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秦的溧陽城,現在的西秦國都,秦深然在得知這兩件事之時,整個人呆若木雞,他怎麼也想不到,他居然是假秦太子,那個醜女蒙紅惜,那個他棄之不要的前未婚妻,纔是真正的嫡公主?
半響,秦深然回過神來,坐在上書房的龍椅上,他第一次懷疑起自己的血統,現在前朝秦皇室的人都死在了秦塵手裡,此事唯一的知情者僅有一人,那個在他從小就一直扶持他的男人。“來人,馬上傳蒙將軍來見朕!”
他身旁的太監正要下去傳旨,門外已響起侍衛的聲音:“啓稟皇上,蒙將軍求見!”
“讓他進來!”來得正好,他現在正滿腹疑問。
蒙泊走了進來,看着這個在幾個月內蒼老了不少的中年男人,秦深然忽然覺得一絲愧疚,十八年來,若是沒有蒙泊,他根本不可能憑一已之力將西秦建國,他手裡現在餘下的二十萬兵馬,也大都唯蒙泊馬首是從,可以說,沒有蒙泊,就沒有他成爲西秦皇的今天,他一直理所當然地享受蒙泊對他的扶持,是因爲他覺得他是秦皇室僅餘的血統,是蒙泊的主子,從來沒有覺得對蒙泊有所虧欠,若果蒙泊真是他的生父,那他這個親生兒子確實是不及格的,尤其數月前洛城被困時,自己還棄城而去,拋下他獨守洛城。
蒙泊正要彎身行君臣之行,秦深然忙從書桌後走出來,托住蒙泊的胳膊,“舅舅不必多禮!舅舅這個時候來,想必是知道了那件事!”
蒙泊擡首看住秦深然,父子兩人四目相對,蒙泊不禁心頭痠痛。
當初是蒙泊執意要留下來堅守洛城的,他的身體在那場戰爭中傷得更重,在寒王府奪得洛城後留在洛城養傷三個月,纔算好完全,他聽聞寒王妃失蹤之事,深知洛城是寒王府的地盤,他繼續呆在洛城,身份尷尬,同時也掛心秦深然,便離開洛城,在一個月前回到了秦深然身邊。
“朕只想知道真相!”從蒙泊的目光中,秦深然心下已瞭然真相,但他還是想聽蒙泊親口確認。
“皇上,惜兒確實是先皇的女兒,你比惜兒先出生十天,是被先皇后強行將你們兩人調換了的!”蒙泊嘆息了一聲,還是說出了這個真相。
秦深然猛然倒退了一步,聲音微沉:“這麼說,你不是我舅舅?你纔是我的父親?”
蒙泊點頭:“然兒,爲父對不起惜兒,先皇后和你,也都對不起她!她身爲皇室公主,卻從小寄養在我府內,被我冷落,她從小隱藏實力,也許就是因爲她一直都知道她的真實身份,她的文韜武略天下男兒也難及,她纔回襄城不過幾日,秦塵就狼狽敗走!然兒,若是三年前,你沒有與她退婚,也許今日攻進襄城的,就是我們西秦了!”蒙泊的語氣雖沒有過於責怪,但清楚地透着濃濃的不甘與惋惜。
秦深然頹然地坐倒在一旁的椅子上,原來,她纔是真正的皇室血統,她身上流的纔是最高貴的血液,而自己,不過是一個將軍的兒子,卻還一直嫌棄她這樣那樣,說到底,自己纔是那個最一無是處的人。
“即使我三年前沒有與她退婚,以她之才,也絕不會嫁給我這個紈絝太子,文輕寒也不會輕易舍她不娶,當日退婚時,可是三國皇子爭相求娶她的,如今那三國皇子,都成了三國之君,父親覺得,當年的我有能力與他們相爭麼?事到如今,我們也只能靜觀其變了,現在的寒王府雖還沒有立國,但國力與版圖是四圖之最,我們西秦是最弱小的,天下一旦大亂,我們西秦首當其衝會被吞併,如今增強實力纔是最重要的,父親,從明日起全國徵招新兵三十萬,你與副將們負責訓練新兵!爲了西秦的未來,只能辛苦父親了!”秦深然冷靜下來分析道。
