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傢伙,這還是剛換的新式軍裝呢!”石建國走到鏡子前左看右看,胸膛挺起老高,嘴裡讚歎不已,“值,這回就是死在泰王國也值了!我做夢都在想着,什麼時候還能再穿上一回,還能再回味一下……”說着說着眼睛卻紅了起來。
朱二奎看着衆人從高興又到有些悲傷,心裡也不禁有些泛酸。軍情局這手玩的相當漂亮,什麼都沒給,僅僅是給了一個根本不需要上班的閒職,給了一身合法的軍裝,就把大傢伙的心給徹底收攏了起來。實際上外勤的工資低的可憐,相對於他們內勤來說,基本工資只有區區不到兩千,那些獎金補助是根本沒有的。可即便如此,竟然讓石建國說出了甘願去死的話。
“不允許穿出去,這是鐵的紀律!記住,永遠不許穿出去,不許讓別人知道你們的身份。”朱二奎面色又凝重了下來,對衆人肅然說道。
“放心。該有的紀律我知道。”徐褚十分不捨地脫下了軍裝,就像是對待自己戀人一般,小心翼翼地又疊了起來,“當年臨走的時候,最大的夢想,就是能夠把這套軍裝給帶回家。可是紀律不讓,也只是帶了套作訓服回去。現在的這身,我寄回老家去,讓爹給放好,將來結婚的時候,把肩章領花都卸掉穿!”
“行了,再給你們十分鐘時間顯擺,十分鐘後談正事。”朱二奎淡淡地笑道,走出辦公室,在外面抽了根菸。他不想讓他們看到自己心裡的感覺。
由於佩甄掌握的情況很少,她大部分的精力都放在了酒店的管理上。朱二奎只好給陳羅斌打了個電話,果然,陳羅斌接到電話也感覺到特別意外:“我一直都懷疑,你其實根本沒有被抓進去,果然如此!”
“哦?你是怎麼猜出來的?”朱二奎心裡其實已經有了譜,陳羅斌雖然本身就在這個染缸裡,可是他卻始終能從一種很高的角度去看問題,思考問題,所以想法和別人也很不一樣。
“你失蹤之前,根本沒有任何的消息。失蹤之後,這個消息立刻鋪天蓋地地傳了出來。如果上面真的有想法要動你,那他們根本就不可能知道!小道消息滿天飛,卻不見嫂子出來闢謠,彷彿什麼事情也沒發生過一樣,這裡面就更有問題了。要麼就是默認,要麼就是避免公開發表任何言論,避免這個消息越炒越火。從你所做的生意和交際圈來看,可能的對手也就那麼幾個人了。再一聯想到他們的動作,呵呵……”陳羅斌倒是成竹在胸,不緊不慢地說道。
“他們都做了什麼動作?”朱二奎很想知道這點。只要知道了他們是什麼動作,那源頭是誰,目的是什麼就呼之欲出了。
“也不能被他們的動作所欺騙。唐正宗這段時間,往國家產業總署跑的特別勤快。我一直都想不通,他一個房地產的老闆,跑產業總署去幹什麼?這是其一;聶明宇已經出院了,身體恢復狀況良好,他那個保安器材公司,實際上壟斷了整個C市和北河省以及山南省所有的公共市場,表面上低調無比,可這個行業本身也是暴利行業。在他出來後,保安器材公司宣佈倒閉。你不覺得奇怪嗎?”
陳羅斌在電話裡侃侃而談,似乎從頭到尾都在注視着整件事情的發展,沒放過每一個細節:
“還有,就在昨天,陽朝區地鐵工程全面貫通,房價立刻就漲了起來,雖然幅度很小很小,但我能猜出,最多半年,漲幅會超過30%到50%。而你的酒店正好就在地鐵附近,房價更是高昂。那就意味着,你的固定資產又增加了,也意味着,覬覦這塊地皮的人更多。”
“可這應該是好消息吧?怎麼會對我不利呢?”朱二奎的心裡隱隱有了不太好的預感。
“什麼叫做架在火上烤?你的公司剛剛跟遠洋集團簽訂了合同,卻突然又失蹤了,然後傳出被抓的消息,你已經處在了風口Lang尖上;然後地鐵周圍的房價全線上漲,心中有想法的人就會更多,你潛在的敵人就會更多。再看看這個消息是怎麼傳的:酒店法人、戶外公司老總、物業公司老總、海洋物業公司老總朱二奎,被抓了。爲什麼要突出前面那些名頭?這是在變相提醒人們,你很危險,是一個即將出頭的大型集團老總!”
