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洛嘴角一撅:“確實,當時我就想,要不要過去趁火打劫,也上去給你幾腳,徹底把你打死。可看你那個樣子,我打消了這個念頭。打死一時爽,可以後就沒了盼頭。覺得還是讓你這樣活着比較好,天天看你生不如死,借酒消愁,不時的還要被人打一頓,我心情就天天爽,能爽一輩子,多好?”
聽筒裡能清晰聽到李正咬牙的聲音:“見個面吧,就在昨天那個酒吧,晚上八點。”
楊洛哈的笑了一聲:“李大少,這一次沒被人把你的狗腿打斷,還想出來得瑟?要是再碰到仇家,估計就沒有這次的好運氣了。”
“我會在酒吧等你。”說完也沒等楊洛說話,直接掛斷了電話。
楊洛不知道李正見他打的什麼主意,但還是想去一趟。然後看了看時間,已經六點多,要是不太堵車,應該來得及。可這個時候要是不堵車,簡直是天方夜譚。不過也無所謂,除了執行任務,他什麼時候守過時間。
楊洛剛到車邊,只見那個葛老三身邊的紋身青年,在暗處閃身而出:“高買北京分舵弟子阮武拜見祖師爺。”說完就要下跪。
楊洛一把拉着阮武的胳膊:“行了,以後不要見到我就拜,也不要叫我祖師爺,叫我名字或者楊少都行。”
阮武好像知道楊洛的性格,也沒有勉強,恭恭敬敬的說道:“是!”
楊洛說道:“你在葛老三身邊多長時間了?”
阮武說道:“三年多了!”
楊洛沒問,高買爲什麼派人到葛老三這個上不了檯面的傢伙身邊臥底。
“你知道他多少事情?”
阮武說道:“知道的不多,那個老傢伙做事很謹慎,他唯一相信的人就是大興。”
楊洛點點頭:“那就這樣,你們回去吧!”
阮武和那名青年抱拳拱手:“祖……楊少,後會有期。”
楊洛擺了下手,轉身上了車,而童童的興致一直不高,坐在車上一句話都不說。
楊洛開着車,奇怪的看了一眼童童:“丫頭,玉鐲拿回來了,仇也報了,你怎麼還不高興啊?”
童童抽了一下鼻子:“本來挺高興的,可想起我的同學,心情就不好了。”
楊洛笑了笑,在童童腦袋上揉了揉:“好了,相信你做的一切她在天上都看見了。我想她一定會爲有你這個閨蜜,感到高興的。”
童童身體軟軟的靠在椅背上,無精打采的說道:“她跳樓之後,對她媽媽的打擊實在是太大了。”說完握着小拳頭,在車窗上狠狠砸了一下,“她怎麼那麼傻,爲什麼不把事情告訴我。現在好了,她一死百了,她妹妹做了手術,病情開始好轉,可萬一以後出現排斥怎麼辦?她妹妹要是在出現問題,估計她媽媽沒法活了。”
“唉!”
楊洛嘆了口氣:“人一出生,命運就被老天爺安排好了。命中註定的事情,誰也改變不了結局。回去上海,你把那五十萬交給她母親。”
童童點頭:“我會的!”
楊洛把童童送回了家,然後步行去了那家酒吧。一進門,就看到李正坐在昨晚的位置那。邁步走過去,坐到李正對面。發現這個傢伙好像變了,又恢復了以前的精神。可他的眼神卻變得平和,沒有了以前的囂張。怎麼說呢,好像一個非常叛逆的孩子,突然之間長大了,變得成熟而穩重。
李正拿起空酒杯放到楊洛面前,然後拿起一瓶啓開的二鍋頭,給楊洛面前的酒杯倒滿。
“我知道你喜歡二鍋頭,這是我特意讓人在外面買來的。”
楊洛歪頭看着李正,一句話也不說。
李正接着說道:“從小到大,我們一直都不對付,這還是第一次坐在一起喝酒。”說完舉起酒杯,“爲了這個第一次,我們乾一杯。”
楊洛拿起酒杯跟李正碰了一下,然後一仰頭,把杯裡的酒喝光,但還是沒有說話。
李正又給楊洛倒滿了酒:“你是不是很失望?我怎麼會突然之間變了。”
楊洛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更是沒有說話,依然保持着沉默。
李正也不在意,拿起酒杯喝了口酒:“怎麼說呢,自從我父親去世,高家又在背後捅了一刀,我們家就完了。無論是什麼人,就是那些以前見到我跟狗一樣搖尾巴的人,見到我,都敢吐我一臉口水,對我又打又罵。我不甘心,我真的不甘心,我不甘心就這樣失去一切,可不甘心又能怎麼樣?”說到這慘然一笑,眼神變得有些渙散,“今天早上我醒了的時候,我就在想,想我長這麼大,到底做錯了什麼,老天爺這麼對我。我想啊,想啊,從第一次偷看女生上廁所開始,一直想到昨晚發生的事,突然發現,我他媽的活了二十多年,居然沒幹過一件好事。現在看看,老天爺真是公平啊,在我出生的時候給了我一切,讓我擁有別人一生都得不到的金錢和權力。當我做錯了事,他又把一切都收回去了。收的那麼徹底,還讓人來懲罰我。”
說完李正雙手在衣兜一陣亂摸,可摸了半天,也沒有摸出什麼東西來。
楊洛在兜裡拿出煙,自己點了一根,然後把煙和火機放到桌子上,往前一推。
李正一愣,把煙和火機拿過去,看着楊洛,半天才說道:“謝謝!”然後抽出一根菸,打着火機點燃。
楊洛拿起酒杯晃了晃:“你說了這麼多,想表達什麼?大徹大悟?想要痛改前非,重新做人?”
