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0尋覓
“哼哼!不知羞恥。”就算賣掉宋國大片江山投靠金兵的杜充是一個無能的人,但是人家也是金人指定的齊國元帥。也不是他一個小小的副將可以評論的。
不得不說,像這名將領這樣完全是靠溜鬚拍馬上位的人,在京超帳下衆官員中的人品那可不是一般的差。見到這名將領的話開罪了京超,周圍的官員都是一臉譏諷冷笑,紛紛繞開這名將領,跟在京超身後走了,只留下一臉憋成豬肝‘色’的這名只會溜鬚拍馬地將領傻站在那裡。
不過,這名將領是個真小人,那臉皮早就練得比城牆還厚,這點小挫折自然不會讓這名將領有什麼反應了。只是這名將領有些想不明白,剛剛他所說的話雖然有些犯忌諱,但以他對京超的瞭解,京超應該不會發這麼大的火纔對啊?
其實這名將領自然是想不到,剛剛他所說的話,卻是正好說到了京超的心頭上了。就在一個月前,京超接到了南方‘洞’庭湖大聖王楊幺的密信。
由於英宣敗退回江陵後,張俊竟然直接將鐘太子殺掉了。原本還準備扶持傀儡皇帝的大聖王楊幺,自然成了楚國的新任太子人選。而大聖王楊幺的密信中,他竟然提出要暗中聯合手握齊國一半兵權的京超,將來一起滅宋滅齊,倆人南北一起做皇帝。
大聖王楊幺在信裡面當然是說得大義凜然,句句不離漢人的江山社稷,只是京超可不是那麼好忽悠的。大聖王楊幺想聯絡他京超,無非就想要聯合他的軍隊,獲得更大的利益。
說實在的,作爲一名‘亂’世有名的將軍,如果說對那個高高在上的位置沒有想法,那絕對是騙人的。可問題是,現在的劉豫已經坐在了那個皇位上,杜充也虎視眈眈的看着那個皇位,自己能不能坐上那個位置?京超還是有自知之明的。如今他的實力,連齊國的半數軍隊都不能掌握在自己手上,要是就這麼貿然答應了大聖王楊幺,將來事情敗‘露’後,自己的死期恐怕就到了。
所以,京超現在要做的,就加緊擴大自己的聲望,同時還要加強自己的實力,等到自己擁有足夠實力之後,登上那個他期待已久的寶座,也不過是順理成章的事情了。劉家的人能做皇帝,那麼只要自己能討好金人,將來自己也能做皇帝。
正因爲如此,京超在心底並不否認自己有當皇帝的野心,但絕對不是現在。所以京超對這名將領剛剛所說那句話是特別的敏感,這纔會一反常態地發脾氣。
沒有理會還在那裡反省這次拍馬屁爲什麼會失敗的這名將領,京超慢慢走向了前方,等待着車環於帶着奚人族的那些匪徒來見他。對此,京超卻是很有信心,他知道這些奚人族不是信王軍的正規軍,這些奚人族不過是被信王軍利用當槍使罷了。況且奚人族也不傻,在齊國邊境上,他們一般也不打擊京超的嫡系軍隊,因爲若是把京超‘逼’急了,那齊國雖大,也沒有他們奚人族的容身之所。所以,這些奚人族的軍隊,也只是攻打其他的齊國軍隊,卻和京超暗中有着聯繫,同時也是他用來打壓異己的暗盟友。
沒過多久,只見在前方的地平線上,出現了一排黑影,很明顯是一支騎兵正在朝着京超所在的位置快速趕了過來。京超知道,肯定是車環於帶着人來了,當即便淡淡一笑,直接招來了一匹戰馬,在親兵的幫助下,跨上了馬背。作爲齊國的大將軍,京超要隨時隨地保持他的威嚴,特別是在這些與他暗中勾結的奚人族面前。
等了片刻,京超臉上的笑容卻是漸漸冷去,因爲他看到前方出現的那支騎兵隊伍,還是車環於之前所帶去的那數百名奚人輕騎,並沒有其他奚人族出現。京超的臉‘色’頓時就沉了下來,難道那些奚人族竟然如此不給面子?自己親自來此相召表示親和,他們都不肯答應?
