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不算起眼的酒吧,距離軍區總醫院不遠。楊洛把貝音瑤和思路還有童童送回家,也沒有開車,而是步行去了酒吧,路上給林國威打了電話,告訴他地址。
這家酒吧很普通,裝修的也不是那麼高端大氣,但生意還算可以,裡面的客人不少。楊洛進來之後,發現裡面的燈光有些暗。在西面一個小小的空地上,一名青年坐在椅子上,抱着吉他正在唱歌。
整個酒吧的氣圍很好,客人三三兩兩的圍着桌子,聊天喝酒,說話的聲音也不算太大,並沒有其他酒吧那種糜爛的味道。
楊洛掃視了一圈,尋了個靠裡的位置坐下。這時一名服務生走了過來,微微彎這腰問道:“先生,喝點什麼?”
楊洛說道:“我在等人,一會再說。”
服務生點點頭:“好的,有什麼需要,您在叫我。”說完服務生轉身離開。
楊洛身體向後一靠,拿出煙點了一根,然後翹起二郎腿,微微眯着眼睛抽着煙。而他並沒有注意到,顧世偉和柴定安就坐在他身後相隔不遠的角落裡。
“老柴,你怎麼會找這麼個破地方?”顧世偉抿了口酒,輕聲說道。
柴定安舉起酒杯喝了一口:“這個地方我經常來,同樣的酒,要比其他地上便宜很多。”
顧世偉瞥了下嘴:“得了吧,你還在乎那點錢?”
柴定安微微一笑:“其實我是喜歡這裡的環境,你沒注意到嗎?來這裡的人,素質都相當的好,沒有人大聲喧譁,氣氛很輕鬆很安逸。”
顧世偉點頭:“確實,不像其他酒吧那樣亂七八糟的,給人的感覺這裡纔是真正休閒放鬆的地方。”
柴定安說道:“對啊,所以,我非常喜歡這裡的氣圍。有什麼煩心事,只要來到這裡,靜靜的聽聽音樂,喝幾杯酒,所有煩心事都沒了。”
顧世偉笑了一聲:“沒想到你還挺小資的嘛。”
柴定安說道:“其實來這裡的,大多數都是附近的白領,所以氣圍纔會這麼好。”
顧世偉低頭擺弄着酒杯,突然說道:“老柴,這都好幾天了,可還是這麼平靜,上面並沒有要動的意思,你說會不會有什麼變數?”
柴定安說道:“這個你應該比我清楚吧。”
顧世偉擡頭,臉上露出一絲苦笑:“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們家那個老頭子,一直看我不順眼,要不是發生這麼大的事情,他怎麼會讓我回京?”
柴定安說道:“有沒有變化我不知道,但我知道,暴風雨之前,都會很平靜。”
顧世偉說道:“我總感覺事情有點不對頭,好像要有變化。”
柴定安說道:“有沒有變化,跟我們沒關係。我們只是局外人,也就看看熱鬧,可沒有楊洛那種本事,去參與。”
一提起楊洛,顧世偉嘆口氣:“說句心裡話,以前我並沒有把楊洛當回事,那些傳言我也一直以爲誇大其詞。可這次去大化,楊洛那種翻雲覆雨,把那幫老傢伙玩弄在鼓掌之中的本事,真的讓我感到了害怕。”
柴定安很認同的點頭:“估計那幫老傢伙做夢都想不到,楊洛的反擊會這麼犀利,打得他們毫無還手之力。”
顧世偉說道:“高家沉了,這塊蛋糕你們家不打算分點?”
柴定安說道:“李長榮死的時候,你就問過這樣的問題。現在高家要完蛋了,你又問這樣的問題。說句心裡話,誰看着都眼饞,可那不是蛋糕,只是抹了一層奶油的炸彈。不伸手則以,一伸手就會被炸得粉身碎骨。”
顧世偉一笑:“沒有那麼嚴重吧。”
“有!”柴定安很嚴肅,“李長榮死了,有多少人都對李家垂涎三尺,想着分一杯羹,這裡面就包括高家,可最後結果如何?你真以爲,就憑李家掌握的那些東西,能搬倒高家?”
顧世偉說道:“當然不能,要是沒有楊洛抓住那些逃犯,最後又把紅三月連根拔起。即使是李家提供的那些證據,也不足讓上面下決心動高家。”
柴定安說道:“這只是其中一個原因,最重要是,其他家族的落井下石,這纔是高家真正崩塌的原因。你想一想,就連高家這樣的航母都被弄沉了,我家算什麼?只要一伸手,結局恐怕比高家還要慘。”
顧世偉說道:“這也是高家自己找死,誰讓他們胃口那麼大,想吃獨食,不但遭到李家反撲,還遭到了其他人的落井下石。只是你家不同,別人吃肉,咱喝湯總行吧。”
柴定安一笑:“老顧啊,你把問題想得太簡單了。”說完拿起酒杯剛要喝,突然見到門口進來一個人,不禁一愣:“林國威!”
顧世偉扭頭看去,不可思議的說道:“還真是,他怎麼可能會來這種地方?”
