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我爲什麼要這麼衝動,而是對這幫人,只能用這種手段。你看着辦吧!”朱二奎毫不意外地說道,舒服地靠在了椅背上。他其實很不喜歡這樣,用拳頭去解決問題,是一種最下等的手段。可是對於那些人來說,用拳頭對付他們,都顯得高級!
“有人報了警,我們就不能不處理。你先在裡面呆兩天吧!如果傷者家屬要起訴你,後續的事情咱們再談。”老李還想再說些什麼,看了看身邊的警察們,又閉口不談了。
“怎麼,刑警隊就剩下你一個人了?什麼事情都要你來處理?”朱二奎忽然敏銳地發覺到,他帶來的人跟以前的不一樣了,至少那個姓趙的年輕人不見了。都是一些沒有見過的生面孔。
“我已經不在刑警隊了,現在我是大學路派出所的副所長。從一醫院到華清大學,都是我的管轄範圍。”老李說這句話的時候,沒有一點的感情,很平靜。可就是這種平靜,才讓朱二奎愈發地感到疑惑。
難道他是因爲上次的事情,被調離了?想到這裡,朱二奎沒來由地輕嘆了一聲。他兒子已經不在了,自己又被調離原來的崗位……換成別的人,恐怕早就已經崩潰了吧。
當路過C市最繁華的王福井時,兩個人的目光不約而同地轉向了車窗外,看着那熱鬧非凡人潮涌動的大街,車裡一下子靜了下來。
又有誰不是一直在掙扎呢?
“吱嘎——嘩啦!”
拘留室的鐵門被拉開,身後的警察用力推了朱二奎一下,就聽見身上重重的一聲巨響。然後藉着不太亮的光線,打量着這個小小的空間。居然還是個通鋪,滿當當地住了十個人,通鋪上已經沒有鋪位了,躺着的人們用很不善的眼光望着這個剛進來的菜鳥。
朱二奎也不說話,走到離自己最近的一個空鋪位上,徑直要躺下去,卻迅速被旁邊的一個人給佔住了,還挑釁般地望着他。
“滾開。”朱二奎用很平靜的語氣說出了這句話。
那個人咧開大嘴笑了起來,邊笑邊盯着他看,笑完了才陰森森地說道:“你是第一個敢這麼說話的菜鳥。”
“砰”
朱二奎閃電般地一拳打在了他下巴上,然後左手也不收回,掐在了他左頸總動脈上。也就幾秒鐘的功夫,那傢伙頭一歪,陷入了昏迷狀態。
把他如同扔一條死狗般扔到了通鋪下面,朱二奎這才慢悠悠地半臥在通鋪上,雙手枕着腦袋,仔細地尋思着下一步該怎麼辦?
周圍的犯人們一下子全都站了起來!死死地盯着這個囂張至極的傢伙,他到底是個什麼來頭?竟然敢這麼狂妄,打算以一己之力,挑戰房間裡的所有人麼?
“都給我躺下!”通鋪最後的一個壯漢忽然出聲阻止了他們,然後走到了朱二奎的面前,笑着問道,“朋友,不知道是那條路上的?報個名號,大家既然在這地方有緣認識了,出去後就是朋友了。”
“不敢。朱二奎就是我。”朱二奎躺在鋪位上也不起身,只是上下打量了一眼,這個看起來強壯但是卻有那麼點大腦的人。
“你……是麗晶大酒店、麗晶物業公司的老總,朱二奎?”壯漢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地問道。
“是啊,怎麼,你認識我麼?”朱二奎更驚訝,自己怎麼會在這些人渣中這麼有名氣的?這要是傳了出去,自己的名聲可是會徹底毀了!
“呵呵……連當初我的老闆林俊成,都被您活活的逼自殺了,我怎麼會不認識您呢?”壯漢口中稱呼林俊成爲老闆,只是那語氣實在不像是有多尊重的成分在裡面。
“兄弟,話不能這麼說。第一,林俊成是自己開槍自殺的,跟我沒關係;第二,他是黑幫老大,我只是個生意人;第三,他既然敢整出那麼多違法的勾當,那他就應該明白,自己遲早會有這麼一天,要麼自我了結,要麼被別人了結!”又聽到這種傳言,朱二奎實在是很無奈!自殺難道不比被別人殺了好聽?再說了,林俊成倒也算是個爺們,爲了一個女人,情願犧牲自己。
“人都說麗晶的朱二奎朱總是個難得的漢子,今天我終於見識了,”壯漢的臉上露出了笑容,伸出了自己的大手,“我叫齊大勇,您或許不認識我,但您應該認識小黑,他是我大哥。”
“小黑?”朱二奎想起來了,之前林俊成是有一個貼身保鏢,爲人還算是正派,被老鬼極力吹捧,只是自己一直沒見到人。
“您別驚訝。小黑哥跟您說的一樣,那林俊成遲早會有這麼一天,我們這些人總得考慮考慮自己的出路。我們一直都想去投靠您,可就是沒機會……”齊大勇坐到了朱二奎的身邊,替他整了整皺巴巴的牀單。
“怎麼會沒機會呢。自己做點小生意,有能力了就開個網吧,不都是賺錢的法子?”朱二奎對他有了一絲好感,慢慢地開口道,“萬事開頭難,只要挺過去了,就一定可以成功的!”
