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朱二奎剛剛幫李啓玲穩定住了孩子們情緒的時候,幾輛警車鳴着警笛開了進來,帶頭的老警刷地拔出了腰間的佩槍,對準了朱二奎他們:“都別動,把手舉起來!有人報警,說你們走私販賣兒童!”
朱二奎的心裡卻立刻就不慌了,很顯然,這是一個蓄意已久的陰謀。目的不是李啓玲和這些小孩,而是針對自己,還是直接對準他的弱點而來!
“我們沒有走私販賣兒童,只是幼兒園的證件還沒完全批下來而已。警官同志,請你說話要注意用詞,我可以告你誹謗的。”朱二奎的雙手並沒有舉起來,而是舉到腰間雙掌向下對他們做了個制止的手勢。他這輩子可以死,但絕不會做出投降這種舉動來!
“我只說一遍,把手舉起來!”老警根本不聽他的解釋,又靠近了他一分,其他幾個警員也都緊張兮兮地佔住了屋子裡的要點上,死死地盯着在屋子裡的衆人。孩子們已經被嚇傻了,團團抱在一起,鴉雀無聲地看着眼前的場景。
“這裡還有孩子,咱們出去說話行不行?把你的槍放下,不會有任何人企圖逃跑、或者反抗。相信我。”朱二奎強行抑制住心裡的怒火,儘可能平靜地對老警說道。好毒的手段!想出這種主意的人,該死!
“你這是在拘捕嗎?”老警的聲音也沉了下來。啪嗒一聲,他扳下保險的聲音,在寂靜的房間裡清晰可聞。
“把槍放下吧……我投降。”朱二奎的心裡劇烈地掙扎着,他幾次都想把老警的槍卸下來,哪怕出去之後再跟他們說明情況呢?但現實已經不允許了。黑洞洞的槍口,指着他們幾個人,石建國的眼睛裡幾乎要冒出了火,一眨不眨地望着朱二奎,他已經做好了準備,只要教官有一個動作,立刻出手!但是他失望了。
餘光掃過一個個的孩子們,朱二奎終於作出了痛苦的決定,他緩緩地把手舉過頭頂,放在了腦後,卻把下巴昂起老高,默然地看着面前的老警!
“教官!”石建國失聲喊道!他剛要動身,卻看見冰冷的槍口已經對準了自己的頭顱!
“照我說的做!”朱二奎突然大聲吼道!他不僅僅是在提醒石建國一個人,而是在提醒所有人,不要輕舉妄動!
“老子是軍人,絕不舉手投降!”石建國不屑一顧地瞥向了那把77式的槍口,慢慢地挽起了袖口。就算死,也絕不會玷污這份畢生的榮譽!
“石建國,我命令你,投降!”朱二奎沒有回頭。他不敢回頭,更不敢面對石建國的眼神,儘管他知道,自己或許已經被石建國看不起了。
當石建國的眼神無意間滑過那了孩子們,忽然渾身巨震!剎那間,終於明白了朱二奎的決定,內心彷彿有什麼東西破碎了。他頹然地也舉起了雙手放在腦後,剩下的人們也只好如此照做。雖然知道警察不會傷害這些小孩,可他們絕不能在孩子們面前反抗,那樣做只會在孩子們的心裡留下陰影,等於毀了他們一輩子!
“走!上車!”幾個老警利索地給他們上了銬子,壓着進了警車。李啓玲當然也在其中,她被押送進警車之後,忽然扒着車窗,萬念俱焚地望着那些還在屋子裡的孩子們,一直到車開出老遠。
分局審訊室裡。
“老實交代吧,這樣可以少受很多罪。你在條件那麼差的環境裡,非法容留那麼多的兒童,還組織人手看管他們。是準備販賣到哪裡?”又回到了這個昏暗的小屋,桌子上只有一盞半亮不亮的檯燈。空曠的審訊室裡,黑乎乎的什麼都看不清,只不過審訊員卻換了,不再是老李,而是個根本就不認識的年輕人。
“我沒有非法販賣兒童,剛纔都已經說過了。你還想讓我說什麼?”tian了tian嘴角的血跡,朱二奎冷森森地擡着頭說道。他才發現自己做錯了一件事,那就是沒有儘快給李啓玲一個明確的身份,給孩子們一個明確的地點當學校,以至於被人抓住了把柄,鑽了空子。
“不要再頑固不化了!已經有好幾個人都可以作證,你幾次開車去到那裡,然後派了個年輕女子看管他們,已經持續了很長一段時間。拒不交代有什麼用呢?即便是零口供,那麼確着的證據擺在這裡,我一樣可以把你送進監獄。”年輕警察似乎不吸菸,只是不停地在手上轉着筆桿。
“你可以不信,但我希望你再仔細調查調查,尤其是去夏河村調查一下,或許會得出相反的結論。”朱二奎冷笑了一聲,毫不客氣地反駁道。
“你是在教我怎麼辦案嗎?”年輕警察啪地把手中筆桿擺成了兩段,然後起身離開了審訊室,只飄過來一句冷漠的話語,“繼續吧!”
