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後,槍聲停了,無人機靜靜的懸浮於空。
寧毅回頭,看着無人機機頭上那鬼眼一般的攝像頭,他似乎看到了鬼眼背後那操縱員在衝着自己露出譏諷的冷笑。
“逃啊,老子看你特麼的還能上天不成,哈哈哈!”
操縱員在操縱室內哈哈狂笑着,他喜歡這樣的場面,喜歡這種將人玩弄於鼓掌之中的場面,每當看到對方悲哀絕望的的眼神,他都感到由衷的暢快。
只可惜這無人機上沒有安裝對地通話裝置,要不然他一定要狂笑給對方看,讓對方看到自己此刻歡樂的心情。
“狗雜種,老子知道你現在在笑,在看老子笑話!”
不知道爲什麼,寧毅此刻似乎能夠感受到操縱員那種貓戲老鼠的心情,狠狠的啐了一口罵道:“孫子,你別高興的太早,就算老子被你逼死了,你以爲你能活的了?出動無人機殺人,還殺了那麼多警察,你特麼是玉皇大帝的孫子,都救不了你的命,有你哭的時候!”
“你不是要看老子笑話嗎?老子特麼的寧願跳崖,也不給你看!”
說罷,寧毅狠狠的向後猛衝,衝向了無人機的方向。
“我草,你特麼不是還想打飛機吧?當自己是施瓦辛格還是光頭布魯斯威利斯啊?”
現在無人機已經完全堵死了寧毅的去路,操縱員雖然不知道他在說什麼,但也根本就不怕他逃走,得意洋洋的將無人機拉高了些,心說等你再過來點,再將你逼回去,好好的跟你玩一玩!
玩,就要玩的痛快,給你希望,再讓你徹底絕望,這纔是玩弄一個人的最高境界,操縱員決定,要好好的玩玩這個跑的比狗都快的傢伙,畢竟,高手不好找啊!
說真的,這次是他這麼多年無人機操縱生涯中最有挑戰性的一次,他甚至有些擔心,自己以後再也找不到這樣的對手,心中甚至升起一股高處不勝寒,寂寞如雪的感慨來。
就在操縱員準備寧毅再往前衝幾步,就再將他逼回懸崖邊看看他絕望傷心的表情的時候,寧毅卻已經停下了腳步,眼神中滿是譏誚的盯着無人機鏡頭,狠狠的比劃了一個大拇指向下的手勢。
然後,再次回身,向着懸崖邊猛衝而去。
“我擦,你特麼不會跳下去吧?”
操縱員目瞪口呆,他千想萬想,也從未想過眼前這傢伙會從這懸崖上跳下去,要知道,那可是超過一百五十米的高度啊!
在這樣的高度下,就算下面是水面,人掉在上面的效果,也跟拍在泥土地面上的區別不是太大了,一般人跳下去,不死也得半殘!
“我幹你啊!”
操縱員快瘋了,因爲沒有將寧毅當場格殺的話,寧毅跳下去,就有可能還活着,到時候,自己跟上級不好交代,他覺得,以自己的資歷,雖然不至於死,但活罪肯定難逃。
噠噠噠……
加特林機槍瘋狂的咆哮了起來,指頭般粗細的子彈呼嘯着射向了寧毅的後背!
知道急了嗎?
寧毅心中冷笑,腳步如風,身形猶如出膛的炮
彈一般瘋狂前衝,到達斷崖之時,狠狠的向前一躍!
一道身形猛然竄出了斷崖,像是一隻翱翔於長空的大鳥,這一刻,寧毅有種擺脫了地心引力的束縛,振翅高飛的錯覺。
風,在他身邊穿過,藍天在這一刻似乎離自己近了許多,大地似乎在慢慢的遠離自己,他覺得,自己將要衝出地面,去擁抱整個天空,擁抱整個宇宙!
他忽然理解了那些鳥兒,爲何被關進籠子裡會不吃不喝,直到死去,並不完全是因爲它們失去了自由,而是因爲感受過天空的極限之美之後,就再也無法被困住,被困住,就等於失去了所有。
但,他畢竟是人,而不是背生雙翅的鳥人。
幾秒鐘之後,寧毅便脫離了這種玄妙之感,地心引力拉扯着他,飛速下墜,像是一塊石頭一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瘋狂下落!
啊啊啊……
操縱員瘋狂的咆哮着,拼命的摁動着按鈕,將加特林中所有剩餘的子彈,在瞬間打的精光,但是,他依舊沒能擊中寧毅,只能夠眼睜睜的看着他,看着他從斷崖上掉了下去,消失的無影無蹤。
“混蛋,混蛋……”
操縱員破口大罵,氣的簡直要發瘋,雖然他知道,正常人從這個高度跳下去,依舊是難逃一死,不過,被自己殺死,和人自己跳下去摔死,那根本就是兩回事。
“設定無人機自主返航操作!”
冷冰冰的聲音響起,操縱員發現,自己身邊不知道何時出現了兩名荷槍實彈的彪膀大漢。
“你們,你們想幹什麼?”
