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軍小心身後。”一個東北軍校偶然回過頭,朝着自己的身後撇去一眼,卻是忽然發現在自己這些人的背後,不知在何時?竟然站了足有一長排的,手中或是持着弩弓,或者是緊緊握着一柄單刀的連山關內的守軍,且一個個已將各自手中的弩弓,全都對準了自己這羣,眼下似乎已佔盡了上風的東北軍的身上。這纔對着那位,仍然正持着手中的巨劍,再馬道之上到處追殺着連山關守軍的賀瘋子高喝一聲。
賀瘋子聽見了手下的軍校,突如其來的這麼一聲,心中不由自主地,就跟着打了一個哆嗦。心中暗自思付道,怪不得,自己帶着手下的這些東北軍校,竟會如此輕鬆容易的便攻上了連山關的城頭?原來竟是對方有意而爲之的。再將一個守城的八旗軍校,攔腰一劍斬作兩截之後,連被迸濺在臉上的血跡,都顧不上去擦抹一下?急忙轉過身朝着身後望去,果然和自己手下軍校方纔所說的話,是一點都不相差。
在城牆的垛口跟前,站了一長溜得,手中持着簡易弩弓的守城軍校。瞧眼前這付形勢,對方明顯是已把自己這些人的退路給徹底的截斷。如今自己連帶着手下的這些弟兄們,已經變爲一支真正的,深入敵軍隊伍裡來的孤軍。或者說是身陷敵軍的包圍圈中的孤軍,倒與眼前此情此景,似乎更爲的貼切一些。
只是這麼多的守城軍校,卻又是能從何處突然鑽出來的呢?看在這城頭上,簡直是一眼便可望到頭。而除了那一間城門樓,似可藏下一些軍校?只是,站在這城門樓的外面,便可望到裡面是一個什麼情況。如要果真藏下一些軍校?也絕對瞞不過自己的雙眼去。可看這城頭之上,也並無一個可以容納這麼許多軍校的藏兵洞?待賀瘋子的眼睛,掃過了那些被擺放在城垛口下的,一口口黃釉色的大缸上之時,以及那些被胡亂的丟棄於地上的鐵蓋子,心中這才恍然大悟起來。原來,這些守軍當時,就隱藏在自己的眼皮底下,那一口口的大缸之內。
看起來,自己這一次虧吃的,可照實有些大了?很有可能,興許還會將自己這條性命給賠了進去?只是如今在若想後悔?似乎也是晚了。賀瘋子把牙緊緊地咬了咬,直起脖子,朝着城下遠處望了一眼。只望得到遠處雲旗漫卷,和時不時由鐵槍頭上所閃射出的寒光之外,餘者卻再也看不到什麼?
賀瘋子默默的在心中,對着城下的那位東北軍主帥說了一句道:‘城主,你我如今看起來,也只好是來生再見了?’旋即,轉過身朝着身旁的軍校們喝令一句道:“諸位弟兄,看起來今天我賀瘋子和諸位兄弟已然是無路可退了?如要後退,最終亦是難免於一死,前進固然亦是死,可還能保全我等的名節,讓我等的家眷,將來也可受到冰雪城不錯的照顧。弟兄們,將各自身上所帶着的神雷,也都及早的準備好了。只待萬一真的到了,事不可爲之時?也決不可被這些八旗守軍捉了俘虜?你我多少也要拉他幾個墊背的。誓爲冰雪城決戰到死。”賀瘋子說完這一番話,最後忽然厲聲喝了一句。
城頭上的這羣,已經身陷敵方包圍之中的東北軍校,也紛紛跟着高聲合了一句道。且紛紛伸出手,摸出藏在自己身上的哪一顆,既可以說是用來保命的神雷,也可以說在實不可解之時?以全自己忠義之名的神雷。軍校們無不都是雙目瞪圓,只待一聲令下,便可奔到那些守軍的面前,好與其同歸於盡?
只是在這時,忽然聽到有人,對着這些東北軍高聲勸說道:“對面的那位東北軍將軍,好死倒不如賴活着?聽我一聲勸告,及早的放下手中的兵刃?莫要再做無謂的抵抗。給自己留有一條退路可走,此方纔是明智之舉。本將乃是八旗的漢軍都統尚可進是也,在貝勒爺的面前,也是能說得上話的?只要你肯丟下手中的兵刃?本都統定會在貝勒爺的面前,去費些脣舌與你討一個出身如何?”聽聲音,似乎此人離着這裡並不算是很遠?