只見林國威站在門口左右張望,兩個人急忙低下頭,用胳膊擋住了側臉。不是怕林國威見到他們,而是這兩個傢伙覺得,林國威突然出現這裡,肯定有問題。所以不約而同的掩藏起來,想看看,林國威到這裡來想幹什麼。
這時發現林國威向他們這個方向走來,兩個人的腦袋又低了一些。眼看林國威走了過來,突然拐了個彎,走向他們的身後。
兩個人微微擡起頭,對視了一眼,用胳膊擋住臉,向後看去。只見林國威坐在了不遠處一個位置上,他的對面還坐着一個人,背對着他們。而酒吧燈光太暗,只是覺得那個背影很熟悉,卻怎麼也想不起來那個人是誰。但他們心裡非常確定,那個背對着他們的人,肯定認識。兩個人豎起耳朵,想要聽聽說什麼,可說話的聲音很輕,什麼都聽不到。
楊洛拿起茶几上的煙扔給林國威一根,然後打了個響指,不遠處的服務生快步走過來。
“先生,需要什麼?”
楊洛看着雙眼佈滿血絲的林國威:“想喝點什麼?”
林國威把煙點燃,有些疲憊的靠在椅背上:“隨便吧!”
楊洛點點頭:“來一打百威!”
“好的!”服務生答應一聲,快步離開,時間不長把酒拿來,放到桌子上。不過並沒有離開,而是拿着酒單站在那裡,看着兩個人。
楊洛說道:“老林,結賬啊!”
林國威滿臉黑線:“你請我喝酒,讓我結賬?”
楊洛非常無恥的說道:“我什麼時候說請你喝酒了,只是問你有沒有時間,出來見個面。”
林國威鼻子差點沒氣歪了:“我見過無恥的人,可沒見過你這麼無恥的。”說歸說,還是把帳結了。
楊洛輕笑一聲,把酒打開,遞給林國威一瓶,然後舉起酒瓶:“來,老林,我們喝一口。”
林國威黑着一張臉,看都不看楊洛,拿起酒瓶就喝。
楊洛乾笑一聲:““好了好了,別這麼小氣。別爲了這點小事,影響了我們的情誼。”
林國威對楊洛的厚臉皮真是甘拜下風了:“我跟你有個屁的情誼,你臉皮得厚到什麼樣?估計槍都打不透吧。”說完把酒瓶放到桌子上,“說吧,找我幹什麼?”
說道正是,楊洛也不在玩笑:“印序出來了你知道嗎?”
林國威點頭:“知道!”
楊洛問道:“這纔多長時間,他是怎麼出來的?”
林國威一翻白眼:“這還用問我嗎?”
楊洛手指輕輕敲擊着桌面:“調查一下吧,到底是誰暗箱操作,把正在服刑的犯人弄出來的。”
林國威一皺眉,身體前傾,雙眼死死盯着楊洛:“一個小小的印序,還不至於讓你這麼大動干戈吧。”
楊洛把酒倒在桌子上,然後用手指寫了三個字,接着用手掌一抹。雖然只是短短的幾秒鐘,可林國威還是看清楚了那三個字,不禁臉色變了一下。
“你小子到底想幹什麼?你知不知道這個時候,一隻蝴蝶煽動一下翅膀,就會引起一場超強颱風?”
楊洛拿起煙點了一根,然後深深吸了口,感受着肺部那種火燒般的快感,微微眯着眼睛說道:“我當然知道。”
“知道你還這麼做,爲什麼?”林國威依然盯着楊洛,眼睛一眨不眨。
楊洛說道:“這還用問嗎?你難道不知道我跟印家的恩怨?”
林國威身體往後一靠:“我當然知道,但這絕對不是你動印明泉的理由。尤其是這個敏感的時候,除非是傻子,纔會沒事找事。”說到這狠狠的抽了口煙,“可你傻嗎?你不但不傻,還非常的狡猾。所以我有理由相信,你這個時候動印明泉,是另有目的。”
楊洛一笑:“你想多了,我就是覺得這個機會難得,以後要想找這樣的機會,恐怕很難。”
林國威搖頭:“你認爲我會相信嗎?”
楊洛嘆口氣:“不信就算了,你只要告訴我,這個忙幫不幫就行了。”
“不幫!”林國威的回答很乾脆,“你不告訴我真正的目的,我是絕對不會幫的。現在北京就是個還沒有啓動的巨大絞肉機,如果被捲進去,一旦啓動,恐怕連骨頭渣都不剩。我可不想莫名其妙的被捲進去。”
“行!”楊洛舉起酒瓶,“咱不說這個事了,喝酒!”
林國威沒有拿起面前的酒,沉聲問道:“你是不相信我?”
楊洛把酒瓶放下:“爲什麼這麼問?”
林國威說道:“如果你真拿我當朋友,絕對不會對我隱瞞什麼。”
楊洛彈了彈菸灰:“你就這麼確定,我對印明泉動手,是另有目的?”
林國威點頭:“我對你的性格還是有些瞭解的,而且我也相信自己的直覺。”
“好吧,你贏了。”楊洛身體前傾,靠近林國威輕聲說道,“三天了,可上面一點動靜都沒有,你不覺得事情要有變化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