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是受到了車禍的刺激,石建國在回去的路上開車小心了許多。朱二奎沉默不言地坐在後座,還想回想着剛纔那一幕。鍾偉國一家幾代單傳,他的兒子原本能夠接手鍾氏集團,卻在前幾年遭遇了車禍,頭部受到了創傷,無法擔任總裁的職務,現在又輪到了他的孫子。表面上風光的鐘氏集團似乎永遠也脫離不開這個魔咒,現在他的孫子也死在了車禍裡,對於鍾偉國來說,這個打擊是巨大的。難怪他一直在喃喃自語着“報應”兩個字。
晚上當朱二奎趕到了歐陽志華的豪華別墅時,裡面已經聚集了不少的老闆們,大家一看到換了一身西裝白襯衣的他,很多女士們的眼睛就挪不開了。沒想到這個人換上了西裝竟然這麼有味道!不過很多人都已經知道了下午發生的事情,看向他的目光裡難免多了一些別的東西。
“我還以爲你來不了了呢,鍾偉國沒難爲你吧?”歐陽志華走上前來,很關切地問道。他們都有自己的消息管道,下午朱二奎先是救了那鍾一飛,後來他自己找死,這件事情本來就很有些蹊蹺。個別心思複雜的人已經在猜測,他到底跟鍾偉國是什麼關係?
“沒事了。鍾家今天晚上恐怕沒人能睡得着覺了。”朱二奎心裡當然清楚,淡淡地笑了笑,走向了一張桌子上的空位。
“對了老弟,我有件事情跟你商量。”歐陽志華輕輕把他拉到了另外一張比較隱秘的桌子邊,低聲說道,“你不是認識華行C市分行的盛經理嗎?有空了把他約出來,咱們一起坐坐。”
“怎麼,你也想找貸款了?”朱二奎端起了服務員送過來的紅酒,似笑非笑地望着歐陽志華說道。
“我早就已經貸過了,哈哈,這不是C市分行換人了嘛,當然要在一起坐一坐,以後有什麼事情也好打交道!”歐陽志華的臉上看不出來什麼表情,不過朱二奎能感覺出來,他定然是有着什麼目的的。
“來來來,我介紹幾個朋友給你認識!”歐陽志華忽然衝着他眨了眨眼睛,朱二奎疑惑地跟着他一起,走下樓梯,到了別墅的地下室,只見他打開了一道很隱秘的房門,另外一個別有洞天的房間出現在了眼前。
這個房間的裝修簡直是堪稱奢華!朱二奎只覺得自己的眼睛不夠用了,他只知道,僅僅是屏風上放着的那些瓷器,估計價值都能在上百萬!
原來歐陽志華所謂的朋友,都是一些官場上的人。有些朱二奎老早就打過交道,比如區分局的馬副局長,不過也有頭一次見到的,已經有一個人站起身來笑呵呵地衝着他伸出了手:“朱老闆,哈哈,咱們今天總算是有緣見到了!”
“這位是區委廖副書記。我去讓服務生看看菜好了沒,你們先聊。”歐陽志華大有含義地衝着朱二奎笑了笑,轉身退了出去。
“廖副書記您好,我是客必勝的老闆朱二奎。”朱二奎終於面對這個人了,他之前得到的消息裡說,這個人就是之前林俊成的後臺大老闆。不過會在這樣的場合下近距離接觸,倒怎麼也沒想到。
“我聽說過你,很年輕很能幹,今天一見果然名不虛傳!”廖副書記的年齡大概在五十多歲,可是他保養的很好,看起來只有三十五六歲的樣子,雙手虛掩了下,讓朱二奎坐下,這才慢慢地道,“你可能聽別人說起過,說我支持林俊成胡搞一氣,對吧?”
“廖副書記您多想了,那是林俊成自尋死路。怎麼能說跟您有關係呢?”朱二奎心裡一驚,沒想到他會這麼直接,立刻笑着答道。
“你也不用瞞我。這個消息我自己都聽到過,”廖成化看了一眼旁邊的馬軍,慢慢地說道,“事情不是你想的那麼簡單。我曾經很信任林俊成,因爲覺得這個人還有那麼一點對社會的責任心,對百姓的責任心。那個時候的他,跟你現在很像很像……可是他變質的速度也很讓我驚訝,好像就是在一年的時間內吧,他從一個曾經給地震災區捐款五十萬的老闆,蛻變成了一個只知道享樂的黑幫老大,而且把一部分我們的基層幹部拉下了水。我專門交代了馬局長,要從這個人開始着手,打掉我們區裡的某些保護傘!”
