麗晶大酒店對面的咖啡廳。
“章經理,咱倆雖然沒有見過面,可我對您是神交已久。記得葉老闆還在的時候,經常在我面前提起您,說您是研究生畢業,有才華也有能力,他把麗晶的財政大權交給您,放心!”林俊成讓服務員給自己和對面的章傑上了杯黑咖啡,面帶微笑地看着他,他自己的身邊則坐着風情萬種的小薇。
“葉老闆早就已經不在了……現在還說這些有什麼意思?”章傑的表情很複雜,林俊成的話,讓他的思緒一下子飛到了麗晶剛剛成立的時候。葉勝奎親自把他送進財務部,當着衆人的面宣佈,以後財務部經理就由他來擔任,對於一個私企來說,財務這麼重要的位置上居然安排外人,由此可見葉勝奎對他的重視!
“您也不必太過難過。雖然葉老闆已經不在酒店了,可您畢竟還要在麗晶一直幹下去。當初葉老闆排除那麼大的壓力,把您放在這個位置上,您一定不能辜負他的苦心纔是啊!”林俊成對一邊的小薇使了個顏色,小薇心領神會地媚笑着在章傑的黑咖啡裡,又加了一勺糖。
“這不是難過不難過的問題。現在的這個朱總……我不知道該怎麼說他。酒店那麼大一攤子事情等着處理,他居然還有閒心去搞什麼物業公司!難道物業公司的利潤能比酒店還大麼?”章傑對二奎現在的做法非常不滿,他覺得,自從葉勝奎走了之後,新任的朱總對他們這些老人根本就不重視,雖然漲了不少工資,可是心中的失落感卻總是如影隨形。他看不到自己的未來,恰恰相反,每天晚上睡覺做夢的時候,總是夢見自己被開除了。
“朱總可能有自己一些想法,一朝天子一朝臣嘛!雖然他有別的想法,可您是財務部經理,他要倚仗您的地方還在後面呢!不會對您太差的,放心好了!”林俊成並沒有藉機說二奎的不是,他是聰明人,知道該怎麼說才能讓對方徹底放下對自己的戒心。
“哎!時間到了,我得去上班了,林老闆,謝謝您的咖啡!”章傑憂心忡忡地透過窗戶,看了一眼近在咫尺的酒店,勉強對林俊成笑了笑,站起身就往門外走去。
“章經理,有空的話就給我打電話,一起坐坐。”林俊成也站起身,遞給了他一張自己的名片。
“俊成,我覺得有戲。雖然他嘴上沒說,可我已經看出來他心底極度的不平衡。”小薇攬住了林俊成胳膊,輕聲在他耳邊說道。
“呵呵,這種書生最大的優點,就是最大的缺點。葉勝奎對他有知遇之恩,他是永遠忘不了的,跟着那個武夫幹得時間越長,就越懷念葉老闆還在的日子。早晚有一天,他會主動來找咱們!”葉勝奎當着咖啡廳衆目睽睽之下,給了小薇一個深吻,然後在服務員目瞪口呆當中揚長而去,坐上了自己停放在咖啡廳門口的奔馳車。
“獵豹,1組黑鷹報告,財務部章經理跟林俊成在咖啡廳會面十五分鐘,8:30開始,8:45結束。8:48林俊成和一個女人離開,報告完畢!”離奔馳車僅隔三十米的馬路對面,一輛寶馬車裡的衛士拿着對講機彙報道。
“黑鷹,獵豹收到。把他跟那個女人拍下來!正面側面的都要!”麗晶酒店的樓頂上,老鬼拿着高倍望遠鏡死死地盯住了奔馳,許久,他才放下望遠鏡,悠哉遊哉地點了根菸。這個情況必須要跟朱總彙報,財務部的經理如果投靠了林俊成,絕對不是什麼好事。
“獵豹,黑鷹發現異常情況。在我左側八點鐘方向,一輛白色捷達,每天這個時候都在那停半個小時,然後準時離開。估計是林俊成手下的人,請求進一步行動!”黑鷹對着車後座的衛士招了招手,那個衛士立刻舉起相機對準白色捷達,拉近了鏡頭。捷達車中坐着一個光頭男子,拿着筆時不時地在紙上畫着什麼。
“跟我玩這一套?野狗,我是獵豹,釘死他!”老鬼的精神緊張了起來。他知道林俊成有着一幫完全爲金錢服務的打手,紅門幫的倚仗主要就是這幫人。必須要弄清楚他們都有哪些人,據點在什麼地方,只要掌握了這些信息,想辦法透露給警方,那林俊成就只有吃不了兜着走了!
