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老傢伙快步走到那個所謂的禁地前分開,小心翼翼的順着密林邊緣搜索。
楊風雲微微擡起手快速在脖子下比劃了一下,楊洛搖搖頭,打了個手勢,以肉眼無法捕捉的速度向後蠕動。而張龍剛五指掐住哼斯特魯的後脖子,一用力,哼斯特魯哼都沒哼一聲就昏了過去。接着張龍剛和楊風雲拖着哼斯特魯的雙腿,也開始向後緩緩蠕動。
楊洛從來都不打沒有把握的仗,這兩個老鬼子雖然年紀不小了,但那可是在戰爭年代走過來的,可以說實戰經驗比他們還要豐富。最重要的是,他們只有兩支m14和一把手槍,而對方卻有一支狙擊槍和一挺機槍,高手對決,沒有絕對把握就動手,一擊不中,就會遭到對方瘋狂反撲,到時候不死也的掉層皮。
楊風雲和張龍剛拖着哼斯特魯,跟着楊洛退進叢林,死死趴在地上。也幸虧現在天已經暗了,而且還有風,很好的把他們掩護起來,不然非得暴露不可。就是這樣兩個老鬼子來來回回搜索了能有二十多分鐘,就差點挖地三尺了才走回去。
楊洛吐了口氣,擡手打個手勢,然後慢慢潛了回去,再一次回到叢林邊緣的草叢中。而楊風雲和張龍剛把哼斯特魯腰帶解下來,把他捆得結結實實,接着又把他的襪子脫下來堵在嘴裡,免得他醒了亂叫。當他們來到楊洛身邊的時候,就看到拿着狙擊步槍的那個老鬼子不見了,而另一個老鬼子正在吃東西。
楊洛見到楊風雲和張龍剛兩個人摸過來了,伸手拿過張龍剛的槍,然後又把手槍交給張龍剛,接着連續打了幾個手勢。告訴他們消失的那個老鬼子在十一點方向警戒。他過去引開那個老鬼子,讓張龍剛和楊風雲找機會幹掉留在這裡的那個。
張龍剛和楊風雲同時一點頭,楊洛慢慢向後退去,然後站起身躥入叢林中。繞到礦區入口處,就像一頭獵豹快速穿過能有三四十米的空曠區域。
正在吃東西的那個老鬼子猛然一擡頭,雙眼死死盯着前方,過了一會才疑惑的搖搖頭,低着頭繼續吃東西。
在一片荊棘叢中,一個身影靜靜的趴在那裡,陰戾的雙眼死死盯着他的同伴周圍。應該說那是他的兄弟,是真的親兄弟,而且還是雙胞胎。他叫橫路敬二,他弟弟叫橫路敬三,兩個人十四歲參軍,十五歲就被派到了中國。就是他們都不知道,有多少中**人死在了他們手上,而他們成爲了整個日本的驕傲,更是得到了天皇的嘉獎。可他們從來都沒有想過,有一天他們心中不可戰勝的大日本帝國會戰敗,他們心中的神,天皇陛下會投降,這讓他們的心很痛,也很茫然。可無論他們怎麼不甘心,最後還是跟着押送物資的部隊撤到了這裡。
那是1945年還是1946年他已經記不得了,就在一個雨夜,山下奉文將軍把幾名高級將領都召集起來開會,而他們兩個由於立過數不清的戰功,而且受過天皇的嘉獎,也有幸被邀請參加那次會議。就在那個連對方臉都看不清的昏暗礦洞裡,他知道了他們押回來的根本不是什麼物資,而是黃金和珠寶。山下奉文告訴他們,天皇發來密令,要把這批黃金和珠寶埋藏在這裡,這關係到帝國未來發展重任,等到有機會在取出來。當時山下奉文警告他們,這個事情只有他們幾個知道,不許跟任何人說。
事情很順利,那些數不盡的黃金和珠寶全部被密藏在隧道或山洞中並用水泥封上。有些則被運到馬尼拉的其他地方,埋入深坑。另外一些則沉入炸開的珊瑚礁裡,再用珊瑚石和水泥的混合物填塞緊封。他們以爲事情結束了就可以回家,而那天他們就接到了一個讓他們聽了都感覺到不寒而慄的命令,不管是誰,只要參與了埋藏寶物的活動,殺!
