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一聲熟悉的巨響過後,就在徐芩以爲自己唸錯了符語,將瓷瓶炸了時,卻突然進到了這瓷瓶當中。Ωヤ看圕閣免費槤載ノ亅丶哾閲讀網メWwW..kàn..ge.lA
徐芩倏地睜開眼,卻連驚嚇都已經沒有了。怎麼會,又出現那個畫面,他已經數不清夢見了多少次。
是自己親手將徐川刺死,怎麼會?只是他的身上卻還是出了一層薄薄的冷汗。
徐芩撐着手臂從地上爬起來,緩步挪動到臺階下。
這小小的瓷瓶中,竟然別有一番天地,除了那個徐川曾對自己提到過的初次遇見吳銳的四四方方的平臺,徐芩竟然能到涼風習習地吹進來,他混沌的思緒彷彿也就此被吹開了一些。
方纔腦海中的情形恐怖,徐芩控制自己不再去想。
其實他不害怕做夢的,甚至在以前與徐川分隔遙遠的兩地時,總想見一見他。
可是這麼久以來,他卻一次都沒能夢見徐川與自己攜手並肩的模樣。
而徐川留給他的東西很少,他自己卻把這一出生就戴在身上的東西給了徐川,不知道徐川在與敵人苦戰之時,可否有片刻想到自己。
心突然絞痛得厲害。
徐芩看了看四周,並未見什麼瀕死的白鬍子老頭,在徐芩心裡,徐川的師傅——吳銳,理應就是那副樣子。
許是因爲進到了另一個空間與次元,徐芩的每一步都走得很是虛浮,對於面前突然閃現的高大男子,徐芩甚至來不及反應,便被一掌打在了命脈上。很快又到了晚上,貝子由於需要照顧尚且年幼的二木,不可能長時間在外尋找徐川與徐芩,而莊馳與蔣山河對這一帶又不是非常熟悉,天色漸漸黑下去的時候,蔣山河莊馳便先回了營地,找不到他們對這
兩人來說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一夜無眠。
第二天出門,蔣山河已經再次振奮了精神,沒了昨晚失魂落魄的模樣。
生活總是要繼續的。“莊兄弟,我想好了,若是咱們見到徐兄弟他們,就明明白白把事情告訴他們吧,現在令毓萌也死了,老鵝娘也死了,邪氣的元兇找到了,並不是徐兄弟啊,你也好交差了,咱們從此以後就清清白白做兄弟
,別再整那些人心隔肚皮的事情了,成嗎?”
莊馳看着再認真不過的蔣山河,用力的點了點頭。
這是下雨的第二天,沒有絲毫,空氣確實很好,島嶼上的氣氛變得很是微秒。貝子對於徐芩和徐川的突然離去很是懷疑,蔣山河與莊馳近來的表情也是有些不對,於是她和二木搬回了小屋居住,留蔣山河與莊馳在外守夜,與他們的溝通也只是點到爲止。不再像之前那麼熱烈。她覺
察到了一些不一樣的東西。
一輩子生活在這個島嶼上的貝子不懂什麼叫世事無常,她只知道今天的太陽,明天不一定會照常升起,可能陰天,可能會下雨,所以要珍惜眼前的這一切美好。
即使不再開心了,也要努力的笑,用你的笑告訴敵人和朋友,你很好。
徐芩捂着胸口跪坐在臺階前,面前的高大男人漸漸轉過了身,在這瓷瓶中的,除了吳銳,還能有誰?
徐芩剛要站起身,整個四四方方的地面上卻突然寂靜了下來,方纔明明有風聲,有鳥叫,難不成,都是自己的幻覺?
一陣腳步聲從背後傳來,徐芩轉過頭去,卻又看到了年老的吳銳,站在自己面前,究竟哪一個纔是真的?
穿着素色玄袍的吳銳,面色嚴肅,腳步穩健。而徐芩卻已經完全注意不到這些。他緊緊盯着吳銳身上的衣服,那正是千百個自己刺死徐川的夢裡,自己穿着的衣服,怎麼會在徐川的師傅身上?
徐芩緊緊地盯着吳銳的臉,那一刻,天地無聲。
他能聽見的,就只剩下自己的心跳。
怦怦——怦怦——
而那個人的面孔,就在他不斷加速的心跳聲中逐漸靠近。
最後停在了他的面前。
“是你……”徐芩幾乎脫口而出。
可是那人卻先他一步開了口:“不錯,年輕人,好定力,捱了我這麼厲害的一掌,還能分出心思來分析其他。”
徐芩的心臟就像是被誰緊緊地攥着,疼得人喘不過氣。他能感覺到體內的真氣在一點點消耗殆盡。
可他卻還是能清晰地分辨出,面前的這個人,與令毓萌,與牧冥山上的老鵝娘,有着非比尋常的聯繫。
眼神不同,語氣不同,但是卻有着無比相似的眉眼,眼角眉梢卻又帶着如出一轍的陰邪之氣,怎麼徐川之前會一點察覺有沒有?