就在京超的心情變得越來越壞的時候,車環於也已經縱馬趕到了京超的面前,止住坐騎,對着京超抱拳喝道:“回稟大人。在前方沒有發現奚人族騎兵的蹤跡。不過末將倒是從地上找到了不少腳印,看上去只有數十人而已。應該不是奚人族的主力兵馬。”
“哦?”聽得不是對方拒絕了自己,京超的臉‘色’總算是稍稍緩和了一些,看這個情況,那些奚人族應該只是一些探路的斥候罷了,只不過被自己這麼一支數千人的隊伍給嚇到了而已。想通了這一點,京超不由得苦笑起來,膽子既然這麼小,那幹嘛還要深入到濟南府?這幸虧是碰上了京超,要是碰上了杜充帳下嫡系大將戚方那個匹夫,這些奚人族就算是跑得再快,恐怕也要都被追擊上去都斬殺了。因爲杜充一系的兵馬,經常被奚人搶掠攻擊。
想罷,搖了搖頭,京超擺了擺手,說道:“既然如此,想必那些奚人族肯定就在前方,我們不妨繼續追過去,定能碰到奚人族的主力。”
雖然帶着財物,但是京超從來都不怕被劫,要是自己帶着數千兵馬在齊國的腹地都會被搶劫,那麼他也不用‘混’了,齊國也早就被滅了。而且,財物送到金人手裡固然重要,而對他來說,能籠絡收服一支境內的奚人族,也是一件十分重要的事情。
“遵命。”對於京超的命令,車環於沒有任何異議,掉轉了馬頭,便指揮着那些奚人輕騎開始護在京超的左右,領着京超的大軍朝着前方繼續進發。
“大人。”這時,一名名叫王五的正將眉頭一皺,上前對京超拱手說道:“如今天‘色’已晚,大人何不先返回濟南府休整,等到明日再讓車環於將軍帶人去找那些奚人族來覲見大人?”
“天‘色’已晚?”京超擡頭看了看天空,笑道:“王大人真愛說笑,現在纔不過申時,何來天‘色’已晚之說?”
“呃。”王五恨不得‘抽’自己一個耳刮子,剛剛一心想事情去了,竟然沒有注意到天‘色’,竟然找了這麼一個荒唐的藉口,臉上不由得‘露’出了尷尬之‘色’。隨即又是對京超苦笑道:“大人。大人貴爲齊國大將軍,身份高貴,而且此次主要是送貢奉的,這次招安那些奚人族,理應是那些奚人族主動來投,又豈能讓大人屈尊降貴去找他們?不若大人先回濟南府休息,讓屬下和車環於將軍一同去找那奚人族,讓他們親自去濟南府面見大人。這才符合禮數。”
京超笑道:“你啊你,這麼簡單的事情,何必要繞那麼大一個圈子來說?呵呵。不妨事。我本就‘欲’讓奚人族知道我的誠意,這樣才能夠感化他們,讓他們和車環於將軍一樣,真心誠意地投靠我齊國的朝廷。若不能做到如此,豈能讓那些奚人族戰士真心來投?”
聽得京超提起了自己,車環於頓時就‘挺’直了腰板,滿臉得意地對京超抱拳喝道:“大人對我們奚人族簡直是沒說的。那些‘混’蛋若是不肯服從大人。末將就親自帶着輕騎,把他們全都給掃平了。留着這些忘恩負義之人,那對我們奚人族的聲譽是一種恥辱。”聽得車環於的話,那千餘名奚人輕騎也是紛紛怪叫了起來,顯然是在支持他們頭領的話。
對於車環於自表忠心,王五等一干京超的部將表面上雖然都是讚許之‘色’,可心裡卻是不以爲然。奚人族什麼時候有聲譽了?天天打家劫舍,原來在入侵宋國的時候燒殺搶掠,無惡不作。
後來,信王趙榛崛起,大量的奚人投靠了信王趙榛之後,在信王軍治內,奚人不敢‘亂’來,但是在齊國,奚人可就不安分了。而且,奚人就是一幫蠻人,哪懂得聲譽禮節?就連車環於以前,不也是一名馬賊嘛。這樣的人,現在竟然也敢提聲譽二字?當真是令人哭笑不得。
不過偏偏車環於這一套卻是很得京超的歡心,見到車環於和那些奚人輕騎的表現,京超不住地點頭,之前的那點壞心情全都消散無蹤了。當即便撫掌說道:“車環於將軍之心,我自然是明瞭。不過這打殺之事,還是儘量少做。我相信,我以誠信待人,那些奚人族必然也以誠信回之。正是因爲如此,所以我必須要親自走這一趟。王將軍,我明白你也是一番好意,不過,這件事我主意已定,你就不必多言了。”說完,京超便縱馬繼續朝着前方趕去。
聽得京超直接回絕了自己的提議,王五本來還想繼續勸說,可那京超卻是就這麼走了,王五的話卡到一半,根本就來不及說出口,只能是一臉苦笑無奈地站在原地。而跟王五也算是‘交’情不錯的齊國正將馬揚此刻走到了王五正將的身邊,一臉疑‘惑’地看着王五,問道:“王將軍,爲何你一直勸說大人回濟南府啊?”
