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張大星。弓長張,大小的大,明星的星。以後我就是你的組長了。”
在特九局新兵大會上,一名看起來臉上還帶着稚氣的板寸頭揹着手走到秦俊的面前,微笑着說道。
秦俊已經不記得自己被特招進入九局的時候,是十三歲還是是十四歲。那個時候的他,身高剛剛齊張大星的下巴,他永遠的記得張大星那標誌性的板寸頭。
......
“秦俊,不要以爲你槍法成績滿分,格鬥成績滿分,體能成績滿分就特碼的可以在老子面前顯擺。上了戰場,天王老子都要聽老子的指揮。”戰火紛飛,秦俊因爲不聽指揮,冷不丁的被張大星一腳踹飛,灰頭土臉的摔在地上。
年輕氣盛的秦俊從地上彈了起來,抽出腰間的軍刺就要上前和他拼命,卻死死的被周圍的戰友抱住。
那是秦俊第一次上戰場,他只記得那一次戰鬥非常的慘烈,身邊的戰友幾乎都犧牲了。他自己也被炮彈的碎片炸破了肚皮,滾燙的鮮血流了一地,他本以爲自己會死在戰場上,卻硬是被小腿中彈的張大星扛着飛跑的送到後方的戰地醫院。
幸虧張大星跑的快,秦俊才撿回一條命。而張大星卻因爲跑步過程中不斷的撕裂彈傷處的傷口,導致整條腿差點廢掉。
秦俊傷愈後,抱着張大星的腿失聲痛哭起來。當時,他以爲張大星再也站不起來了,身爲一名軍人,他非常清楚廢掉一條腿意味着什麼。但張大星卻一臉淡然的遞給他一根菸,說道:“如果身份對換,我想你也會做和我一樣的事情。”
慶幸的是,張大星的腿後來竟然完全恢復了。秦俊才緩了一口氣,要不然他可能會因爲這事內疚一輩子。
一次次的任務,一次次的戰鬥,將秦俊磨礪的鋒芒畢露,最終兩人一同通過層層的選拔,進入了九局戰士引以爲傲的海外精英小組。
在海外精英小組,他們又認識了另外四名意氣相投的戰友。
秦俊永遠都記得,六人一起四處征戰,出生入死。炎熱的中東戰亂區,乾涸的非洲大地,浪漫的歐洲古堡,還有廣袤的美洲大陸,都留下了他們的鮮血和汗水。兄弟齊心,力可斷金,他們一路高歌猛進,勢如破竹,完美的完成了一個個不可能的任務。甚至在九局的軍事陳列館裡也留下了屬於他們的永遠的榮耀。
......
戰火不斷的巴格達地區。
昏暗的街道上,幾乎沒有一個行人,周圍的樓道破爛不堪,到處充斥着焦黑色的爆炸痕跡。
顏色不一,標誌各異的破舊的坦克和裝甲車在這裡來來往往。也許白天被這一夥武裝分子佔領,到了晚上就換成了另一幫****。
路面上隨處可見乾涸的鮮血和斷臂殘肢。在這個地方,人命一文不值。
炮彈不停的在周圍爆炸,在一處搖搖欲墜的樓房裡,六名海外精英小組的成員在幹掉整整一個連隊編制的****後,終於成功救出了兩名華夏國的記者。但就在撤退的時候,秦俊六人卻召到了****的瘋狂報復。
爲了對付這一羣華夏人,****甚至出動了兩輛陳舊的蘇式坦克。這種老式的坦克雖然早已被現代戰爭所淘汰,但其巨大的威力卻容不得任何人的小覷。
轟,轟!
