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聲輕響，長毛的心裡涼了一大截。
作爲一個從人渣堆裡成長起來的人，長毛太清楚那種咔嚓聲了，那是手銬被合上的聲音！
長毛低頭，便看到了手銬死死的鎖在了自己的小腿上，而另一頭，卻銬在秦磊的手腕上，將兩個人連成了一個整體。
“賊，永遠都不可能鬥過兵！”
秦磊笑的很得意，只是他的笑牽動了被踢傷的地方，他的腰便弓的更加厲害了，甚至低低的呻吟了起來。
“走啊，愣在這裡找死啊！”
長毛能聽出，那向前激射，巡雷般前衝着，並向着自己大吼的人，是雷霆。
雷霆過處，寸草不生的雷霆。
長毛從沒想過，雷霆被會被人追的像狗一樣，他也看到了，看到了追着雷霆狂衝而出的是坦克，那個殺人如麻，似乎不可戰勝的坦克！
寧毅看到了長毛，也看到了秦磊，也看清了長毛正拿槍頂在了秦磊的腦門上。
於是，他不得不停下了追逐雷霆的腳步，他不能枉顧秦磊的生死；而且他清楚，自己現在腿骨受傷，也很難追上。
“老爺子你快走，我長毛今兒不走啦，坦克，你要敢再動一下，老子一槍打爆他的頭！”
長毛慘笑了一下，他其實可以選擇幾槍打斷秦磊的胳膊，這樣也有機會逃掉，又或者，找點什麼東西打開手銬，也可以逃掉。
打開手銬這種事，對他來說，非常簡單，但這些，都需要一點點時間，但他非常清楚，寧毅絕對會在這一點點的時間裡，想辦法殺死自己。
因爲坦克，從來都不是一個心慈手軟的傢伙。
於是，長毛沒得選，他明白自己走不了了。
雷霆的腳步在黑暗裡頓了一頓，他記住了長毛的名字，在以前，這樣的傢伙他根本不需要記住，現在他記住了，然後以更快的速度向前電射而去。
一將功成萬骨枯，這是必要的犧牲，他想。
“放開他！”寧毅咬着牙道。
“放開他？哈哈哈……”
長毛狂笑，他非常得意於自己能讓寧毅這個等級的高手感到畏首畏尾，在狂笑聲裡，他看着黑暗裡的雷霆遠遠的消失，看着周圍有急促奔跑而來的軍裝警察圍了過來。
“放開他，我饒你不死！”寧毅的話像是從牙縫中擠出來的一般。
“別管我，殺了這混蛋！”
秦磊在近乎瘋狂的咆哮：“這種人渣，死一個，這世界上便少一個禍害！”
“不想死就他麼的給我閉嘴！”寧毅低吼着，他明顯的感覺到了長毛的情緒開始變的異常激動了起來。
同時，他也感到有些無力，他殺過很多人，其中有無辜的，但絕大多數，都是秦磊說的那種人渣，只是他殺了那麼多的人渣，可人渣依舊遍地都是，怎麼也殺不完。
“是啊，我是人渣！”
長毛的聲音開始變的溫柔了起來，他用一種溫柔到近乎抒情的語調說道：“我犯下的罪，槍斃十回都夠了，我殺了很多很多人，今天就讓我殺最後一個！”
“不要……”
寧毅狂吼着向前撲出，快如閃電，幾乎在眨眼之間，
便衝出了十幾米的距離，來到了長毛身前！
但他畢竟不是真正的閃電，終於遲了那麼一剎。
槍聲響起，子彈從秦磊的額頭射進，從後腦勺衝了出來，濺起的腦漿噴了寧毅一臉。
寧毅呆了，他看着秦磊帶着那張石雕般毫無表情的臉像是朽木般栽倒，他感到了臉上的腦漿還帶着體溫，腥臭撲鼻。
他從未感覺到，原來人的腦漿居然這麼臭，臭的他的每個內臟都在翻江倒海，想要趴在地上狂吐，將自己的五臟六腑都吐出來。
“你救不了他的，哈哈哈……”長毛狂笑着，得意的看着寧毅。
“我擦你祖宗！”
寧毅的吼聲，近乎於癲狂，他的神色絕不該出現在人類臉上，那種神色只有在發瘋的猛獸的臉上纔有可能出現，因爲那臉上再也找不出一絲人類的感情色彩，哪怕是憤怒！
他要將長毛碎屍萬段，要將他扒皮拆骨，他要他死無全屍！
“我不會給你折磨我的機會！”
長毛在下一秒轟爆了自己的腦袋，臉上還帶着戲謔的笑意，像是在嘲諷，嘲諷無堅不摧的坦克，我已經死了，你還能把我怎麼樣！
挫骨揚灰！
寧毅現在在做的，就是這件事情。
他一腳跺下，直接將長毛的胸骨跺的粉碎，連水泥的地面上都出現了蛛網般的裂紋，又是一腳，長毛的腦袋像是一個汁水豐富的西紅柿一樣，汁液四濺！
他依舊沒有停下，雙拳狠狠轟下！
長毛的雙臂像是被利斧劈中了一般，直接斷開！