擡頭看了一眼馬揚,王五苦笑着搖了搖頭,說道:“這個,我也說不上來。只是這次大人帶着如此多的財寶節外生枝招降奚人,我便感覺總是有一種不詳的預感,似乎這次大人北上,會遇到什麼不好的事情。可偏偏我又說不出個所以然來。剛剛那也是希望能夠讓大人暫且回濟南府,那樣至少要安全一些。”
“這個……”雖然和王五的‘交’情不錯,可王五這次所說的事太過飄渺,說難聽點,根本就沒譜。馬揚就算是想要支持他,也是無從說起,只能是一臉愛莫能助地看着王五。
當然,馬揚也不忘安慰王五一番道:“王將軍,你也不用太過擔心了,你可能是看到我們帶着的財物太多,心中不安罷了。如今大人身邊不僅有車環於那近千人的奚人輕騎,還有兩千餘齊國‘精’銳步兵,這些將士全都是裝備‘精’良,那些奚人族就算是傾巢出動,也不是我們這些將士們的對手,絕對傷不了大人的。”
王五當然也不指望自己這麼一說,就能讓馬揚幫着自己勸說京超回濟南府,最後只能是長長的嘆了口氣,說道:“唉!但願一切都只是我杞人憂天吧。”看着左右那些將士們身上‘精’良的鎧甲,王五的心中稍稍安定一些,那些奚人族雖然人數不少,但卻是缺少裝備和武器,加上沒有經歷過正規的軍事訓練,所以,只要他們的軍隊做好了準備,基本上就用不着害怕那些奚人族‘亂’匪一般的存在。
一連走了將近半個多時辰,京超一行人卻還是沒有看到半個奚人族的影子,而在不知不覺中,隊伍前進的方向,卻是慢慢從向北行進,改成了向西進發。看着這天‘色’已經漸漸暗了下來,王五的心裡越發地忐忑不安了,幾次想要上前去勸說,可都被馬揚給攔了下來。馬揚也看得出來,自己的目的沒有達到,京超的心情也在慢慢變壞,要是王五再去勸說,恐怕會惹得京超動怒,到時候王五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馬揚這次倒是沒有看錯,京超的心情已經變得很壞了,看了一眼前面帶路的車環於,要不是車環於信誓旦旦地保證那些奚人族的確是走這條路,京超早就掉頭回去了。可現在看天‘色’,就算是現在再回頭,恐怕也無法再天黑之前趕回濟南府了。早這樣下去,京超‘露’宿鐵板釘釘的事情了,雖然‘露’宿沒有什麼大不了的,但京超心裡也不高興。
“車環於將軍。”雖然心裡不高興,但京超對車環於的態度還是很不錯的,聽得京超召喚,那車環於也是立刻便掉轉了馬頭,跑到了京超的跟前,京超指了指前方,問道:“我們還要多久才能追上前面的奚人族?”