李正深深的抽了口煙:“我找你來說這些,是因爲我突然發現,以前那些所謂的朋友兄弟,不是落井下石,就是繞着我走。反而是你這個生死仇敵,在我危難的時候,幫了我一把……哈……”
李正自嘲的笑了一聲,“人生還真他媽的充滿了戲劇性,不過也沒有什麼大側大悟,什麼痛改前非的思想。我來過,我見過,我征服過,我擁有過,就已經足夠。至於失去,這也是命中註定。”
楊洛彈了彈菸灰,拿起酒杯喝了一口:“說吧,我想你找我來,不是想談什麼人生吧。”
李正在身邊的椅子上,拿起一個文件袋讓給楊洛:“看看吧!”
楊洛打開,居然是京投的股份,也就是他和範弘毅他們新公司的股份。
李正說道:“我要走了,這個東西還值點錢,送給你。”
楊洛看向李正:“你李正的東西我可不敢要。”說着把文件夾推了回去。
李正微微一笑,抽了最後一口煙,把菸頭按在菸灰缸裡:“我李正也不會白白送人東西。”
“哦?”楊洛眉毛一挑,“說說,什麼條件。”
李正說道:“我想這個東西對你很重要,條件就是幫我把高家幹掉。”
楊洛嘴角一勾,他明白李正找他過來的目的了。上面一直沒有動靜,李家人肯定也發現了事情不對頭。但李長榮一死,他們家對高層的動向就成了睜眼瞎,尤其是現在四面楚歌的情況下,他們什麼消息都得不到,心裡肯定是不安。萬一高家翻了身,那他李家就徹底的完蛋。
這種情況下,李家人怎麼能不急,可想解決目前的困境,對現在的李家來說,那是不現實的。然後想到了他楊洛,因爲高家翻了身,對遲家也沒有好處。但要想他出手,沒有東西打動他,也不可能。所以就拿出京投的股份,這也是能打動他唯一的東西。
楊洛把文件夾拿了回來,李正鬆了口氣:“你答應了?”
楊洛一笑:“對高家,只是順水推舟的事情,我爲什麼不答應?”
李正也笑了,舉起酒杯說道:“來,爲我們這麼多年的仇恨,乾一杯。”
楊洛也舉起杯,然後喝了一口:“你要走?去哪?”
李正把酒杯放下,輕聲說道:“去國外,國內已經沒有我的容身之地了。也許,這是我跟你最後一次見面。從此以後,我們的恩恩怨怨,都會隨着時間消散。”
楊洛站起身,拿起文件夾說道:“那我就祝你一路順風。”說完邁步向外走去。
兩個人都以爲,從此以後不會再有相逢的機會。可誰也想不到,在不久以後,他們還會再見面,而那一次卻是真正的永別。
楊洛回到家以後,思洛已經睡着,貝音瑤依然靠在牀頭看着雜誌,見到楊洛回來,埋怨的說道:“孩子一直在念叨你,這麼晚纔回來。”
楊洛看着思洛熟睡的臉,心裡一陣愧疚,彎下腰,在孩子臉上親了一口。
“我會陪孩子好好玩兩天。”說完把手裡的文件夾交給貝音瑤,“把這個收好。”
貝音瑤也沒有問是什麼東西,接過來放到身邊:“去洗個澡!”
一夜無話,接下來兩天,貝音瑤給思洛請了假,楊洛陪着思洛玩了兩天。而這兩天,不只是思洛開心,就是貝音瑤都很開心,包括童童。
第三天,貝音瑤送思洛去幼兒園,然後直接送童童去了機場。而楊洛呆在家裡,一天一夜在房間內沒有出來。貝音瑤不敢打擾,在客廳裡擔心的一夜沒睡好。直到天亮,楊洛纔出來,眼睛充滿了血絲。
貝音瑤摸着楊洛的臉,心疼的說道:“看看你,事情一天做不完,可以兩天,幹什麼這麼拼命。”
楊洛摟着貝音瑤的柳腰,腦袋靠在貝音瑤的肩膀上,聲音有些沙啞的說道:“我就要走了,好好照顧思洛。”貝音瑤緊緊摟着楊洛的脖子,沒有說話。
兩個人就這樣靜靜的抱着,過了能有半個多小時,楊洛推開貝音瑤:“吃飯吧,一會我還要去見那兩位。”貝音瑤點點頭,去廚房拿早餐。
楊洛坐到餐桌前,拿出電話打給瘋子:“瘋子,通知兄弟們,三天後,在北京集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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