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楓急忙又往前追了幾步,一把扯住他的袍袖道:“張老丈且請留步,我是想問問老丈,究竟是何人與你等出了那個主意?與我們說錢財早已被人所劫掠之事?還望老丈明言,某定不會與其不利的。”說完,看着眼前停下腳步的張旺財,等着他的回答,可誰知他說出的一句話,卻令唐楓是大吃一驚。
“這個主意麼?就是老朽出的?”這張旺財說完了這一句驚世駭俗的話之後,回頭看着唐楓笑了笑,又對其言道:“家祖乃是萬曆年間的閣中大臣張宰輔,本不應提及他老人家的名諱,但此事已然過了這些年,想來也無人再會對我等追究了,畢竟朝廷當時就以處置了我等。恕個罪說,就是張居正。想來你也多有所耳聞,那個一條鞭得法度就出自家祖之手。至於我所出的這個小小的主意,與家祖的睿智計謀比較起來,實在是算不了什麼。只是,到了現在卻早已風光不在了。頭領如果沒有旁的事情了,我也就此回府去了,以待明日一早湊齊糧食和銀兩好來這裡與衆人會合。”這一回,這張旺財居然並不曾再提起來自己的閨女嫁不嫁的問題?反而是十分灑脫的對着唐楓拱了拱手,就此飄然離去。
看着張旺財逐漸的走出了廟門口,身子已是消失不見,唐楓這才似乎滿是心事的又歸回到座位中來。坐下之後,是不聲不語的與兩個人吃起悶酒來。到讓東方升和賀瘋子對此是大惑不解,不知唐楓到底因何事這般失落?
“恭喜公子了,看來賀瘋子這一回又可以討一杯喜酒來喝了。這個老頭倒也十分的有意思,居然還是那個張居正的後代香菸。”賀瘋子好不在乎的對着唐楓笑言道,隨手又灌進嘴中一杯酒,然後是晃晃悠悠的站起了身,與唐楓告了個罪,便自去回屋中睡覺去了,東方升和唐楓看着賀瘋子就這麼走了,不由相視一笑。
東方升自覺此時也有些喝的高了些,便也隨手將杯子推開,對唐楓言道:“公子,如無旁的事情,屬下今日酒喝得有些過量,也就此告退了。見唐楓對其點了點頭,便對其抱拳拱了拱手,也轉身回奔自己屋中。
見自己的兩個得力的屬下,如今也都不勝酒力各自回屋睡覺去了,唐楓也感到有些索然無味,便跟着折返回方丈室中休歇。只是,一進到方丈室中,就看到牀榻之上居然躺着兩個人,正是柳如是和顧橫波,二女現在正睡得十分的香甜。唐楓倒不好將她們二人吵醒,拽過一牀錦被就與她們輕輕的遮蓋在身上,自己則是將那幾個地上的蒲團都湊於一處鋪好了,自己就這麼席地而眠。
一縷深秋的陽光,自窗戶的格縫處鑽了進來,射映在牀上的二女身上。屋外幾隻喜鵲不知由何處飛了來,正蹲伏在房外的冬青樹上叫個不停,似乎不將屋內的人招呼出來,它們是絕不會輕易罷休的。
二女被這嘰嘰喳喳的鳴叫聲終於給吵醒了,各自伸了一個懶腰,在牀上爬了起來,二人卻見唐楓並不曾在牀上?以爲他又是去了賀瘋子或者東方那裡去借宿了。顧橫波一時也沒有向地上去看一眼,就直接將雙腿伸到地上,用腳去到處搜尋着,被自己隨意拋於地上的繡鞋。想將鞋子套於自己的一雙玉足之上。
可這腳剛一探到地上,卻不防一下就觸到一個軟軟的東西上,不由駭了顧橫波一跳。“啊,姐姐地上有耗子。”話一出口,急忙想將玉足收回牀榻之上。柳如是聽了顧橫波這一句話,也不由吃了一驚,正待要往地上去看。可顧橫波就感覺自己的腳一下被人給牢牢地捉住了,緊跟着一股奇癢順着腳心傳達心裡。
“誰說這方丈室裡有耗子呀?你等誰又見過有我這麼大的耗子麼?並且還會穿上衣服,人又長得是如此玉樹臨風。”唐楓捉着顧橫波的一隻玉足,在地上站了起來,對着二女調-笑道。
卻見顧橫波一臉嫵媚的白了他一眼,用力的往回縮了縮腿,卻並沒有縮回來,不由又對着唐楓嗔道:“一夜都不曾見到你的人影,我和姐姐還以爲你就這麼被人給招贅了呢。怎麼?昨夜可是交拜過了花堂了?”柳如是到不去理會這二人,自己竟然下了牀,這便開始去給唐楓準備洗臉的水和早上的吃食去。
聽她這麼一說,而且由其話中聽出來了有那麼一股子的酸意。不由對她笑道:“拜堂?到不曾見到這屋裡有哪隻母耗子在拜堂呀?莫非你見到了不成?”說完了,又捏了捏顧橫波的小巧的玉足,這纔有些不捨的放開手來。
“你竟罵我是母耗子?不對,柳姐姐他居然罵我們兩個人都是母耗子?哼,看你今後還想不想再登上牀來?”顧橫波一言出口,才察覺出來自己竟然一時說漏了嘴,似這等親熱話,又如何當着柳如是的面講出來呢?這樣豈不使得對方以爲自己有些飛揚跋扈,專門與她搶霸男人了?