賀瘋子聽了之後,猛地朝着地上,呸的一聲吐了一口。同時擡起頭,朝着圍在自己周圍的這些八旗守軍裡面,不住的來回掃視着。卻見再馬道上,站着有一大羣的人。而在這羣人的正中間,站着一個,身上穿着一身不錯的精鐵鎧甲,頭戴一頂素色頭盔,手中握持着一把平淡無奇寶劍的大將。衝着此人的穿着打扮上來看,大概應該就是方纔朝着自己喊話的尚可進了。看得出來,對方是打算,最好是能將自己給生擒活捉住了?
賀瘋子的心中,不由忽然靈機一動?不免暗中思索着,若是能把這神雷給投擲過去?將那個大將給他當場炸死?這羣守城的軍校自然也就會跟着不戰自亂起來?如此一來,自己的圍也就算被解開了?只是從自己所站的地方,到他所站着的那個,地處於馬道的下風口的地方,差了足有幾丈地之遠的距離。即便是自己可以藉助於,現在所站的地方較高的優勢?卻也無法能將手中的神雷,給順利的投擲到對方的腳下去?
更何況,在那個尚可進的身前左右,圍了足有三四層的守城軍校。或者說是替他遮擋弩箭和各種突襲的人肉盾牌,自己這神雷,就即便是能被投到離着他不遠的地方?可也絕對是炸不到他。只得將這個明顯極爲誘人的念頭,給他狠狠壓制下去。同時朝着周圍又打量打量,想要看看,可是否還會有旁的路可走?
可就見在自己的背後,那羣方纔剛冒出來的守城軍校,早已將那個城垛口給遮擋得死死的,看起來這一條路,是決計無法可走通的了?再瞅一眼,站在馬道上的那些守城軍校,手中倒是並不見握有弩箭,這等遠程制敵利器。且自己若是朝着城下衝殺?興許還會讓對方再不及防備的情況下,對此一時措手不及,從而讓自己這些人能衝到城下?雖然在這期間,也會有不少的東北軍校倒在這條馬道上?可多少也會有一部分的軍校衝殺到城下?
而只要等自己衝到了城下,尋到了那個控制着千斤閘的機關?就可以將千斤閘給他打開,同時跟着再設法打開城門?也就可以讓城外的援軍殺入連山關城內??這樣一來,這些戰死在連山關城頭的東北軍校,纔不枉白白的戰死在這裡。賀瘋子的主意剛剛拿定下來,卻忽然又聽着那個尚可進冷笑一聲。
卻又接着對其開口言道:“我說對面的那位東北軍將軍?你可是想明白了否?還是打算着,要趁着我等不加防備?從這條馬道之上,去殺出一條血路,也好下城將那個千斤閘給設法打開?再來將城外的援兵給放入城內?若是你這般籌謀的?本將還是勸你打消此念方好,你畢竟不曉得,我城下究竟有多少個軍校,正在等着你呢?與其去拼一把,最終慘烈的戰死在城下?倒還莫不如,就此放下手中的兵刃,也好討一個前程在身,來得實在一些?”聽對面這個尚可進所言,似乎賀瘋子此時已經是走投無路?除了放下兵刃朝着對方請降,亦只有戰死在城頭或是城下,這一條路好走。
而就在賀瘋子正待要傳下軍令,令手下軍校朝着馬道上突圍的時候?忽聽得站在馬道上的尚可進,突然傳下軍令道:“放箭”。這一句放箭的軍令,可照實出乎賀瘋子以及手下軍校的意料之外。本來,還以爲對方還打算,要對着自己再來勸說幾番的?可卻萬萬不增想到,尚可進竟忽然就變了臉?
隨着這個軍令的傳下,身後的那些守城軍校手上的弩箭上的扳機,被一齊給扣扳了下去。城頭上立時響起,密如急雨似的嗤嗤聲。而那些站在,離着城頭處不算甚遠的東北軍校,頃刻間就倒下幾十個在地上。也有不少的東北軍校,急忙拔腳便朝着賀瘋子的身前奔了過來,想要以着自己的血肉之軀,來擋住那些朝着賀瘋子身上射過來的弩箭?而對方手中的弩箭,雖僅僅是每一次,僅能釋放出一支弩箭來。
可架不住對方的輪番射擊,一波守城軍校手中的弩箭剛自停歇下來,那些守城軍校開始重新爲其裝填上新的弩箭上去。而另一波守城軍校手中的弩箭,卻跟着朝着這些東北軍校的身上疾速的散射了過來。賀瘋子和手下的軍校們,一邊撥打着凌空所射過來的弩箭,一邊朝着馬道上撲奔過去。
而與此同時,卻有幾十名的東北軍校,霍然轉過身,徑自朝着城垛口方向趕了過來?這倒讓這些,鎮守在連山關的守軍對此深感驚異?而那些站在城垛口跟前,將東北軍的退路給切斷了的守軍,急忙將手中的弩箭調轉方向,對準這些,打算朝着自己這面奔過來的東北軍校身上就此射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