經過各種變故,秦深然迅速成長起來,再不是三年前那個紈絝太子,只是與其他三國之君相比,他還是不夠成熟的,練兵統兵方面,他還需要倚仗蒙泊,況且,蒙泊是他的父親,也是他身邊所有大臣中最信任的人。
兩人再商量了一些徵兵的細節,蒙泊便回了他的將軍府,雖然現在秦深然不是原秦皇室太子的身份公示天下了,但西秦基本上都是蒙泊一手創立起來的,文武官員都是他後來啓用的人,只有一小部分是丞相朱升從前朝帶來的文臣,現在的朱升貴爲國丈,又是丞相,自然不會做對秦深然的皇位不利之事,所以,即使這麼一個真相彼露出來,也對西秦的朝堂影響不大。
襄城,戰後十日來,襄城恢復了往日的繁華,很多原本遷出襄城的富商權貴們,都陸續搬回來,百姓們雖然剛剛經過戰亂,又易了新主,但在他們的心目中,寒王妃蒙紅惜纔是皇室正統,寒王府就該是這座城池及這個國家的主人。
原來的中成皇宮被改建成寒王府,文輕寒讓人改了原來的奢華金殿,改成了寒王府的議事殿,原來的皇宮後院,變成了寒王府的後花園,那些秦塵的妃嬪宮女太監,全數被清空,一律發配至邊疆嘉禾關爲苦力。
原中成的朝堂也被文輕寒以凌厲手段迅速清洗,僅僅十日,文武百官清洗一空,一律貶爲平民,一個不留在寒王府的朝堂,而被填補上來的丞相之位,是從關東剛剛趕來的冷莫一,向華則被留在關東,被封爲大都督,統管關東文武與政事,及關東的三十萬駐軍。
跟隨寒王征戰半年,一路打下來的寒鐵軍和幽靈軍將士,全都論功行賞,易青與李國爲分別封爲一品護國將軍與鎮國將軍,莫辰與司徒通分別封爲忠勇候與靖康候,墨蘭也被封爲巾幗將軍。
封賞完之後,接下來的大事自然是立國,定國號,登基;立後等。
議事殿中,文輕寒與白藍坐在主位,下面兩排分別坐着寒王府的文武官員,衆臣齊聲詢問寒王打算何時登基。
文輕寒冷冷地一句話塞過來:“本王從來不打算登基,本王就喜歡做個王爺,你們若是想有個做皇帝的主子,就等本王的兒子長大後吧!”
這般任性的話,讓衆臣和將領們目瞪口呆,腹誹不已:你不打算登基做皇帝,那你還那麼不要命地打仗,在半年內拼了命拿下中成這個國家,爲的是什麼?難道不是爲了這個帝王之位?皇者之權?難不成僅僅是爲了幫王妃復國以博美人一笑?誰信啊?
雖然衆人不滿,但也沒有人敢說出來,皆因他們這個主子,實在是個性格詭異,冷酷與溫潤相結合的主,個個都以異樣的眼色看向冷莫一,只有他與文輕寒是至交好友,也只有他敢在文輕寒的面前有異議。
“咳咳!”冷莫一迫於衆人目光的壓力,無奈地咳了兩聲,道:“王爺,世子還在王妃的肚子裡沒有出生,如果王妃這胎是公主,那要我們等到什麼時候?”
“呵呵,大家不必着急,如果藍兒這胎是公主,本王會努力盡快生個世子給你們的!至於立國,本王覺得沒必要現在立,等本王的世子長大登基後再立不遲,沒其它事的話,你們都散了吧!”
說完他起身,扶起一直沉默坐在他身旁的白藍,一付體貼丈夫的模樣:“藍兒,你累了吧,來,本王扶你回後院休息!”
衆臣與將領們忍不住紛紛翻白眼,無語地看着他小心翼翼地扶着王妃走出議事殿,消失在他們的視線內,他們的主子確實是個讓人捉摸不透的雙面人,剛剛還一付冷酷無情的樣子跟他們說他不做皇帝,一轉身面對王妃,又像個溫潤無害的小丈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