朱二奎的心變得冰涼!這是陽謀,幾乎無法抗拒的陽謀!絕不僅僅是捧殺那麼簡單,而且在觸碰某些個利益集團的底線!那些人並不打算再用明顯的手段對付自己,就開始用軟刀子殺人。這樣一來,自己表面上看起來風光無比,實際上已經卷進了某個漩渦之中。很多人甚至沒有見過他,就已經變成了敵人!
尤其是牽扯到了房價,那就絕不僅僅是一般的利益了。可以說,這個消息,已經把他放在了很多行業很多人的對立面!
“聽我說,你現在要做的,就是爭取儘快當選市議員。這個很重要,因爲市議員是直接受國家保護的,只要不犯太明顯的錯誤,他們根本就不能把你怎麼樣!所以你要在最短的時間內,不管使用任何手段,也要當選!他們奈何不了你,那就只能把你拉下水。後面的事情,暫時也只有隨波逐流。”陳羅斌的冷靜和睿智已經遠遠超出了他的年紀,他就像是一個時刻在緊盯着獵物的野狼,一直在等待着最好的時機。
“爲什麼要幫我這麼多?”朱二奎全明白了,卻有一點不明白,對於一個純粹的不帶任何情感的商人而言,他爲什麼要這麼幫自己?
“呵呵……當你面前有一隻狼,而狼的背後卻是一隻老虎,老虎背後是什麼咱先不說;你是選擇幫助老虎打狼呢,還是會幫助狼去打老虎?”陳羅斌笑得很開心。因爲他收穫的絕不僅僅只是朱二奎的友誼,在未來,還會收穫到更多。
“謝謝你。我想,我們纔是真正的合作伙伴。”不管陳羅斌是出於什麼目的,他跳出了那個驅虎吞狼的框架限制,只要對自己沒有壞處,那就完全可以合作和信任。因爲大家想要的都一樣,朱二奎深以爲然地說道。
“別高興的太早,五萬里長徵,你纔剛剛踏出第一步,哈哈!”陳羅斌大笑着掛斷了電話。
沒有永遠的朋友,只有永恆的利益。萬事都做到最好、最高,當人生處在巔峰的時候,並非是最得意的時候,恰恰相反,巔峰就意味着深淵即將到來。除非你已經做好了粉身碎骨的準備。朱二奎終於明白了一個道理,那就是所謂中庸之道,並不僅僅限定於爲人處事,它也是賺錢之道、經商之道、權謀之道!
朱二奎做出了幾個至關重要的決定。在C市和慶島停止所有的戶外運動公司廣告,暫時以C市和慶島爲主;物業公司的保安招聘不僅不停止,反而要擴大招聘範圍,但是對象卻限定在了所有的社會人員身上,停止對下役軍人的招聘;酒店的廣告也不再打了,但是十八樓貴賓樓卻要繼續進行裝修,投入更多的資金和人力物力財力。
“爲什麼要招聘社會人員?這些人素質很差的,恐怕會降低咱們的信譽啊!”石建國有些不大明白,現在麗晶物業在C市已經成了物業公司的品牌企業、明星企業,如此做法,不是自己砸自己的招牌麼?
“因爲這些人招進來,目的不是讓他們當保安,而是另有用處,”朱二奎深深地吸了口煙,又緩緩地吐了出來,“在外打探消息、爲人處事,和某些我們不方便的事情,他們更合適。所謂大隱隱於市,他們要比我們有用的多!”
佩甄也很不理解,僅僅裝修一個貴賓樓有什麼用處?還要在三年內投入一千萬的資金進行裝修,這未免也不值了吧?不過朱二奎並沒有跟她解釋那麼多,那個貴賓樓是有用處的,而且有很大的用處!區區一千萬,甚至達不到他的要求,他要把十八貴賓樓,打造成C市最豪華最奢華的娛樂中心!
既然那些所謂的敵人已經對自己下了一個巨大的、不得不跳的火坑,那就得讓他們明白,當自己跳下去的時候,燒死的也會包括他們。朱二奎狠狠把菸蒂摁滅在了菸灰缸裡,他不想跟那些人同流合污,可是當只有同流合污才能對付他們的時候,這就不是目的了,而是手段,不得不用的手段。
“你都出去了這麼久,今晚陪我跳個舞吧?”佩甄今晚忽然顯得很小女人,一直黏在朱二奎的背上,嗲聲嗲氣地說道。他有些不習慣,可是又覺得很享受,就拉住她的手溫聲說道:“這陣子太忙,反而把你忽視了,來,讓我親口……”
“壞死了!你怎麼也學會這套了?我記得不會說甜言蜜語的呀!”佩甄反而更不習慣,嬉笑着打開了他的手。
“連你都改變了,我不變不行啊!可我不會跳舞,你可得教我哦!”朱二奎站起了身,輕輕摟住了佩甄細軟的腰肢,在辦公室就隨着悠揚的C大調移動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