一拳，又一拳，他瘋狂的想要將長毛砸成肉醬！
“長官，長官你冷靜點，他死啦，他死啦……”
幾名軍警撲了上來，拼死抱住了瘋狂的寧毅，但他們發現，隨着寧毅的胳膊揮舞，傳來的巨大力量讓自己像是被風吹動的紙片一樣，直接飄開。
於是他們只能看着，看着寧毅將長毛的屍體砸碎，最後只剩下一堆碎肉。
軍警們越聚越多，每個人的臉色都不好看，他們知道，有人冒充警察闖進了警局，帶走了一個重要的犯人。
而寧毅那近乎變態的行徑，絕非警察所爲，但是，他們都沒有制止。
他們憑着直覺，知道這個瘋狂的男子絕對是好人。
以往，寧毅不清楚最痛苦的事情是什麼。
是父母在自己的眼皮子低下出車禍死去時自己的無能爲力？抑或是聽聞妹妹在貧困到了極點的情況下苦苦支撐時的愧疚？又或者是聽翟嫣雨講述她自己的悲慘遭遇時的心碎，還是看着李若晗因爲自己而中槍垂死時的極度自責？
都不是！
最痛苦的事情是，你知道你的仇人是誰，可當你準備報仇的時候，你的仇人死了，你所有的憤怒都找不到出口，因爲無論你做什麼，死人都不會給你任何反應！
老董，徐明，他們追着那羣最多的人，他們打光了子彈，放倒了不下五六個兇徒。
他們丟掉槍，拔出刀繼續追了上去。
有人回頭向他們開槍，企圖擋住他們追擊的線路，但他們嗷嗷叫着，在彈雨裡直衝了過去。
當他
們衝到幾名兇徒的面前，狠狠的用軍刀割開了幾人的脖子，然後才奇蹟般的發現，自己居然毫髮無損！
“子彈見了老子都要拐個彎，因爲我們是正義使者！”
徐明在瘋狂的咆哮，然後就被一腳踢飛了出去，落進了那滾滾的車流裡，刺耳的剎車聲，司機的怒罵聲，車輛的碰撞聲響成一片。
老董貼地翻滾，反手刀連連切出，他的短刀格鬥術居然出乎尋常的嫺熟。
但是，一腳將坦克踢飛的那人，是林非。
於是，下一秒，老董的軍刀飛到了半空，重重的一肘狠狠的砸中了他的脊背，他哇的一聲噴出了一大口鮮血，又被一腳狠狠的踢飛了出去，徹底的失去了戰鬥力。
“廢物！”
這是老董聽到的從林非嘴裡說出的兩個字，他感到屈辱，屈辱異常！
因爲對方說完這兩個字，然後留下了一個極度不屑的眼神，施施然的離去。
那種眼神，讓老董感覺像是一個巨人看着在塵埃裡爬行的螞蟻，對方甚至不屑於殺死自己！
“混蛋，你回來，回來……”老董咆哮着，掙扎着爬起來，卻已經看不見林非的身影。
倒是車流裡出現了踢打聲和喝罵聲。
“王八蛋，走路不看道嗎？不知道什麼叫人行道嗎？”
“警察了不起嗎？你陪老子的車，陪老子的車……”
“剛買來幾天的新車啊，我擦你嗎呀我！”
老董的牙咬的格格直響，他看着口吐鮮血，爬都快爬不起來的徐明被那些憤怒到了極點的司機從路上揪了起來，怒罵着，扇着耳光。
他走了過去，一把揪住一名司機的頭髮，狠狠的撞碎了一輛車的玻璃。
“你，你想幹嘛……”
老董的出場方式，鎮住了那些瘋狂的司機，他用嗜血的眼神緩緩的劃過這些人的臉龐，獰笑道：“都給我滾開，別以爲我們就不會殺人！”
只是一眼，便讓所有的人都噤若寒蟬，再也不敢出聲！
老董強忍着渾身快要折斷般的劇痛，將氣息奄奄的徐明抱進一輛撞踏了半個車頭的車裡，上車，發動汽車。
他要送徐明去醫院，捱了一腳，有被疾馳的汽車狠狠的撞中，老董清楚，不及時送醫徐明肯定會死。
“那，那是我的車……”剛剛叫的最兇橫的司機叫的像蚊子哼哼。
“那又怎麼樣？”老董齜着帶血的牙齒低吼道。
那司機驚恐的縮了縮脖子，眼睜睜的看着老董駕着他自己的車橫衝直闖的離開。
“你慢點開啊，我的車還沒上保險呢……”
那司機哭了，因爲他看到本已經撞塌了車頭的愛車又親吻上了一輛車的屁股，然後從兩輛車中間竄了過去，帶起大片的火花。
剩下的司機們一臉的悻悻，悻悻的看看身邊的人，忽然破口大罵道：“警察了不起嗎？我擦你老媽！”
罵完，剩下的就是苦笑，因爲從自己這夥人剛纔的表現來看，對方分明更了不起。
更讓他們頭疼的是，這車禍，到底該由誰來負責，畢竟，他們可沒膽子去找那個眼神像是要吃人的警察要修車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