你可以給我什麼。”
王聖宵的瞳孔微微收縮了一瞬。
他已經有猜想中洲或許會將崑崙城替換成東皇宮，但卻沒有想到李華成和陳方青會如此的果斷。
他端起面前的酒杯喝了一口，低沉道：“中洲目前給予天南的，以北海的實力，我也可以給你，一些武器軍備，雖然型號不同，但性能不會有什麼差距，人脈方面，我們也可以爲你搭建一個真正的人脈網絡，還有...”
“崑崙城。”
李天瀾看着王聖宵，淡淡道：“這是中洲能給我的，你也能給？”
王聖宵沉默了很長時間。
“崑崙城，我給不了。”
他緩緩道：“但是我可以給你天南，只要我們達成合作，等北海王氏暫時穩定局面後，我可以全力幫助東皇宮拿下天南的一切，這是我給的價碼。”
他的思路逐漸清晰起來：“中洲給你崑崙城，是想讓你回到李氏的老路上，守護中洲，我不否認李氏當年的輝煌與高度，但相對於北海，這樣的發展模式限制太多，李氏的根基在中洲，但卻永遠都代表不了中洲，我建議你選擇另一條路，北海王氏的道路。我們北海不需要代表中洲，但除了我們，誰也沒資格來代表北海。”
“天南可以是中洲的天南，但首先，他要先是你的天南纔對。而不是天南是你的天南，但他首先是中洲的天南，兩者並不一樣，非常的不一樣。”
李天瀾沉默了一會，點點頭：“很有說服力。如果合作的話，你需要我做什麼？”
王聖宵靜靜地看着李天瀾，良久，才突然問道：“不如說說如果我們合作的話，你能做什麼？”
李天瀾看了他一眼，緩緩喝了杯酒。
“北海的混亂近在眼前了。”
他輕聲道。
王聖宵眼神一凝，點點頭：“很明顯的事情。”
“在北海最混亂的時候，我不能去北海。我必須要留在這裡，我本人，必須要留在荒漠監獄，這是我答應議會的。”
李天瀾緩緩道：“這樣的情況下，你希望我怎麼幫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