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7兵不血刃
中年男子搖了搖頭,嘆了口氣,將手中酒杯內最後一點酒直接喝光了,從懷中掏出了幾個銅板,丟在桌子上,便是一拂衣袖,悄然離開了。
黃雲飛帶着官兵直接來到了城頭,而此刻王虎也已經用那五百人在城頭布好了防禦,只是這五百人相比於城外那近兩萬人的敵軍,就顯得是太過薄弱點了。看到黃雲飛上了城頭,王虎連忙就迎了上來,對着黃雲飛說道:“黃將軍。城外的敵軍人數大約在兩萬人左右,看上去士氣昂揚,戰鬥力似乎不差。”
對於王虎,黃雲飛還是很看重的,雖然王虎現在還年輕,投身官兵的時間不長,但黃雲飛卻是看得出來,此人絕對稱得上是大將之才。就算是比起官兵的統帥雷轟豹,除了武藝不如雷轟豹那般無敵之外,其他在任何一個方面,都要比雷轟豹更配得上統帥這個稱呼。所以在很多時候,黃雲飛都會特意去培養王虎,若是能夠將王虎培養起來,那對於他們的軍隊來說,只有好處,沒有壞處。
聽得王虎這麼說了,黃雲飛的臉色也是漸漸沉了下來,他知道王虎絕對不是那種說話沒譜的人,既然他都這麼說了,可見城外的敵軍絕對不是好對付的。當即便是點了點頭,直接來到女牆上,朝着城外張望了過去。
顯然城外的敵軍沒有打算這麼快攻城,而是在城外一里左右的位置布好了陣勢。正如王虎所說的,看敵軍那方陣的排列嚴謹,裝備精良,絕對是訓練有素的強兵。這下黃雲飛的眉頭就是皺得越發深了,轉頭問向王虎:“對方可曾報出來路?”
王虎搖了搖頭,這下黃雲飛的臉色就更差了。低頭一想,黃雲飛馬上便是對身後的一名親兵喝道:“派個嗓門大點的。問清楚對方的來路。我軍現在氣勢不足,能多拖一點時間也是好的。”黃雲飛這也是個不是辦法的辦法,他們手下的官兵最強的都是進攻型的部隊,最不擅長的,就是打守城戰了。
不過出乎黃雲飛意料之外的是,還未等那親兵找來喊話之人,突然從城外的那支敵軍軍陣中,傳來了一把喊聲:“城頭上的,是哪一路兵馬?”
對方竟然主動喊話,這讓黃雲飛等人都是不由得一驚,相互看了一眼,黃雲飛點頭對着那剛剛被親兵找來專門喊話的士兵說道:“先問問對方的來路。”
在城外,王宗石、吉倩倩等人已經是來到了軍陣前頭,這裡距離城頭還有些距離,就算是神射手單宏飛將軍也沒有那個本事從城頭射箭到這裡。看着城頭上的兵馬,王宗石等人都是有些吃驚,特別是吉倩倩,本以爲這灃州灃陽城內應該是無兵防守纔是,怎麼會突然蹦出了這麼一些兵馬?雖然這些兵馬比起王宗石大軍來說,差了太多,但灃州灃陽城城高牆厚,真要硬打下來,石門軍只怕也要損失一些兵馬。
看到這個情況有些不利,也不想損失兵馬,所以吉倩倩纔會止住王宗石攻城的命令,而是開始在城外佈陣。剛剛派人喊話也是出自吉倩倩的主意,此刻他正想着,要想個什麼辦法,好能減少損失將灃州灃陽城拿下,最好是能夠不費一兵一卒。
可是沒曾想,對方竟然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反問起了他們的身份,那喊話的士兵轉頭望向了吉倩倩,等着吉倩倩新的命令。吉倩倩淡淡一笑,臉上露出了一絲好奇的神情,笑着對那士兵說道:“照實了回答他們,同時再次問他們的身份。”
聽得吉倩倩這麼一說,包括王宗石在內的衆人全都是吃驚地看着吉倩倩,不過見到吉倩倩還是那麼一副風輕雲淡的模樣,王宗石最後還是忍住了沒有說話,擺了擺手,示意那喊話的士兵按照吉倩倩所說的去做。就看得那士兵深吸了口氣,朝着城頭方向大聲喊了起來:“我們是武功山首領部下,石門軍大軍來此,奉大聖王之命前來討伐。敢問城頭上的是哪一路的兵馬?”
過了良久,城頭上才喊了出來:“我等乃是大宋官兵兵馬,奉大宋天子之命守衛此城。汝等即爲叛亂之賊,豈敢前來?姑念爾等也是一些被大聖王邪教迷惑的百信,只要爾等速速退去,天子必不會降罪於爾等。”
聽完對方的話,謝小鬼扯着身後的趙雲便是笑道:“趙雲,你說這城頭上的人是不是把我們當成傻瓜了,就憑這三言兩語就像把我們給打發了?”