要知道參與埋藏黃金和珠寶的除了三四萬名抓來的礦工,還有八千多名大日本帝**人。雖然那些爲了帝國不惜獻出生命的英勇士兵也猜過、問過埋藏的是什麼,但他們一直沒有得到答案。就在那一天,山下奉文命令所有人交出武器,然後站在空曠的地方。沒有人意思到,自己的命運已經註定,所有人臉上都流露着開心的笑容。也許每個人都在想,終於可以回家了。
到現在他還他記得清清楚楚,隨着陣陣槍聲,那些曾經跟他一起並肩作戰過的帝**人倒在了血泊中,鮮血就像小河一樣流淌,那一雙雙充滿絕望、不甘和迷茫的雙眼,就是到現在午夜夢迴還能把他驚醒。尤其是那些血,就像紅色的地毯鋪在地上厚厚一層,接連幾場大雨都沒有沖刷乾淨。而他跟他的弟弟是幸運的,跟着山下奉文將軍的警衛連一起活了下來,然後留在這裡守護着寶藏,等待着有一天天皇陛下的召喚。
一天、兩天,一年、兩年,他們都老了,一個個死去,最後就連山下奉文將軍也死了。而他們僅剩下的十多個人一直堅守在這裡,每天都會堅持訓練,雖然年紀大了,但還能拿得動槍,拉得動槍栓,他們心中一直有一個信念,那就是天皇陛下一定會派人來接他們回家。直到一個月前,又有兩個老兄弟死了,而他們的補給也斷了,只能打野獸充飢,等待着凱奇和羅納德的出現,可等了一個多月,他知道可能是出事了,沒有辦法,他只能親自出來找吃的。可沒想到,就在他們殺了整個村子的人,準備蒐集村子裡的食物時,來了一羣人,讓他們無功而返。
尤其是跟他交過手的那個人,絕對是精通叢林生存與作戰的高手,是一個真正從鮮血與死亡中掙扎出來的士兵。那快如獵豹一般的速度,根本就讓他無法捕捉到運動的軌跡,還有那不可預測的爆發力,給了他太大的震撼。因爲在他們兄弟聯手之下,從來都沒有一個人能在他們的槍口下逃脫。所以他們果斷的撤離,不是怕死,而是還有幾名老兄弟在等着他們。
楊洛用一種近乎野獸般的動作在密林中迅速穿行,沿着一個半圓弧形路線,繞在了橫路敬二的右側方。
突然橫路敬二的雙眼瞳孔急劇收縮,他感覺到右側有一種幾乎已經凝成實質的凌厲殺氣。這隻有像他這種沾染過無數人鮮血,經歷無數次生死,在血與火中成長起來的軍人才能散發出來的氣息,而這種氣息也只有擁有相同經歷的人才能感受到。
“那個人來了!”橫路敬二不敢亂動,儘量控制自己的呼吸,讓自己的呼吸變得悠長輕緩,而身體卻已經繃緊,就像是一頭可怕的猛虎,尋找機會給敵人致命一擊。因爲再可怕,再厲害的敵也有暴露出弱點的時候。他也相信,對方也不敢輕舉妄動。
楊洛輕輕眯起了自己的雙眼,他已經儘量收起自己身上的氣息,可沒想到還是讓那個老鬼子發現了。
靜,整個世界靜的有些可怕,黑暗中的兩個人都不敢輕舉妄動,都在等待着對方露出破綻。而現在比的就是耐力,無論是誰,只要一動就會遭到對方致命一擊。
時間在一點一點流逝,突然外面傳來一聲蒼老,但絕對中氣十足的聲音:“我吃完了!”
楊洛內心大罵一聲:“媽的,壞了。”如果這個老鬼子不出去,外面那個老鬼子肯定知道出事了。接着楊洛眼珠一轉,嘴角勾起一抹詭笑,張嘴用日語開始輕聲哼唱歌曲。
“您與我是同期的櫻,同在兵學校的庭院開放,若覺悟花之開而謝,美麗的花謝是爲了國家。您與我是同期的櫻,同在兵學校的庭院開放,血肉無分昆仲情,氣息相合分未能。您與我是同期的櫻,同在航空隊的庭院開放,仰望南方晚霞的天空,未有一機返航。您與我是同期的櫻,同在航空隊的庭院開放,約誓的一天還沒來到,爲何因死而散。您與我是同期的櫻,同在航空隊的庭院開放,花之都靖1國1神1社,與君相見春之梢。”
這是他以前在部隊檔案室看到的一首歌,是二戰時日本軍歌。而他還找到影音資料聽了一遍,雖然他的五音不全,但還是能聽出來他在唱什麼。
聽到熟悉的旋律,橫路敬二身體一哆嗦,再也忍不住了,快速一挪槍口對準了右前方。
“你是誰,出來!”
楊洛站起身大步走過來,毫不掩飾自己的身體。
橫路敬二也站起身,但是槍口一直沒有離開楊洛:“你到底是誰?怎麼會唱我們的軍歌?”
“呦西!”楊洛打量了老鬼子一下,“我終於找到你們了!”
橫路敬二的心猛然一顫,雙眼死死盯着楊洛,聲音也有些顫抖的說道:“你……你到底是誰?”
楊洛筆直的站在那,啪的敬了個禮:“我叫暝仁,是天皇陛下的小兒子!“
一滴老淚在橫路敬二眼裡流下來,楊洛那一口流利的東京日語,還唱了他們那個年代的軍歌,最重要的是,楊洛知道他的身份,所以老傢伙一點也沒有懷疑。
橫路敬二放下槍,把身體挺得筆直,給楊洛敬了個禮:“報告!特別攻擊隊大和隊狙擊手,橫路敬二向殿下報道!“然後又哭又笑,”天皇陛下沒有忘記我們,天皇陛下沒有忘記我們……“接着扔掉手裡的槍,雙手緊緊抓着楊洛的肩膀,激動的說道,”也只有我們大日本帝國才能培養出向您這樣優秀的軍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