可就見柳如是竟然似乎並不增聽到什麼?還是端着一個銅盆,出了方丈室去給唐楓打水去了。“就怪你,姐姐若是因此而疏遠我了的話,你,你……?”顧橫波再也說不下去,又狠狠地白了唐楓一眼,套上自己的繡鞋,一陣風的奔出房去,去尋柳如是。
“呵呵,我這又招惹了誰?”唐楓不由一笑,也不等柳如是回來,心中惦記着昨夜吩咐那些鄉紳們所做的事情,也不知道這些人會不會出爾反爾?真的就那麼心甘情願的一早就趕着車,將糧食和銀兩運了過來麼?不對,他們的銀兩此時都在這寺廟之中呢,我這又着哪門子急?
信步走出屋來,卻見院中早已擠滿了人,正是那些鄉紳們,此時正在由密室裡往外運送着銀兩。看到這些不由點了點頭,心中對這些鄉紳還是比較讚許的,看來這些人說話還是比較算話的。
而顧橫波一見他居然出來了,急忙上前扯着他的衣袖,將其拖到冬青樹下,指着上面落着的兩隻喜鵲對他言道:“你還否認昨天晚上的好事麼?你看看,如今這媒人都上門了。”一邊說着,一邊不禁忍耐不住,先自己個兒捂着嘴笑了起來。
“媒人都上門了麼?這張老漢敢莫真是着急了?也不知道他的姑娘長成什麼樣?以致讓這位老漢這麼着急的,要將她嫁出來?媒人在哪裡?我怎麼並不曾見到?”賀瘋子一面對顧橫波詢問着,一面往院落之中四處瞅了一圈,並不曾見到這院子裡還有年老的打扮像是媒婆的女人。
見賀瘋子這麼認真的到處去搜尋這媒婆,顧橫波笑得花枝亂顫,彎着腰捂着小腹,還不忘扭頭對着唐楓擠了擠眼睛。
柳如是見唐楓已經走進院子中,就將水也端到他的身前,服侍着他先洗過了臉,又漱了口,這纔將水端走。過了一會,卻又端着一碗麪送了過來,低低的聲音對其言道:“公子請慢用,一會也好與他們出去辦事。”說完了,拽着顧橫波的手就一同轉身離開。
這面唐楓剛剛三口兩口的吃完了早飯,卻聽得廟門跟前有人高聲對自己喊道:“賢婿,賢婿,我這裡糧食和銀子已然都預備齊了,咱們何時啓程去籌辦此事?”隨着話音,一個老者邁步走了進來,一步三搖的向着唐楓這面走了過來。唐楓聽了就不由是一陣的頭痛,擡頭望去,正是那貼老膏藥張旺財,自稱張居正的後人。
而正在院落當中忙活着的那些鄉紳們,聽了他的這麼一句話,不由個個都是吃驚非小。一時紛紛擡起頭來,向着這兩個人的方向望了過來。就見那個張旺財是滿臉的得意之色,竟似乎此事已是事實了一般。
再看唐楓竟然並沒有開口反對,那這件事自然就是真的了。可現如今的唐楓,都不知道該怎麼跟大家去解釋此事去了?一時也弄不明白這張老丈到底是什麼意思?不是事先二人說好了麼?先讓自己琢磨一下再說,怎麼到了今天就反過來了呢?莫不是他想來一個既成事實吧?
可這些鄉紳們誰又敢得罪與唐楓,見人家如今既然要與張旺財家的閨女喜結連理了,自然是要先恭賀一聲的了。當然這其中也有人對此頗不理解,也懷揣着幾分妒忌。同時心中懊惱十分,本來自己家也有一個閨女,如何就沒有想到這麼一個法子?卻讓這老糟頭子捷足先登了。
只是,不滿歸不滿,嘴裡這說辭還是得過得去。這些鄉紳們急忙走到張旺財的跟前,紛紛對着他抱了抱拳道:“呦,不知張老哥何時居然招了如此一個,十分俊秀又一表人才的的女婿,真是可喜可賀。不知哪天籌辦喜事呀?到時我等也好過府去討一杯水酒喝。”衆人是七嘴八舌的,幾乎都說着相同的套瓷。
而張旺財到也不做辯解,只是嘴中哼哼哈哈的答應着,也與大家說着場面上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