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洛把桌子上的菸灰缸拿到自己面前,彈了彈菸灰:“你的擔心是多餘的,李家人除了李正,沒有一個是笨蛋。而這次李正的死,讓我對他有了新的認識,可以說把我的三觀都顛覆了。我估計你也是如此吧,想不到他會爲了國家和人民放棄自己的生命。”
林國威探口氣:“是啊,這是我做夢也想不到的。估計不只是我,我想所有人都沒有想到。”
楊洛抽了口煙,隨後把菸頭按在菸灰缸裡,然後抓了一把盤子裡的瓜子,剝了一粒放到嘴裡:“李正的死,讓我明白了一個道理。”
“什麼道理?”林國威有些好奇的問道。
楊洛一邊磕着瓜子,一邊說道:“從善如登,從惡如崩。善與惡只在一念之間,從善還是從惡,命運都把握在自己的手裡。而李正從小到大沒有幹過一件人事兒,要是把他抓起來審判,如果判他死刑,一顆子彈一次的話,得用機槍突突他。但這一次他把握住了自己善的那一面,讓我打心裡佩服他。”
林國威點點頭,笑着說道:“能讓你佩服的人一巴掌都能數的過來,要是李正泉下有知聽到你的話,估計在黃泉路上也會笑吧。”
此時婚禮儀式已經結束,服務員開始上菜,楊洛和林國威也結束了話題。因爲下午都還有事兒,誰也沒有喝酒,等王應龍和朱雪暢兩口子過來敬酒的時候,幾個人才象徵性的喝一口。
王應龍有些奇怪的說道:“你們是怎麼了,我結婚你們不高興?怎麼不喝酒?”
楊洛笑着說道:“我們可都打着光棍呢,你小子娶了這麼漂亮的媳婦,你說我們能高興嗎?”
“就是啊!”李濤說道,“弟妹這麼漂亮,怎麼就看上你了呢?”
朱雪暢抿嘴笑着,王應龍得意的說道:“兄弟我娶了漂亮媳婦,你們妒忌是不是?告訴你們,妒忌也沒有用……”
林國威笑着說道:“行了,你就別嘚瑟了,快點去那邊敬酒吧!”
王應龍嘿嘿一笑:“那好,林局,老大你們先吃着,一會我就回來陪你們。”說完拉着朱雪暢走到另一桌。
楊洛最後夾了口菜,然後放下筷子,拿起餐巾擦了擦嘴:“不吃了,我還有點事先走了,你們在這裡呆着吧。”
“你去哪?”李濤問道。
楊洛說道:“回家!”說完看向鬼狐,想說什麼,鬼狐笑着搖搖頭,“不用管我,我跟李濤他們找個酒店就行。”
許航猶豫着說道:“老大,應龍怎麼辦?”
楊洛說道:“他已經結婚了,不要讓他參合了。”說完揮了揮手,也沒跟王應龍打招呼,邁步離開。
此時李家的氣氛很沉悶,李長榮大兒子李振瑜,二兒子李振達正在悶着頭抽菸,大女兒李芝芳和二女兒李玲芳在抹眼淚。只有李長榮的弟弟李長空還算平靜,閉着眼坐在那裡,也不知道在想什麼。
時間在就在這樣壓抑的氣氛中流逝,過來好久,李玲芳狠狠一抹眼淚,憤恨的說道:“這個事情絕對不能就這樣算了,即使家破人亡,也不能放過楊洛那個小崽子。”
李芝芳咬着牙說道:“對,這個事情我們必須要討回公道,不能讓小正死的這麼不明不白。”
李長空睜開了眼睛,本來去年還烏黑的頭髮,現在卻變得花白,精神看上去也不是太好,看了那姐妹兩人一眼:“婦人之見!”
“二叔,你怎麼能這麼說?李正就是被楊洛那個小崽子害死的,父親也是被那個小崽子氣死的,我們討回公道錯了嗎?”
沒等李長空說話,李振達哼了一聲:“反正我們已經跟遲家勢不兩立了,小正的仇不報,我們李家還怎麼混?”
李長空感到很悲哀,李家真的完了,除了李振瑜就沒有一個能上得了檯面的:“振瑜,你是怎麼想的?”
李振瑜沉思着說道:“這事兒啊,跟楊洛沒關係,而且我們還應該謝謝他,要不是他,李正怎麼死的我們都不知道,何況還是他把小正的骨灰帶回國。其實對這次小正的死,我沒有太多的想法,反而讓我驕傲。不愧是我李家子弟,就是父親活着,也會爲他感到驕傲的。有些事情,該放下就放下吧。”
“大哥,難道就這麼算了?”李振達不滿的說道。
李長空幽幽一嘆:“你們已經被仇恨矇蔽了眼睛,要說起來,我們跟遲家本沒有什麼恩怨,也沒有什麼利益衝突,起因都是因爲小正。也是因爲小正太任性,我們疏於管教,所以才造成了今天的後果。振瑜說得對啊,小正這一次做得對,爲我們李家漲了臉,我想不管是誰,上面那兩位包括楊洛,都會感激李正的。而我們李家藉着這個機會,也許還能崛起。所以,該放下就放下吧。”
李振瑜也嘆口氣:“其實想想,也沒有誰對誰錯,有的只是小正和楊洛的爭強好勝。既然現在小正沒了,也該爲我們李家以後打算了。”
衆人誰也不說話了,氣氛越來越壓抑,李之芳無力的說道:“我真不甘心!”
