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生們的積極性是超出了朱二奎想象的。這還得多虧他在《大家來創業》欄目上的耀眼表現,甚至被人截取下來做成了視頻,放到了某些個視頻網站上,點擊量相當高!所以當他把招聘位往校園一放,就在晚上六七點準備收攤離開,卻正是學生們吃完飯的時間時,一下子再度被擁堵了起來。
“朱總,我看過你的視頻,太牛了!我就是想加入你們公司,當保安也成啊!”很多人都是慕名而來,客服大姐很自豪地來者不拒,朱二奎卻覺得有些太超過了。他要得就是這個效果,但當巨大的廣告效果突然散播開來的時候,他卻發現自己沒做好這個心理準備。
“我們還是比較注重整體素質的,這樣吧,你們留個簡歷,我在審覈之後會給你們打電話的!”朱二奎不得已,只能這般對學生們說道。說完後又覺得相當諷刺,自己當初找工作時,聽得最多的,不就是這句話麼?
等到回了公司,他只好把石建國張涵等幾個人都找了過來,陪他一起審閱。簡歷太多了,一個人是根本看不過來的,而大部分簡歷上,大多都是些有些誇張的描述。比如有個學生,在上面寫着自己從大一到大四一直都是學生會的副主席,可是在畢業證那一欄裡,卻沒有學位證。很明顯是個考試不及格,沒能拿到學位證的玩家。
石建國邊看邊搖頭,以他的標準來看,沒有一個人能達到要求。朱二奎卻細細地看着,到底學生們有過哪些經歷和經驗,這纔是最重要的。有沒有畢業證倒無所謂,反正那畢業證的含金量一年比一年縮水,即便是研究生或者博士又如何?基本上都是找不到工作就考研、再找不到就考博的學生,眼高手低,沒有任何社會經驗可言。
不過很快有一張簡歷卻映入了眼簾,這個學生的經歷很簡單:從大一到大四,一直堅持着在暑假寒假勤工儉學,家教、飯店臨時工、保安、信用卡業務員,什麼都做過,還在麥當勞裡幹過一段時間的小時工。朱二奎有了點興趣,很少有人願意做這種工作,一看他的資料,老家卻是西部省份的。
“哎哎,你們看看這個!”石建國忽然拿着一張簡歷大笑着對衆人說道,“經歷這一欄他只寫了一句話:經驗是做出來的不是說出來的,願意與貴公司一起發展。哈哈!這人倒是有點意思,我還真想看看,他是怎麼做出來的?”
朱二奎也笑了,接過那張簡歷自己又看了一遍,對石建國道:“你去見見這個學生,就當是面試了。明天給我結果。”
挑挑揀揀了很長時間,朱二奎刻意地挑出了一些對於待遇沒有要求,卻願意吃苦的學生。往往能夠在激烈的社會競爭裡脫穎而出的,反而是這些能夠吃苦且不放過任何一個機會的人。當然也有很多學生相當地異想天開:工資不能低於三千、工作時間不能超過八個小時還不能加班、工作內容不能太累、工作地點不能太遠、每週要有雙休、單位要解決住宿問題、吃飯最好也能解決……
“這是來找工作的,還是來當大爺的?有這麼好的活,我怎麼就沒遇見?”石建國苦笑着問道。這幾乎是他夢想中最理想的工作了,當然也是非常不可能實現的。
“別想了,不可能的!即便你爸是李剛也不可能啊,那混機關也不是那麼容易的!”朱二奎覺得很無語。不過還是挑出了三十多個符合條件的學生。他們大部分家庭條件都不是太好,沒有花錢大手大腳的習慣,也沒有多少錢可花,直到畢業後就完全得靠自己,已經做好了充足思想準備的。
第二天一大早,客服大姐們就給挨個給這些學生打電話,通知他們下午的時間過來面試。可是還沒到中午,已經有很多人站在醫院對面等着了。找工作很容易,找個好工作很不容易,找個自己喜歡而且還不錯的工作,跟中大獎的概率差不多。所以他們擔心不能入選,紛紛很早就來了。
到了下午三點,物業辦公室的外面已經站了幾十個學生,都在忐忑不安中焦急地等待着。朱二奎站在住院大樓的三樓,故意遲到了十分鐘,就是想看看他們的反應,等到差不多了,才緩緩地走下樓去。
“我喊到誰,誰就進來面試。好吧,其他人不要慌,這也是需要一個過程的,”石建國費了半天勁才維持住秩序。學生們一下子安靜了下來,就等待着最後的結果了。