“不過你的崛起倒是出乎我們意料之外。正是有你的掩護,我們的調查才能逐漸深入,”馬軍喝了一口茶接口道,“一個林俊成是無足輕重的,但是某些腐化的基層幹部必須要處理!不過誰也沒想到,老李的兒子……”他看了眼廖成化,沒有再說下去。
“把老李降職到派出所去當副所長,這件事我是投了贊成票的,”廖成化繼續慢慢地說道,“老李是個合格的警察,對這種幹部,我們要儘可能的保護,也要儘可能地提拔重用!但是這個打擊對他來說太大了,給他一段時間休息一下,也不是什麼壞事。”
“爲什麼要對我說這些事?”朱二奎慢慢地品出了味道。這些人在着手一個大的佈局,可是自己傻乎乎地一頭紮了進來,他們乾脆就坐山觀虎鬥,想利用自己削弱林俊成。不過人算不如天算,林俊成的自殺,讓很多事情只好永遠地隱藏下去。
“你是劉老的孫女婿,有些事情應該讓你知道。”廖成化笑了笑,遞給他一支菸,“劉老看中的人,不會有錯。忘了告訴你,我就是劉老從鄉里一手提拔起來的!他老人家的知遇之恩,教誨之恩,我廖某是不會忘的。把你的想法和信仰堅持下去吧,在這個世界上,不是你一個人還在堅守這些東西!”
“不要把所有的責任都推到基層的幹部身上,”馬軍的臉色慢慢凝重了下來,“你升了官,有了權,周圍的人就只會逢迎你,恭賀你;說的話都是你想聽的,彙報的事情也是你喜歡聽的,漸漸地,你就根本聽不到真實的情況,也根本認不清自己了。我們有多少基層幹部,在最開始的時候都是實心做事的,都是有着崇高政治理想的。他們爲什麼會蛻變?就是在這個過程中,變得把握不住自己了!信仰是幹什麼用的,就是用來抵擋這些誘惑和拉攏最後的一道防線……”
“老馬!”廖成化瞟了他一眼,打斷了他繼續說下去,卻笑着對朱二奎說道,“朱老闆,你的生意很有發展前途,我很看好你。當然也知道你在彷徨些什麼,要記住,不是隻有你們這些前軍人知道信仰爲何物,還有劉老和我們呢!”
從歐陽志華的別墅回來後,朱二奎就直接去了劉老的病房,他很想告訴爺爺,有很多事情,自己之前或許想錯了,還沒走到房門口,就接到了陳羅斌打過來的電話。
“聽說了沒,有人要對天上人間動手了!好不容易得到了這個機會,他們是不會放過的。還有,鍾氏集團跟美洲公司勢不兩立了——也就是鍾一飛那哥們父親,周國興的公司,把舉報材料都給寄出去了!還不就是因爲他兒子的死麼!”陳羅斌的語速很快,朱二奎能清楚地感覺到他的緊張。
“也就是說,C市的這些大企業家們都要攪進來了?”朱二奎隱隱感覺到,這倒是自己發展起來的一個好機會。諸侯混戰,纔有自己這種小公司出頭的時機。
“很可能啊,如果說你砸了天上人家是引線,那鍾一飛的死算是徹底點爆了這個火藥桶!哈哈!抓緊機會吧朋友,不管是誰倒黴,你要想辦法把他們的人才給拉過來,至於收購就算了,你還沒那個實力!”陳羅斌也很興奮,他好不容易說通父親放棄了房地產的業務,就是爲了等到這一天,渾水摸魚!
“那倒是個好事情!對了,我剛纔想了想,你覺得,我要是把保安生意擴展到國外怎麼樣?”朱二奎一直都有這個想法,因爲到目前爲止,國內還沒有人有過這種考慮。
“什麼意思?”陳羅斌沒有聽明白。他沒有接觸過這種生意。
“現在某些海域不是海盜特別猖獗嗎?咱們的遠洋貨輪經常也會遇到極其複雜的情況,我就是想了想,如果能在那些遠洋貨輪上,配備我的保安,在最關鍵的時候保證他們的安全和利益,應該有搞頭吧?”朱二奎還是決定問問這個小諸葛的意見。畢竟他的想法還不是很成熟,雖然已經考慮了一段時間。國內目前物業行業的發展已經到了一個瓶頸了。
“當然有搞頭!”陳羅斌忽然激動了起來,“你想想,如果能這樣的話,那國家能減少多少損失啊?如果要是派海軍去護航,這成本高的沒邊了!但船上本身就有保安呢?他們不需要太過強大,只要能阻止那些海盜們上船不就行了?你問問劉老,我感覺很有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