李長空搖搖頭:“沒有什麼不甘心的,你父親去世了,現在小正也不在了,我們還是要生活,爲李家後代想想。”
李振達說道:“接下來怎麼辦?”
李長空看向李振瑜:“你說呢?”
李振瑜說道:“我打算見見楊洛,不知道他在不在北京!”
李長空想說什麼,但沒有說出口:“還是我去見他吧,明天小正的骨灰就回來了,你們去接。記住,無論遇到什麼事情,都不要挑事了。”
同一時間,海淀一家並不起眼的酒吧內,顧世偉和柴定案坐在角落的陰暗處喝着酒:“老柴,你聽說了嗎?李正死了!”
柴定安點點頭,舉起酒杯喝了一口:“聽說李正這一次幹了一件人事,死的很有骨氣。”
顧世偉端起酒杯在眼前晃了晃,看着裡面的液體變換着不同形狀,輕聲說道:“這讓我對李正的印象完全改觀了,他媽的,老子打心裡佩服他。”
柴定案沒有說話,低着頭把玩着酒杯,顧世偉奇怪的問道:“在想什麼?”
柴定案擡起頭:“我在想,李正這一次算是給李家賺足了資本,這功勞太大了,他死也值了。就是上面那兩位也得因爲李正的功勞,對李家有所交代的。我估計楊洛也不會在針對李家,而且還很有可能推李家一把。”
顧世偉說道:“那就看李家會不會做人了!”
柴定安沉思着說道:“李長榮死了,還有李長空呢,不要看他是個軍人,那也是個老狐狸。何況李振瑜也是個聰明人,肯定會把握住這次機會,絕對不會允許他家那些蠢貨在找事兒。”
顧世偉點點頭:“也不知道楊洛那個傢伙回來沒有,這半年多來,範宏毅他們在大化折騰的可夠歡的,楊洛要是回來了,我們又有熱鬧看了。”
柴定案笑了一聲:“你說,楊洛消失了半年多,他去哪了?”
顧世偉很有深意的看了柴定案一眼,不置可否的一笑,什麼話都沒有說,端起酒杯喝了一口。
雖然這次楊洛執行任務知道的人不多,但對於顧世偉這種真正的政治豪門子弟,沒有什麼秘密是他探聽不到的。柴家跟顧家沒法比,但那也是一個讓很多人仰望的存在。顧世偉就不相信,柴定安不知道。之所以柴定案這麼問,可能是確認一下心中對某件事情的猜測而已。他是紈絝沒錯,但不是傻子,反而非常聰明。什麼話能說,什麼話不能說還是知道的。
柴定安也沒有在這件事情上糾纏,說道:“明天李正的骨灰就運回來了,你不去迎接一下老朋友回家?”
顧世偉說道:“去,怎麼不去?也許能看到好戲呢!!!!”
柴定安說道:“想看好戲你別指望了,到是能看到一場悲情戲。”
顧世偉眨眨眼睛,看着柴定安問道:“你說楊洛要是回來,他會不會去?”
柴定安微微搖頭:“不知道,那個傢伙就是個精神病患者,用一個正常人的思維猜測他想幹什麼,根本就不可能。”
顧世偉一笑:“也對,不過我真希望明天能夠看到他。”
這時酒吧門口走進來三個人,走在前面那個傢伙個子不高,長得肥頭大耳,就像彌勒佛。
顧世偉和柴定案看過去一愣,柴定安說道:“雲少帥?他怎麼會跑到這裡來?”
雲少帥站在酒吧門口看了看,然後向顧世偉和柴定案這裡走過來:“咦!”雲少帥剛想坐下來,就看到旁邊桌子上坐着的顧世偉和柴定安,笑着說道:“顧少,柴少,沒想到你們也在這,真是巧啊。”
顧世偉哈哈一笑:“是夠巧的,少帥怎麼會跑到這種小地方來?”
雲少帥拎過一把椅子坐到顧世偉和柴定安這一桌,只聽見椅子發出嘎吱一聲不堪重負的呻1吟聲。
“只有這種小地方纔有情調啊!”
柴定安看了一眼跟雲少帥一起來的兩個人,一名中年人,一名青年,看起來很有氣度,斯斯文文的,坐在旁邊那一桌也沒有過來說話。
雲少帥笑着說道:“他們兩個是在美國回來的華僑,有事情找我幫忙,所以隨便找了個地方談事兒,然後就走到這裡來了。”
柴定安點點頭,顧世偉說道:“既然這樣我和老柴也該走了!”
雲少帥說道:“顧少,你這可不對了,怎麼見到我就走?難道看不起我雲少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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