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歐有雪。
長夜漫漫,大雪飛揚。
江上雨喜歡雨,不喜歡雪,甚至可以說是極其討厭雪花。
他不喜歡鋪滿天空大地的白雪,不喜歡寒冷,不喜歡黑暗。
巧合的是他不喜歡的東西都在東歐。
而他現在就在東歐。
秋季漸漸過去,雷基城已經進入了永夜。
黑暗二十四小時的存在着,伴隨着雪花與冰風,冰寒入骨。
所以江上雨很少離開雪舞軍團的駐地。
可是一離開,往往要走很久。
他如今仍舊是雪舞軍團的次帥,在李天瀾辭去元帥軍銜和雪舞軍團軍團長職務後,他已經可以說是這裡名義上的最高領袖,中洲議會爲了雪舞軍團已經暗中討論了很多次,甚至有人提出來過讓江上雨直接正位雪舞軍團軍團長,授予元帥軍銜。
只不過東城無敵一直在拖着,每次都是在研究,研究了將近兩年時間,仍然沒有給出明確的結果。
這期間雪舞軍團一些中高層的軍官有過細微的調整,雖然不影響大局,但被調過去的軍官,基本上都是可以幫助江上雨穩固在軍團內地位的人物。
很顯然,不止一位巨頭希望江上雨可以在東歐,在雪舞軍團內部做一些什麼。
但接近兩年的時間裡,江上雨還真就是什麼都沒做。
他待在雪舞軍團,就像是根本不存在一樣。
軍團會議上沒有發表過任何意見,每次會議都是一杯茶直接喝到會議結束,沉默是金,雷基城,甚至東歐五國的具體事務他也不曾插手絲毫,東歐亂局到現在,接近兩年的時間裡,豪門集團的豪門與東歐五國之間的聯繫已經愈發緊密,在盛世基金的全力配合之下,東皇宮已經在這段時間裡完成了對東歐五國各大豪門的持股,軒轅城在飛速的發展,而東皇宮在這裡也開始飛快的紮根,幾乎每一天,都有大量的資金朝着東皇宮匯聚。
江上雨一直默默的看着,不動聲色,也不曾發表過任何看法。
軍團內部,作爲江上雨的秘書,劉東陽越來越看不懂江上雨的所作所爲,他可以說是整個軍團中距離江上雨最近的人,但相處了一年多的時間,卻一直都看不懂江上雨到底在想些什麼。
他沒有假裝。
他是真的不在乎東歐的這一切,或者說,所有的心思根本就沒有放在這上面。
爭權奪利?
打擊李天瀾的班底?
成爲議會的籌碼繼而換取更多的支持?
這些他真的沒想過,又或者說是不在乎。
江上雨每隔一段時間都會離開軍團駐地,請假是象徵意義的,東城無敵每次准假的文件及時的就像是隨手發了個短信一樣,江上雨確實很討厭這裡的寒冷與黑夜,所以每次離開,在回來之後氣色都會好一些。
而作爲中洲的少校軍官,劉東陽來到雪舞軍團之後,除了軍銜提升一級之外,再也沒有其他靠近大人物的感覺。
身爲雪舞軍團次帥的秘書,他平日裡做的最多的事情,就是照顧江上雨的飲食。
軍團內務?
被東城無敵和李天瀾把持着的軍團軍官沒有把江上雨當回事。
江上雨也沒把他們當回事。
於是夾在中間的劉東陽就越來越不知道自己到底算什麼東西了。
密集的敲擊聲在雪舞軍團次帥辦公室裡不間斷的響着。
劉東陽拿着文件走進會議室的時候,江上雨正聚精會神的盯着面前原本用來開會的屏幕,手裡的手柄按的咔咔作響。
屏幕上的小人動作犀利的解決了一個又一個的怪物,行雲流水,賞心悅目。
江上雨心情愉悅的哼着歌,玩着遊戲,根本就沒注意到辦公室裡多了個人。
“將軍。”
劉東陽有些難受,每次看到自己的頂頭上司自甘墮落,他就更加的難受。
“啊,東陽來了,做,旁邊還有個手柄,來雙打啊,我跟你說,上一關那個BOSS我過了,昨晚研究了一夜,嘿嘿,舒服,這關你看好了,看我表演,草!”
江上雨原本志得意滿的笑容猛然一變,整個人大叫了一聲。
劉東陽有些麻木的轉頭看了一眼。
色彩斑斕的屏幕已經變成了黑白屏。
遊戲裡原本凌厲霸氣的人物已經在地上躺屍。
劉東陽搖了搖頭,將手裡的文件遞過去:“將軍,這是議會發來的文件,你看看。”
“哦,好。”
江上雨應了一聲,接過文件隨手放在一邊,下一刻已經拿起了一份攻略,嘟囔道:“啥技能啊,這麼猛,我都快神裝了還被秒?”
“將軍!”
劉東陽嘴角抽搐了下,加重了語氣:“這是中洲議會的文件。”
“胡扯。”
江上雨拿着手裡的攻略:“這明明是通關秘籍。”
“......”
劉東陽深呼吸一口,輕聲道:“議會要求您回幽州述職,並且商議一下雪舞軍團今後的軍官配置。”
“......”
江上雨的翻看秘籍的動作頓了頓,眯起了眼睛。
劉東陽眼神中閃過了一抹興奮:“將軍,我覺得我們的機會來了。”
“嗯。”
江上雨隨意的點了點頭:“跟你不一樣,我覺得我們要死了。”
劉東陽臉色變了變,有些驚疑不定:“將軍,這是...”
“纔不到兩年,就按捺不住了?”
江上雨搖了搖頭:“議會勢大,但再怎麼說,也不能太過分,北海還不夠忙的?又要把東皇宮牽扯進來?”
他關掉了遊戲,打開了電視,調整到了中洲的新聞聯播回放。
新聞上,在不同的場合,李華成和陳方青同時發言,步調一致,強調了團結的重要性,強調了地方議會要與中洲議會保持高度一致,話裡話外,到處都是玄機。
江上雨指了指電視:“看看他們的嘴臉。”
劉東陽有些愕然。
“動北海,開始還只是單純的動北海,現在矛頭已經直指帝兵山了,北海是北海王氏的底線,帝兵山就是他們的命脈,不過這沒什麼,中洲有這樣做的資格,他們的做法是正確的。”
“這裡呢?讓我回幽州述職,研究人事?這裡是什麼地方?軒轅城能在天南發展的這麼快,這裡的資金至關重要,甚至可以說是最重要的東西,這裡等於是李天瀾命脈,我真是想不通,他們一腳踩在北海的底線上,一腳踩在李天瀾的底線上,真的以爲自己能一腳把這兩個勢力踩死不成?”
“這要踩不死,接下來就是反彈了。”
他指着電視屏幕:“這兩位,我看他們的嘴臉,看到的只有貪婪,我可以肯定,他們兩個,至少有一個,心態上已經出問題了。”
“議會明面上佔據着中洲整體利益的最高點,但李天瀾和帝兵山,東南集團和豪門集團,真的比學院和太子集團弱?李天瀾能爲了軒轅城去滅了齊家,他們還不清醒,又唆使我站出來?”
他看着屏幕裡的新聞,嘖嘖一聲:“到底是哪位啊,這麼嫌我命長。”
“東陽。”
他看了一眼身邊的秘書,笑了笑:“這段時間,辛苦你了,不過接下來,你應該會更辛苦一些。”
他摸了摸自己的臉龐。
陰冷的空氣下,他的臉色有些不正常的蒼白。
“我身體不舒服,你以我的名義給軍部發個文件,我申請休假,大概要兩年左右吧,就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