操縱員的額頭上瞬間佈滿了冷汗,結結巴巴的道:“我已經完成任務了,你們清楚的,就算我沒殺死那混蛋,他從那麼高的地方跳下去,也是個死!”他認出來了,這兩人,是軍法處的人。
軍法處,專門用來對付軍方內部那些違法亂紀之人,落在他們手裡的唯一下場,就是死!
軍法處的二人之一冷笑道:“你殺不殺死他,跟我們沒關係,我們接到的消息是,你私自動用無人機,幫助毒販擺脫警方的追捕,並殺死了大量的無辜警員……你被捕了!”
“你們胡說,我是接到了上級的命令,是上級命令我出動無人機執行任務的!”
操縱員拼命掙扎,但毫無用處,他一個文弱的文職人員,哪裡是那些一天幾練的軍法處的人的對手,沒幾下便被帶上了手銬,向外拖了出去。
“放開我,你們放開我……”
操縱員依舊不肯罷休,拼死掙扎,一邊大吼道:“我要見龐將軍,我要上訴,我要上訴!”
其中一名軍法處的人員狠狠一記槍托砸在了他的肚子上,趁着他張嘴慘叫的剎那,將一團布塞進了他的口中,冷笑道:“這就是將軍下達的命令……你因爲嚴重的違紀以及殺人,罪大惡極,不用經過軍法處的審判,直接槍決,就地正法!”
“我冤枉,冤枉啊……”
操縱員聞聲如遭雷噬,撕心裂肺般的慘嚎了起來,只可惜他的所有叫聲,發出來的都是一陣陣的嗚嗚聲,
沒有人能夠聽到他在喊些什麼。
糊塗死走狗,自古如是,他不是不明白這個道理,他只是不甘心。
“拖出去,行刑!”
那領頭的軍法處人員輕蔑的揮了揮手,然後幾名下屬便將嗚嗚叫着的操縱員拖了出去,伴隨着一陣口裡的聲音,以及兩聲槍響,一會兒便有軍法處的人員進來報告,行刑完畢了。
“恩,出去吧!”
軍法處領頭之人說完,這纔打通了一個電話,諂笑道:“將軍,你交代的事,辦妥了!”
……
下墜,急速的往下墜!
寧毅只感到一陣陣的失重感,一陣陣的心悸感襲來,雖然經歷了那麼多的生死關頭,但在這樣的時刻,他依舊由衷的感到恐懼,是那麼的害怕,害怕的心都揪了起來。
這短短的一刻,他似乎看到了自己這短短的一生都在眼前閃現。
愛的人,恨的人,在這一刻,似乎都離自己遠去了。
他一邊竭力的運轉催心勁,將自己的身體肌肉強度提升到最高,一邊在心底默默的祈禱,如果上天再給自己一個機會,他一定會加倍珍惜自己所擁有的,不再那麼任性,也不再那麼偏激,學會去包容和忍讓。
他開始漸漸的明白,就算自己再怎麼努力,這個世界也是,有黑,有白,也需要有灰色地帶的存在。
更多的,他有些遺憾,遺憾自己這麼久,居然沒有真正的享受過生活,有着兩個千嬌百媚的女人在身邊,卻沒有好好的陪伴她們,有至親的妹妹,卻沒能好好的疼她……
“如果能再給我一次機會,我一定不會讓自己白白的度過此生!”寧毅在心底,對着自己說道。
勁風呼嘯,地面越來越近,他的心頭一喜,因爲他發現自己的腳下,是濁流滾滾的水面!
有救了!
心頭剛剛冒出這麼幾個字眼,便聽到轟隆一聲巨響,雙腿像是被鐵錘砸中了一般,瞬間間失去了知覺。
下一瞬,寧毅便感到眼前一黑,整個人便淹沒進了水中,強大的水壓和墜水的壓力,讓水流將水像是高壓水槍一般的壓進了胸腔之中,不過幸好他入水之前捂住了雙耳,要不然這麼強大的水壓,估計會直接擠破耳膜。
該死,這樣下去不將肺都給擠爆了纔怪!
寧毅的心頭泛起了這麼一個念頭,猛的吐氣開聲,從胸腔內噴涌而出的氣流洶涌而去,將那些倒灌進氣管裡的氣流激出去不少,就在這時,腿部又再次遭到了重擊,狠狠的撞在了水面下的底部。
啊啊啊……
原本在入水之時就受到了重創的雙腿撕心裂肺般的劇痛了起來,就連神經堅強如鐵的他都忍不住慘嚎出聲,只可惜大嘴一張,慘嚎聲倒是沒發出,滿是泥沙的濁水倒是灌了不少!
還好,活下來了!
這一通水下肚,寧毅卻徹底的冷靜了下來,他發現自己總算是沒有被真的幹掉,心頭更是興奮莫名,雖然渾身的骨節痠痛不已,雙腿更是有骨折的跡象,不過總算沒被摔死,這也算是大喜事一件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