不知道過了多少時候,朱二奎終於被痛醒了,揉了揉已經麻木的腰部背部,他不用看都知道,那裡肯定淤青了一大片。現在不是跟警察置氣的時候,必須要仔細想一想,到底是誰,會想出這樣的手段來對付自己;到底是誰,能通過這件事得到好處?他翻來覆去地想,卻似乎想到了一條不是線索的線索。
馬國賢已經答應反水了,可是這個人卻並不值得相信,爲了活命,他任何人都可以出賣。南風必定是知道了,肖燕被自己帶走的消息,即便是拋棄了馬國賢這個廢物,卻一樣可以尋找機會對付自己。他是官員,想對付自己這麼一個商人似乎是件很容易的事情。但南風能得到什麼好處呢?把自己扔進監獄,他依舊找不到那張存摺,依舊是要頂着巨大的壓力繼續尋找。可是憑藉南風在慶島的那點人脈,是絕對不可能找到肖燕的。
難道是自己內部出了問題?朱二奎拼命地想着,頭又開始痛了,卻依舊沒有什麼明確的頭緒。沒道理呀,那二十幾個人都知道李啓玲和孩子們在那裡,如果要出事,早就出事了,又怎麼會等到現在?
“吱呀~~”
審訊室的門又被打開了。朱二奎趕緊閉上了眼睛,聽腳步聲,有好幾個人走了進來,除了其中一個腳步稍輕的,穿的是高檔皮鞋;剩下幾個人都是警用制式皮鞋。
“朱二奎朱總啊,不用裝死了。我知道你的本事,起來吧!”一個很陌生的聲音響了起來,朱二奎睜開眼睛一看,卻是一個從未見過的中年男人。
“你是誰?”朱二奎慢慢地站起了身,兩個警察立刻衝了過來,給他帶上了手銬腳鐐,然後衝這個中年男人點了點頭,轉身出了門,只留下了一個看守警員。
“我是誰不重要,你怎麼辦,這才重要。我想你也不願意一輩子都呆在這裡,你可是堂堂麗晶大酒店的法人、麗晶物業公司的老總、客必勝戶外運動公司的老闆嘛!還有那麼多的錢沒賺夠呢!人生纔剛剛開始……何必呢?”中年男人笑了笑,把審訊桌邊的凳子搬到了他的身邊,面色很輕鬆地問道。
“你想怎麼樣,說吧!”朱二奎活動了一下手銬,卻發覺這是軍方特製的手銬,而不是普通的警用手銬。
“很簡單。肖秉南的女兒,還有那份存摺。只要你能還給我,我不僅可以全力支持你的戶外運動公司佔領C市整個市場,還要把C市的所有醫院都交給你的物業公司;另外,今年C市各級機關所有的大小會議、接待,都由你的麗晶酒店去完成。這個條件很划算吧?做生意,講究的是雙贏。我們大家都有好處,何樂而不爲呢?”中年男人有些禿頂,可是他的笑容卻總是讓朱二奎感覺到有些古怪。
“你這個條件太大,我能力有限,恐怕接不了。”朱二奎乾脆盤膝坐在了地上,同樣笑了笑對他說道。
“呵呵,朱總,咱們華夏有句古訓,民不與官鬥。還有一句老話,叫自古官商不分家。你我合作,這是強強聯手啊,我說你有實力,你再沒有實力也有實力。你再考慮一下吧!現在你是商人了,要學會取用商人的頭腦考慮問題。用肖秉南的女兒和存摺,換回這麼大的商業帝國,這是多大的好處?別人根本得不到的。”中年男人的聲音裡充滿着一種誘惑,這種誘惑直指人心底的那點,挑動着它不斷地往外膨脹着。
“我也送你一句古語吧,天上不會掉餡餅,更不會有免費的午餐。你既然說我有實力,我就可以接受;那到時候你說我沒實力了怎麼辦?我憑什麼相信你?還有,那個女孩和存摺,我根本就不知道怎麼回事啊!你爲什麼要找我呢?”朱二奎基本上已經確定了,這個存摺有着巨大的價值,甚至足以讓眼前的人做出那麼大的犧牲!
“朱總,識時務者爲俊傑。你這表現可不像是個合格的商人。老爺子如果知道你還是這麼不上進的話,我想他一定會很失望的。”中年男人臉上的笑容沒了,反而變得一片平靜。
朱二奎的心終於劇烈地顫抖起來,他忽然站起了身子,怒聲吼道:“你把老爺子怎麼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