車環於雖然長得五大三粗,但這些年跟漢人接觸久了,也知道察言觀‘色’,一聽京超的話,就知道京超很可能是不高興了。猶豫了片刻,他還是如實說道:“回稟大人。照對方留下的腳印來看,恐怕那些奚人族一直在前面跑,並未做停留。我們是大部隊,要追上他們,可能沒有那麼快。”奚人輕騎雖然速度很快,但是加上有京超這兩千多步兵的拖累,想要追上對方,的確是不容易。
聽得車環於都這麼說了,京超算是徹底放棄了,當即便點頭說道:“既然如此的話,那我們就暫時不用去追了。傳令下去,就地安營紮寨,準備休息吧。”雖然不想‘露’宿,但現在的情況也沒有別的選擇了,還不如早點休息,明日早點起來就成了。反正送貢奉到金國燕京的時限還長,完全有時間在這裡耗幾天。
既然京超都這麼說了,那車環於自然也沒有什麼異議,當即便將京超的命令給傳達了下去。對於那些騎馬的奚人輕騎,休不休息倒是沒有什麼兩樣,可那些一路靠着兩條‘腿’和人家四條‘腿’比的齊國步兵來說,這個命令簡直無異於天籟之音。
當即,一個簡要的營地便被將士們風風火火的在平原上建了起來。在一旁看了看這個營地所處的位置,王五那種很不好的感覺又是涌了上來,轉頭對馬揚說道:“我們就在這裡建營,會不會太草率了?”
馬揚雖然不擅軍務,但聽得王五這麼一說,再看看周圍的環境,立刻便明白了王五的意思。在這平原之處建營,到了夜裡,太容易遭遇敵襲,特別是敵人很有可能是擅長騎兵的奚人族。馬揚不由得笑道:“王將軍,你太過擔憂了。別的不說,奚人族是絕對不敢對大人動手的。這點,我可是很有把握的。”
“呃。”王五當然也明白馬揚的意思,京超是齊國唯一對奚人主張善意的人,要是京超出了什麼意外,奚人族將來在齊國就只能等着程廣的致命打擊了。可不知爲何,王五就感覺哪裡有問題,可就說不上來,最後只能是搖搖頭,作罷。
而事實證明,至少這一晚,王五的擔心是沒有任何必要的,京超的軍馬安安穩穩地過了一夜,沒有任何事情發生。第二天起來,看着頂着兩個黑眼圈出來的王五,馬揚不由得啞然失笑,幸好他還顧及着自己這個老友的面子,沒有笑得太大聲,不過光是看到馬揚那張拼命忍着笑意地表情,王五就有一種想要挖個坑鑽進去的衝動。
經過了一個晚上的休息,京超的‘精’神也是好了很多,吩咐下去,讓手下開始收拾,繼續朝着東邊追過去。既然已經追到這裡,那也沒有理由半途而廢了。
剛剛收拾完,正準備重新出發的時候,忽然,負責統領齊國步兵的將領忽然指着南邊喝道:“大人,你看。那邊來了一支人馬。”
“嗯?”聽得那名步兵統領的喊聲,正在和車環於說話的京超也是轉過頭來,果然,在南邊的盡頭,一支黑影隊伍正在朝着這裡靠了過來。雖然距離還很遠,但可以看得出來,那支軍隊軍陣整齊,顯然是接受過嚴格的軍事訓練,不是那些軍紀鬆散的奚人族所能比擬的。
不過這次王五卻是沒有大驚小怪了,別的不說,那支軍隊看起來,不過才兩百餘人,這點人,根本不可能對京超造成什麼威脅。而京超看了一眼那支正在朝着這裡趕過來的軍隊,眉頭不由得一皺,這裡距離濟南府已經有一定距離了,從哪裡來的這麼一支正規軍?當即,京超便對馬揚說道:“你帶着一隊人上去詢問一下對方的來意,別輕易起衝突。”
“遵命。”馬揚雖然能力算不上很強,但卻是個很沉穩的人,也正因爲如此,京超纔會把這件事‘交’給馬揚去辦,而不是讓‘性’情衝動的車環於去做。得到京超命令的馬揚立刻便點齊了兩百餘人,直接就迎着那支兵馬趕去。而京超也沒有閒着,而是讓車環於指揮着剩下的兵馬布置好了防線,以防萬一。
很快,馬揚便和那支兵馬接觸了,遠遠望去,馬揚和那支兵馬似乎並沒有發生衝突,過了片刻,馬揚便掉過頭,帶着那支兵馬朝着這邊趕了過來。很快,這兩支兵馬便來到了京超的軍陣前面,馬揚對着身後擺了擺手,便徑直來到軍陣前,對着京超抱拳喝道:“大人。他們是從恩州趕來的兵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