他彷彿聽見那個一頭烏髮的令毓萌在對面巧笑嫣然,“我又來了,不死不滅,天也不敢收了我。”
如果不是竭盡了全力忍着,徐芩大概都要吐出血來。
可是吳銳在他的注視下,並未痛痛快快的一掌劈死自己,而是沉默的轉過了身去。
這是玩的什麼招數?徐川現在陷入了深度的睡眠,有重傷在身,自己若是單單論近身格鬥,或許還能跟吳銳這老頭過上幾招,可若是拼功力和法術,自己斷然不行,不然也不會這瓷瓶掛在脖中,幾十年,從未感覺到它有如此
強大的力量。
徐芩的理智也在吳銳轉身的那一刻全數回籠,不行,不能就這樣死在這裡,且不說徐川醒了能不能找到自己,或許自己就真的成了夢裡那個刺死他的人,絕對不可以!
而臺階上的吳銳大概也察覺到了徐芩與方纔判若兩人的反應。
“你肯定非常好奇,我爲什麼還留着你這條命,是不是?”吳銳笑眯眯的樣子像極了一個和藹可親的老者,可是徐芩清楚的知道,他不是。
“我叫吳銳,是古武派那個不肖弟子,當年泰國妄想出風頭……以至於犯下大錯。”吳銳的話伴隨着回憶,漸漸拉開了鮮爲人知的內幕。
徐芩牢牢地盯着吳銳,卻見他的臉上有難以自持的悲傷。
接下來的時間,徐芩聽了很長很長的故事,吳銳囑咐徐芩要將這個故事親口轉述給徐川,而吳銳就將在這瓷瓶中靜靜的老去,今日過後,再沒有人可以進入瓷瓶,包括徐川。
老鵝娘不是別人,正是吳銳在古武派中的心上人。
由於古武派向來傳男不傳女,吳銳很是放心不下老鵝孃的安危,那時候她的名字叫小娥,容顏還是一等一的好。
於是新的派系同盟成立後,三把火理所當然地全都燒在了吳銳的頭上。
往往是一場修習下來,大家看到最多的大概就是吳銳跪在祖師爺牌位前受罰的場面,法術卻不見他被允許學習。
不過他倒是寧願累一點,只要不牽扯到小娥。
如他所願,每日宣佈修習結束的時候,他的腿已經完全跪麻了,幾乎不能動彈,小娥看到了很是心疼。
看着吳銳努力也隨着師兄們一同朝師父房間走去,即使身體已經疲累到了極點,吳銳的精神卻還是不由得一震,眼神也不自覺地追隨而去。
領頭的人不知道是不是感覺到了他的注視,也扭臉朝着他的方向看了過來,狠狠地瞪了吳銳一眼,“你,留在門外,其他人跟我進師父房間內學習內功心法。”
“你沒事吧?”小娥湊到他身邊,滿面擔憂地伸手攙住幾乎無法站立的吳銳。
吳銳搖搖頭,藉着她的力道站起來。
師兄弟的身影早已經消失在門內,他只能別無選擇地跟着小娥並排往外走。
儘管纔是受罰第一天,但因爲他的資質獨特,已經有不少師兄弟注意到了他,對他也是防範異常。
畢竟內功心法的第十二層,只傳給下一個派系接管人,沒有人不想要那個位置。
畢竟吳銳的姿勢擺在那裡,被排擠也是意料之中的事。但在他尚未學習到古武派精髓的時候,就受到這樣的關注,顯然不是什麼好兆頭。
小娥只是師父撿回來的孤女,不愛與陌生人打交道,只一言不發地跟在他身旁,每每都是等到人羣都散了,才終於停下來,憂心忡忡地站到了他的對面:“吳銳,你沒事吧?”
不知道是不是接連幾天的一系列懲罰罰起了作用,此刻的吳銳反而平靜了下來。
他搖搖頭,對着小娥道:“我沒事,不用擔心。”
說是這麼說,但他知道小娥的擔憂並不會因爲他簡短的兩句話就消失。
可是除了這貧瘠的話語之外,現在的他卻也不知道還能說些什麼。
吳銳只有笑着拍了拍小娥的肩膀再次開口:“我真的沒事,放心吧。”
吳銳一向都是個冷靜自持的人,除了他偷偷教給小娥內功心法的事情剛被發現的那段時間,每天的鞭刑,格外難熬。
不過今天見到幾個鬥法的師兄,這給吳銳的衝擊,讓他沒什麼心思再繼續若無其事被罰下去。內功心法不是一日半日就可以速成的東西,眼下吳銳才練到第四層,便被剝奪了繼續進師父房間研修的機會,這可怎麼成,師兄弟們都是刻苦勤奮的好苗子,原本自己是有些天資勝過他們的,這樣一耽擱
,自己只怕會落得下風。
回到了空無一人的幽閉室,吳銳的情緒又不受控制地放肆了起來。
只要一閉上眼,腦海中發誓要給小娥幸福的自己就與那個終日跪在祖師爺神像前的自己在腦海中打了起來。
一個說,去他的門規!誰厲害誰就是下一任派系掌門人。
另一個說,爲了小娥,一定要忍耐!
吳銳狠狠地掐着自己的掌心,好像只有疼痛感才能讓他稍微清醒一些。
他不能自私地擾亂小娥的生活。
或許以後他最該做的,就是離小娥遠一些。
又是一夜的輾轉難眠,而這一夜,吳銳幾乎把時間都花在了自我催眠上。
接下來幾天,吳銳不僅主動跪在祖師爺前懺悔,而且與小娥也漸漸疏遠了。
只是儘管經過了反覆的自我提醒,他的眼神卻還是總不由自主地飄向小娥的方向。
確實是可愛。
但即使是這種可愛,也需要有人來呵護。幾個師兄對於小娥的態度也是讓吳銳非常不滿,不是打罵便是不懷好意的動手動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