劉衛國是金盾調查公司的一名老員工了,當畫完了麗晶酒店外圍的結構草圖之後,總要到旁邊的永樂豆漿店去吃早飯。今天早上也不例外,完成了任務,把東西一收拾,下車就往豆漿店走去。
他擡頭看了看天,陰沉沉的,又要下雨了。現在私家偵探公司越來越不好生存了,市場是越來越繁榮,無數的原配夫人們都需要他們來掌握自己丈夫的行蹤和二奶;而國家的法律也在越來越完善,私家偵探公司的生存空間越來越窄,無數的同行們已經因爲這樣那樣的問題而被迫倒閉。金盾公司在京師的口碑還是不錯的,因爲做事守規矩,又沒有違反法律,頂多也就是打打擦邊球,因此艱難地存活了下來,可最近兩三年也在苦苦地掙扎着。
前幾天,一個大老闆委託熟人找到了他們,希望他們能幫忙調查一家酒店的老總,從手機短信、電話再到行蹤,總之一切都要掌握,爲期三個月。按照行規,這種內容一天的收費就得在三千塊,三個月的時間,足足好幾十萬呢!那個律師還帶來了二十萬的定金,可把老闆給高興的嘴都合不攏了!這年頭,這麼大的生意可不好找!於是要求手下必須要不擇一切手段完成!
跟客戶可以吹的很大,但實際操作起來,很多工作還是得實地去做。劉衛國現在做得就是其中一項,先把目標給搞清楚,這個麗晶大酒店到底是個什麼情況。他還是平時的老習慣,每天上班前的半個小時,是最能觀察到酒店的經營——從上班員工的面部表情就能反應出來。
正當他吃早點吃得滿頭大汗之時,兩個大漢坐到了他的身邊,要了油條豆漿也吃了起來。劉衛國敏銳地感覺到,這兩個人決不僅僅只是來吃早點的,他們散發出的氣息絕對跟尋常百姓不一樣!他悄悄地摸了摸腰間的便攜式電棒——這玩意晚上睡覺時都不敢離身!
等到他吃完了早點,回到車上的時候,卻突然發現後座上坐了一個人!劉衛國大驚失色,迅速掏出了便攜式電棒就往身後戳去,對方卻一個擒拿,就打掉了手裡的傢伙,順勢還把自己的右手控制住了!他的腦中轟地炸開,完了,碰到警察了!這是最後一個念頭,因爲立刻他就暈了過去。
等到劉衛國悠悠轉醒的時候,自己已經被綁在了一張椅子上,面前是一張桌子,整個屋子裡黑咕隆咚的,只有桌子上的檯燈散發着微弱的光芒。
這絕不是派出所!劉衛國突然清醒了過來,他驚恐地望着四周,卻什麼也看不見,嘴裡也被綁上了根布條,想喊也喊不出來!他拼命地掙扎着,怎麼也掙脫不開,很快,無數的汗珠順着他的臉頰往下嘩嘩地流着。這是碰到對手了!私家偵探的人們,最怕遇到這種情況!對方是絕對不會跟自己客氣的!
到底是誰?!他們想怎麼樣?既然把自己給綁了來,總要刑訊自己吧?可是劉衛國失望了,他掙扎了大半天,也沒有聽到一點聲音,看到一點人影!
就在劉衛國精神快崩潰的時候,一個聲音突然響了起來:“說吧,誰派你來得?”
聽到了聲音,劉衛國突然不害怕了。這個房間裡還是有人的,只不過他們看得見自己,自己卻看不見他們!不過沒事,根據多年的經驗來看,對方還是希望從自己嘴裡套出話來的。
“如果你不說,也沒什麼關係。開始吧!”
緊接着,劉衛國已經聽不見人說話的聲音了,整個房間裡頓時充滿了高頻噪音,彷彿是收音機裡電流的聲音一般。這下他真的恐懼了!根據生理學,人的大腦是不能長期處於高頻噪音環境下的,這種噪音對大腦的損害是嚴重而不可逆的!
劉衛國極力地想捂住自己的耳朵,他的手卻被綁在了椅子後面動彈不得;在短短的一分鐘之內,他的身體已經出現了抽搐的異常反應!他知道,如果超過五分鐘,自己這輩子就徹底變成了一個白癡!
“我說!我說!我說……”一分鐘過後,高頻噪音消失了,可劉衛國卻覺得彷彿度過了足足一百年的時間!他的精神徹底崩潰了,事實上,沒有任何一個正常人能夠抵抗這種折磨!
“你聽着,我們出兩倍的價錢,但這個錢只給你個人。你每天該幹什麼還幹什麼,只不過彙報的情報卻必須是相反的!只要你答應,這五萬塊錢就是你的了。我們能捉住你一次,就能捉住你第二次,甚至第三次。”聲音悠悠地飄蕩在空曠的屋子裡。劉衛國無力地靠在椅背上,他失去了反抗的信念,也根本沒有抵抗的本錢。
劉衛國感覺到自己的脖子上被注射了什麼東西,短暫的幾分鐘過後,他就又什麼也不知道了。
當睜開眼睛,看到自己還在捷達車裡的時候,那種死裡逃生的激動一下子涌出了心頭;可當再看到麗晶大酒店那高聳的大樓時,劉衛國從心底裡生出了恐懼。對,不是害怕,而是發自心底的恐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