趙雲也不是第一次上陣了,他在太行山可是與金兵多次征戰,立下赫赫戰功的。此時他的臉上並沒有絲毫的膽怯,笑着說道:“小鬼,話可不能這麼說,照我看,這城內的兵馬應該不多,要不然對方也不會有這麼天真的想法。”
雖然第一次見面兩人鬧得不怎麼愉快,但經過這幾天的接觸,兩人也早已冰釋前嫌。況且兩人年紀相仿,又都是豪爽之人,幾天下來,兩人的關係已經是十分熟絡了。
吉倩倩聽得身後趙雲的話,倒是有些驚訝,原本對這個趙雲,吉倩倩也只是存了替吳長老報恩的心態才收了進來,沒想到一名年輕人竟然會有人如此見識,倒是難得啊。心中暗暗記下趙雲,隨即又是轉頭望向了城頭,心中暗暗思索了起來。
張俊新建的官兵嗎?貌似以前倒是聽主公提起過,上次在灃州灃陽城和謝小鬼打過一仗的,不就是張俊官兵的部衆嘛。吉倩倩突然想起來,從灃州灃陽逃出來之後,在聽到張俊手下的雷轟豹軍隊也是其中攻城的一部,這次他到英宣那一部之後,信王趙榛曾經嘆息過,英宣與張俊聯合起來,越來不好對付了。
想起了這件事,吉倩倩的嘴角慢慢上揚,嘿嘿一笑,卻是直接跑到了那名喊話的士兵身邊,一字一句地交代,自己說一句,讓士兵喊一句。那士兵自然不會抗命,聽完吉倩倩的話,立馬就是朝着城頭大聲複述:“張俊官兵?若是我們沒有記錯的話,張俊已經打敗了,又何來的張俊帳下官兵一說?況且,現在外敵入侵,趙構狗皇帝只會逃跑,爾等何不棄暗投明,一同抗金北上,回去家鄉,復我河山!”
士兵的喊話聲傳到城頭上,頓時整個城頭都是鴉雀無聲,饒是黃雲飛這般堅毅冷靜的人,都是不由得老臉一紅。在場的衆人全都是北方官兵的舊部,他們也是仰慕雷轟豹的神威,才留在了雷轟豹身邊。可大家都是北方人,被對方這麼一提起,衆人不由得想起皇帝不死北伐,只會內戰,而他們卻還要爲曾經還是一方賊寇的英宣效命,不能回去家鄉,一個個都是羞愧難當。
沉默了良久,黃雲飛這才強行壓制住心中的不適,輕咳了一聲,卻是直接推開了那名喊話的士兵,親自朗聲喝道:“我等雖然曾經是北方人,但更是大宋的將士。理應聽朝廷的安排。如今正是奉天子之命,駐守城池,並無任何不妥。”
“哈哈哈哈。”黃雲飛的話這纔剛剛落下,馬上城外就是蹦出了一陣大笑聲,緊接着又是喊道:“金國南侵,趙構自己封自己爲皇帝,沒有詔書自立,大家心知肚明。況且他一心南逃,根本無心抵抗,你們無需再在這裡自欺欺人了吧。況且你們也聽說過,我們石門軍與信王軍有聯繫,是盟友關係,大家都是爲了剷除吃百姓血的貪官污吏,一起抗金還我河山,你們爲什麼不能與我們一起呢!”
黃雲飛等人的臉又是一紅,可卻是無話可說,他們也想北上,若不是雷轟豹的緣故,他們怎麼可能會留在英宣手下,爲這個義軍叛徒效力?這個時候,見到黃雲飛無話可說,在一旁的王虎也是立馬上前朝着城外喝道:“汝等不必巧言令色。我官軍所部既然身負皇命駐守灃州灃陽,自然是不會放你們入城。若要拿下灃州灃陽城,除非先殺光我們官軍將士。我大宋官軍男兒,又豈是貪生怕死之徒?”