周圍的犯人們已經乖乖地躺在了自己的鋪位上,支起耳朵聽他們之間的對話。說起來也是有趣,林俊成一死,阿福一死,別說是鑽石集團,就連紅門幫也在一夜之間垮了下來,幾個堂主互相爭位置,內鬥個不停,結果迅速被警方打擊,基本上都被關了起來。剩下的小嘍囉們都要吃飯,只好跟着小黑這個原來的保鏢頭子混。可小黑畢竟不是林俊成,混了這麼久,也沒想出什麼賺錢的辦法,反而在跟別人搶地盤的過程裡,招惹到了警察,他這一票兄弟於是都被行政拘留了。
“朱總,我聽小黑哥說,您也是……下來的?”齊大勇吞吞吐吐地問出了這個問題。他們之前的身份都沒敢說,心裡總有那麼點彆扭,覺得對不起自己以前的身份,對不起部隊那麼多年的培養。在內心深處,只要是有哪怕一條別的路走,他們哪裡會容忍自己這麼墮落?
“是啊!我也是下來的。所以我纔要更好地活下去,堅持下去,賺到更多的錢,可以讓大家不再過漂泊的生活……”朱二奎不自覺地想起了石建國徐褚他們,也不知道現在他們能不能獨當一面了?
“……朱總,出去之後,我跟小黑哥商量商量……去投靠您吧!”齊大勇忽然像是下了很大決心一般,斬釘截鐵地對朱二奎說道,“我也算看明白了,唯有走您的這條道路,才能闖出屬於咱們自己的道路來。天天這麼混下去,我們已經被日子給混了!早晚是第二個林俊成,我……不想這樣!爹孃養了我十八年,部隊養了我六年……不是讓我出來混的!”
“你真的想來?”朱二奎是又喜又憂,他一直都在擔心人手不足的問題,現在居然有人主動要來,這是好事;可是對方的素質都參差不齊,而且還不知道在經商方面怎麼樣,自己需要得是這方面的人才呀!
“您放心,朱總,咱們之前在鑽石夜總會和酒吧這麼長時間,做生意還是學到了點東西的,只不過現在沒有本錢沒有路子!咱不是白吃乾飯的,到時候您就知道了!尤其是小黑哥,腦子活,機靈,論打架我們或許差不了多少,可要是論起做生意,那我們跟他差遠了!不信您問問這幫兄弟,要不是他帶着我們,開了好幾個燒烤攤位和賣小吃的攤位,怎麼可能撐到今天?”齊大勇擲地有聲地說道,周圍的犯人們頓時也精神了起來。
“是啊!小黑哥是咱們中最會做生意的了!我那個燒烤攤,還不就是他給出的主意?要不是……有人總是來要保護費,我把人給打了,怎麼會進到這種地方來?”其中一人委屈萬分地說道。
“我也是啊……”
“我那油炸臭豆腐的攤子,一晚上也能賺個百十塊呢!要不是因爲城管……”
朱二奎驚奇地發現,這些人居然有一多半都有做小生意,進來也是因爲各種各樣的原因。但無疑有一點,他們都在爲自己的生存去拼搏着!
“這樣吧……等到出去後,你們到第一醫院物業辦公室來找我。大勇,到時候小黑如果不願意來,我可以去請他。”朱二奎當然知道爲什麼小黑不好意思找自己,他是放不下之前那個面子嘛!
“沒問題!您等着就好了!哈哈!我一定會讓他去找您的!這傢伙腦子活,肯定不會一棵樹上吊死!”齊大勇得到了朱二奎的親口保證,頓時高興了許多,趕緊招呼着衆人下來,給他尋一個最好的位置。
“算了算了,在哪兒不都是過?我在這鋪位挺好,不要再換了!”朱二奎擺擺手制止了他們這種行爲,笑着讓衆人坐了下來。有人踢了一腳那個依舊昏迷在地上的傢伙:“起來,還裝死呢!”
“他是誰?”朱二奎有些疑惑。
“他叫猴子,也是以前鑽石的人。”大勇鄙夷地撇了他一眼,低聲對他吼道,“今晚你就睡地上,別跟老子廢話!”
“朱二奎!”牢門上的小窗戶打開了,然後門也被打開了,兩個警察走了進來,環視了一圈後,大聲說道,“你被保釋了,可以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