坦克的**炮不斷的在四周炸響,一棟棟搖曳不停的樓道在爆炸中轟然坍塌。
“小心!”大吼出聲的是一名叫做剛子的戰士,剛子身強力壯,是小組裡的狙擊手。他拼命的往前一撲,將前身的一名驚慌失措的記者推了出去,自己卻被塌落的混凝土砸斷了雙腿。
兩輛坦克的出現,對他們來說,無疑是個非常大的的威脅,尤其是還要護着兩名記者,眼下剛子又被砸斷了腿,就更是雪上加霜。
當時,只有十六歲的秦俊想都沒想的就走過去,將剛子從混凝土堆裡拖了出來,就要將其扛在肩上揹走。
但,剛子卻一臉微笑的推開了他。
“你幹嘛?”秦俊不解道。
“你們走吧!我走不了,留下來斷後,能幫你們多撐一秒是一秒。”剛子臉色慘白如紙,任誰都看得出來他是在強忍着錐心的劇痛。
剛子咬着牙擡起頭來,不捨的看了幾位兄弟一眼,雙目中突然閃過一絲決然,他撐着雙手,在地上翻了身,匍匐在地上,同時拉響了手邊***的槍栓。
“要走一起走。”秦俊想要將剛子硬拖走,卻被張大星拉住了。
“走!”張大星沉着臉,吐出一個讓秦俊完全無法接受的字。
“不。我不能丟下兄弟不管。”秦俊如同一頭憤怒的獅子咆哮起來。他完全不理解張大星的行爲。
“我是組長。這是命令。”張大星決然的一句話,讓其他幾個兄弟們想要上前擡人的也止住了腳步。
“大猩猩,你混蛋,你特碼的給老子讓開,你不救,老子救。就算死,老子也和剛子死在一塊。”秦俊猛地一拳揍了過去。
張大星竟然不避不躲的擋在秦俊前面,硬扛着捱了他一記老拳,瞬間臉腫了半邊,嘴角溢出幾絲血跡來。
“兄弟們,快走吧,如果你們再耽誤時間,我死得也沒什麼價值了。”剛子的聲音淡然的可怕“不要固執了,如果換成你們任何人,也會和我做同樣的事情。”
“剛子------”其他幾個兄弟死死的咬着牙,臉色難看的可怕。誰都知道身陷這樣一個危險的地方,每耽誤一秒鐘就會少一分的生存機會。
“走啊,難道你們要我現在就死在你們面前嗎?”剛子沒有轉身,他掏出插在腰間的手槍,將槍口頂住了自己的腦門。
轟隆隆,轟隆隆。
坦克車的履帶碾壓地面的聲音越來越近。仿若兇狠噬人的鋼鐵猛獸正在慢慢靠近。
“求求你們,給我最後一點尊嚴好嗎?兄弟們,我不想死在自己的槍口下。”剛子決絕的說道。
“走!”張大星沉聲大吼,第一個動了,他把夾住發愣的秦俊極速的撤離。
秦俊至今都不知道,當時是怎麼安全撤離的,他只記得,剛子的***聲只響了三聲,就再也沒有響起過。
從那事之後,秦俊一度不願意再見到張大星。秦俊沒想到生死相交的張大星竟然是一個如此冷血無情的人。
但後來,一次無意的發現,讓他改變了對張大星的看法。
那是一個圓月高懸的深夜,張大星竟抱着剛子的遺相來到了平常訓練的地方,他身邊放着一支見底的白酒瓶。
“剛子,我的好兄弟,你老家的房子,我已經寄錢給伯父了,聽說已經請好了裝修隊,要不了多久就能建成了,兩層樓的小洋房,都是按照你之前的想法設計的。
還有你妹妹的嫁妝,我私下裡東拼西湊的給她攢了十幾萬,也全都寄給她了,當兄弟的,只有這麼多了,放心吧,她肯定會嫁個好人家。
兄弟,我不乞求你能原諒我,但我是組長,將小組裡的傷亡降到最低是我的職責。爲了其他幾個兄弟能活着回來,我只能那樣做......”
張大星說着說着,鐵骨錚錚的漢子竟然抱着剛子的遺相顫抖的哽咽起來。
一股寒風乍起,撲面而來,突然將秦俊猛然吹醒,他的心中彷彿被什麼狠狠的紮了一下,他遠遠的站在黑暗之中,直愣愣的看着張大星,滾燙的眼水不爭氣的在眼眶裡打起轉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