王虎這話多少還是挽回了城頭上官兵將士的一些士氣,要不然,照這個情況下去,只怕還未等敵軍進攻,城頭上的士氣就要跌落谷底了。
“哈哈哈哈。”城外又是一陣哈哈大笑,那可惡的聲音再次傳來:“我又沒有說過官軍男兒是貪生怕死之徒,你們又何必如此惱怒?大家都是北方漢子,大家的先祖當年在大宋抵抗遼國和夏國,英勇殺敵,立下多少功勳,自然都是天下少有的猛士。到了現在,北方韃虜蠻金入侵,趙構趁亂自立,一心逃跑,想來這賣主求榮顛??覆大宋江山的勾當,好男兒自然也不會去做的。”
這話傳到了城頭,就像一根根利劍般,直接射穿了城頭上官軍將士的心。顛??覆大宋江山這個詞,聽在官軍將士的耳朵裡,那叫一個刺耳啊。雷轟豹的武勇雖然讓官軍將士們敬佩,可雷轟豹率兵只會內戰卻不北上配合信王軍抗金,卻是讓官軍將士們從心底感到不恥。此刻,他們又想起自己的家鄉,以及自己的家人。想到此時,心中那是越發的慚愧。
而就在此時,城外的聲音突然語調一轉,從剛剛的滿是譏諷,突然變得異常地嚴肅的吼道:“如今天下人皆知,英宣背叛起義大軍,爲天下英豪所不容。久聞北方的將士都是忠義之士,難道也想和那雷轟豹一般,只想內鬥不想北伐。你們如果投奔北方信王軍與金兵對抗,我們還佩服你們,但是現在你們卻爲一些自私小人與我們內鬥,實在讓親者痛仇者快啊!”
這一通呵斥,說得城頭上黃雲飛等人那是面紅耳赤。而在城外,吉倩倩卻是嘻嘻哈哈。王宗石見吉倩倩不再說下去了,不由得有些着急,忙是問道:“倩倩,怎麼不再說了?繼續啊。再說下去,只怕城頭上的守士兵氣大跌,說不定馬上就會開城投降了。”
吉倩倩卻是笑着搖了搖頭說道:“此事不能太過,欲速則不達。我剛剛所說的這個程度正好。若是那些官兵是聰明人,到了這個程度也就夠了,倘若他們不肯投降的話,我就算是再多說也是無用。”
聽得吉倩倩這麼說了,王宗石也是覺得有些道理,不過看了看城頭,卻好像是沒有什麼反應,還是有些着急,問道:“那我們現在該做些什麼啊?”
“等上一個時辰,若是城門沒有開的話,那我們就下令攻城吧。”吉倩倩說這話的時候,眼中卻是少有的閃過了一道寒光。她如此說話,就是想讓對方有着不想死在這個無謂的內戰戰場之上的心思,。萬一要是對方執迷不悟的話,吉倩倩對這些敵人可是不會心慈手軟的。
一切都正如吉倩倩所料,在等了近半個時辰之後,就聽得吱吱呀呀的聲音從城門傳了過來,那高大的灃州灃陽城的城門,被緩緩地打開了。
實際上,當吉倩倩的話傳到城頭上之後,黃雲飛等人並沒有猶豫太久。這也是得益於他們投靠張俊太久的緣故,北方信王趙榛以及靖康之恥在官軍將士心目中的影響還在。若是再等上幾年,官兵的將士已經完全習慣了以張俊與雷轟豹爲首,到那時,吉倩倩想要靠着三言兩語勸服黃雲飛等人,可就沒有那麼容易了。
不過在城頭上的衆人決定開城投降的時候,官軍戰將郝萌突然提出了一個問題,那就是關於此刻正在城內巡視的張虎。張虎和官軍的其他將領不同,此人乃是雷轟豹的嫡系,又是雷轟豹一手從士兵提拔上來的,對雷轟豹是忠心耿耿。其他人可能會背叛雷轟豹,但是這張虎是絕對不可能背叛雷轟豹的。既然要開城投降,那就必須要想清楚如何對付張虎。
“還用想些什麼?乾脆直接就是找到張虎,一刀將這小子給宰了就是。”平時就和張虎有些不和的張龍直接便是喊道。平日裡,張虎仗着有雷轟豹在他身後撐腰,可沒少得罪人,官兵中除了黃雲飛的地位牢不可破,其他人只怕張虎都得罪了個遍。張龍雖然名字與張虎配對,但其實倆人根本沒有任何關係。如今張龍已經下定決心反了雷轟豹,當然是恨不得將張虎給千刀萬剮了。
“不妥。”而官兵中最爲沉穩的將領夏文若馬上就出言反對,說道:“如今將士軍心不穩,若是貿然和張虎動手,說不得會弄得軍中的將士譁變。到時候反倒是得不償失了。”說着,夏文若還特意轉頭望了一下城頭其他地方的那些將士。他們這幾個人現在是特意跑到這城頭的角落裡商議,這開城投降的事情還不敢告訴那些將士。
“嗯。夏文若說的不錯,這張虎的確是要死。但絕對不能輕易出手。”黃雲飛點了點頭,同意了夏文若的看法,低頭思索了片刻,突然轉頭對張龍說道:“待會你就去城內找張虎,帶來我們預設之地,我們直接出手將張虎給殺了。”黃雲飛可不是什麼善人,直接就定下了這個計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