“你叫朱軍?老家是哪裡的?能不能說說,爲什麼要選擇這份工作?要知道,保安在社會裡是最下等最低賤的工作了,你可是前途無量的畢業生啊。”朱二奎面對着叫朱軍的學生,微笑着問他道。
“桂州的。我老家窮的很,從小我爸就告訴我,吃得苦中苦,方爲人上人。我一路能考上現在的重點大學,爲的不是別的,也沒興趣留在這裡,只是想用我自己的雙手,不再讓爸媽受窮。你別笑我沒出息,這世道就是這樣,富的越富,窮的越窮。”朱軍並不膽怯,直視着朱二奎的雙眼說道。
“看得出你還是個憤青,呵呵。你的想法不錯,但看見窗戶上那蒼蠅沒?前途一片光明,卻找不到出路。我可以給你提供一條道路、一個跳板。但能不能跳走,就看你自己的本事了。怎麼樣,決定了嗎?”有野心有想法反而是件好事,不管這些人最後能有多少留下來,對於客必勝來說卻沒什麼壞處,朱二奎也直截了當地問他道。
“決定了。我願意從最底層開始做起!也相信自己絕不會幹一輩子保安!”朱軍的眼神裡露出了無限的自信。
“很好,你被錄用了。去人事部辦手續吧!”朱二奎很滿意。他不喜歡那些彎彎繞、半天談不到點子上的人,太Lang費時間。人事部的幾個職員,是從酒店裡帶過來的、有一定工作經驗的幾個靚女。
一下午的時間,昨晚定下來的那三十多人,除了涮下來六七個之外,基本上都已經定了。有十幾個表示隨時都可以開始上班,等到最後回去參加個畢業會考就行了。剩下的都是畢業證已經拿到了手,早就搬出宿舍的應屆生。
年輕富有朝氣的學生帶來的效果是很強大的。至少石建國他們感受到了強烈的壓力,萬一要是被這些書生給超過了,那自己豈不是很沒面子?原本有些懶散了的作風立刻就好了起來。這可是朱二奎很想見到的,他就是想用這些新人,來給下役兵們一個心理上的震懾:不好好幹,我也是不會養廢人的。而且這個話已經跟兩個保潔大姐說過了,幸好她倆的兒子都比較爭氣。
招聘工作儘管提前了,卻在有條不紊地進行着,朱二奎也不敢一下子就全部都把新人給推上去,他們經驗太少,還是要一步步來,每個月都要進行這種招聘活動,慢慢地整個企業的結構就會維持住了。正要拉着石建國幾個人去門口吃個晚飯,卻接到了陳錦鴻的電話。
“現在你可是名人了,難得啊,”在某處私人會所,陳錦鴻並沒有在包間裡等他,卻坐在大廳裡的會客區,“坐吧。夜裡我還有點事情,所以沒太多時間,你可別罵我寒酸。”
“陳書記這話就錯了,既然有事情要談,在這裡挺好的嘛,爲什麼非要去包間呢?”朱二奎絲毫不以爲意,服務員迅速端來了兩杯咖啡。
“咱們C市新CBD的開發,我想你已經知道了,”陳錦鴻似乎有些顧忌,說話很小心,“市政廳做出了決定,爲了配合當地開發的需要,必須先行進行拆遷。僅僅依靠警察局執法局和拆遷委,這個力度是不夠的,還是要藉助於社會的力量。今天白天的會上,我已經提議,由你的物業公司來配合執行。”
“這件事情我知道,”朱二奎很有些疑惑,低聲問道,“市局保管處的韓處長也跟我說起過,提議讓我的公司介入。到底是什麼意思?”
“市局保管處的韓楚雲?”陳錦鴻面色冷了下來,然後重重地哼了一聲,“看來他們也在打你的注意啊……這件事情你要千萬小心,儘可能地避免跟當地拆遷戶發生衝突。聽我的話沒有錯,千萬記住這一點!”
朱二奎望着陳錦鴻那凝重的神色,已經明白了到底是怎麼回事。韓楚雲上面的人,跟陳錦鴻並不對路。他們既想借着朱二奎的手對付那些棘手的拆遷戶,還要利用朱二奎的過失,等到拆遷結束後就轉過頭來對付他。不過主要的目的,卻是藉此機會,逼走外來戶陳錦鴻!一箭數雕,一舉幾得!
“以百姓的利益爲重,以大局爲重。不要怕,你的背後還有我,那些人想要翻天也沒那麼容易,”陳錦鴻喝了口咖啡慢慢地道,“我相信你,是因爲你還有着一定的社會責任感,這次在電視上又露了臉,有一定的影響力。希望你千萬不要讓我失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