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藍讚賞地擡頭看着武子興,嘴角帶着一抹吟吟的笑意,即便在此時,武子興的命令依舊能如此的有條不紊,鎮靜如山,這是真正的將領風範,處變不驚,天塌於眼前面不改色。
否則,主帥都亂,軍心,豈能不動搖,這種軍隊,即便人數再多,也是不堪一擊。
城門大開,武家軍衆將士的目光便齊齊一凝,只見呈現在他們面前的,是無數的寒王府軍士,在火光的映照之下,他們的眼眸冰冷,肅穆,宛若地獄的幽靈,他們的動作整齊劃一,火箭在弦上,火光將這片空間照亮開來。
那爲首三人,赫然正是依舊一身白衣的寒王妃,及一身戰甲的司徒通與易青。
看着白藍三人,武子興當先一騎走出,平靜地說:“烈火焚城,寒王妃好狠的心!如此智計無雙,此戰,武子興心服口服。”
白藍素手舉起,目光冰冷,對敵人,她不會再手下留情!武子興再怎麼樣,都是她的敵人!
“武將軍,今夜之後北齊,將再無武家軍!天下中原,再沒有武家軍的舞臺!兵家,從此落幕!”
話落,她的手掌揮落,頓時,無盡的火焰之箭化作漫天火雨,從天而降,降臨在武家軍幾十萬大軍的身上。
這一輪箭雨下去,不知道有多少武家軍喪命當場,同時,“殺!”一道道震撼的聲音響起!是武家軍的聲音,武子興身後的軍隊,化作無畏之軍,朝着前方衝去,悍然迎接着又一輪的火焰之箭……
亂!兩國之軍,徹底地亂了起來,付出了累累屍骨的代價,武家軍以人爲肉靶,終於衝出了城門外的空曠之地,衝進了敵軍中,兩軍正面交鋒。
金戈鐵馬,長槍如銀,在黑夜中閃爍着幽暗的光華,慘嚎聲響起……
放下弓箭,近身搏鬥,刀劍相接,真正的狹路相逢,勇者勝!
司徒通與易青也衝殺進人武家軍中,只有白藍端坐於馬上沒有出手,武家軍將士也不敢對她出手,她就那麼傲然地坐着,對於眼前的殺戮,目光寒冰,心底有一道聲音響起:“無痕,別怪我,這一切都是你挑起的,如果我不殺,這天下也不會有平靜止戰的一天。”
武子興一槍挑了一個幽靈的心臟,一直朝着一個方向踏出,凡是阻擋他的人,盡皆在他的長槍中湮滅,終於他來到白藍眼前,長槍指到她面前,對白藍邀戰:“武子興請教王妃高招!”
司徒通在亂戰中見狀,急急飛身回到白藍身旁,一刀橫前:“王妃,我來應戰!武將軍,上次我們未分出勝負,繼續打吧!”
不待武子興出聲,白藍淡然道:“司徒,你退下!既然武將軍想與我一戰,我怎能讓武將軍失望!”
話落,她飄然落馬,盈盈立於武子興的眼前五步遠,她的手中多了一把薄如嬋翅的軟劍,無邊的劍意從她的身上散發出來,她的劍一出,她雖平靜地站在那,但卻有一種奇妙的感覺,很飄渺,彷彿她一動,會天地變色,這種感覺,就好像她與天地融在一起。
武子興心裡一動,她的劍意怎麼會這麼強?莫非上次在襄城她與文輕寒聯手戰天中城主之後,她的劍道更上一層了?
不錯,上次與天中城主那種絕世高手一戰之後,白藍對於劍道上的領悟更深一層了,從前她的劍,雖鋒銳執着,但仍有仁善,不輕易殺人,因此少了一種殺伐之意,現在她的劍,殺伐之意逼人,劍道更精。
只有以殺止殺,天下歸一,才能夠創造真正的和平時代。
武子興的長槍動了,直向她而去,她的劍也動了,劍意凜冽,寒意森森,一股真正屬於劍的蕭殺之意蔓延,化作一股無形的劍之罡風,吹打在周圍的軍士身上,這一刻,靠近她三丈之內的人羣,只感覺一陣窒息,他們面對的,彷彿不是一個人,一柄劍,而是一種天地之劍勢。
正在交戰的在她周圍的軍士,不管敵我,都急急而退,閃離她遠一點,太可怕了,這種劍勢!
兩軍主帥交戰,兩軍的軍士皆士氣大振,雖然傳聞寒王妃乃是墨家少主,四年前就武藝驚人,但武家軍對於自家大將軍的武藝有自信,他的長槍,是真正在戰場上磨礪出來的殺人之槍,是戰神之槍,不可能打不過那個贏弱的女子,只要她敢於應戰,那她就死定了!只要殺了寒王妃,這一戰就可扭轉乾坤,他們武家軍還可反敗爲勝。
司徒通;易青等將士們,感覺到那可怕的劍意,都暗暗心顫,王妃的劍似乎精進了,這種劍之威,武子興能擋麼?
就在雙方的將士都在邊戰邊爲自家主帥驕傲時,那兩人上下翻飛,已在片刻間交手五十招,白藍默運天地心法,越戰越勇,天地心法在戰中忽然突破,晉級到第九重,突破的同時,劍之光芒劃下,令人心顫的一劍斬下,武子興手中的長槍一顫,擋下這一劍,卻感覺長槍盡頭忽然傳來陣陣碎裂的聲音,長槍寸寸而斷,掉落地上之時,成爲粉末。
武子興大駭,同時動足功力抵擋從長槍上傳來的劍意,可是那劍意勢不可擋,從他握手的長槍上傳來,他的右手,頓時一陣撕裂般的痛,胸腹震盪,他急急放開手中的斷槍,被那股劍意逼得連連退後,才能夠穩住身形。
他低首,脣角勾起一絲苦笑,無論是棋藝;排兵佈陣;統兵能力,還是個人武藝,他全都敗了!敗給眼前這個清麗的女子,這個世上無雙的女子。
白藍的劍入鞘,掛於她的腰上,淡然地看着武子興,“本妃敬將軍是個難得的將才,爲人剛正不阿,就不爲難將軍了,如果將軍能投入我寒王府麾下,本妃無任歡迎!若是將軍不願投,那麼將軍也可以現在離開,離開這個戰場,以後也不要再出現在沙場之上。”
武子興擡頭,只見她盈白的小臉上,目光淡然,眼眸漆黑如墨玉,渾身卻有一股無形的王者霸氣蔓延,他心頭一顫,不錯,王者!並非只有男子才能做,她以女子之身,敗楚歌和南疆王,敗齊太子夜輕桐,敗雲星宇,敗秦塵;現在也敗了他武子興!在沙場之上,她纔是真正的王者!
遇上她,也許早就註定了他今日之敗,他本不欲與她爲敵,只是奈何家國難捨,如今,他是時候放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