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見這個軍校所回稟的一番話之後,唐楓不由扭頭看了看與自己相隔不遠的胡騰榮。胡騰榮一見唐楓的目光投射過來,也就立時明白了他的意思。心裡知道,他不過是想了解一下自己的意思,究竟這次二人進入滎陽城內可是有沒有太大的風險?
可在這件事情上變數實在是很多,畢竟一旦要是二人進了城內的話。那可就算是成爲砧板上的魚肉,任人宰割了。胡騰榮垂下頭,仔細的在自家心裡合計了一番之後,這才擡起頭對着唐楓回答道:“大頭領,我認爲我們還是應當應邀進入城內能比較好一些。這樣一來是可以取信於人,二來,可令對方不對我等多加提防,也對我等進行下一步計劃比較好上一些。不知大頭領是個什麼意思?”胡騰榮的目光直直的盯在了唐楓的身上,不知道他可是有這個膽量?能隨同自己進入滎陽城,去施行這詐城的計劃。
“那就進城。不過,這件事情也不能由我一人來做這個主?畢竟這身後的義軍頭領們都在這裡,我還得去問問他們,看看還有沒有人願意與我一起走這一趟的。”唐楓嘴角微微含着笑意,說完這幾句話,便叫過一個貼身的隨從低聲對其吩咐了幾句,那個隨從邊聽邊點着頭,待唐楓囑咐過後,就見那個隨從對着唐楓施了一個禮,轉身奔着那幾家頭領馬跟前奔去。胡騰榮雖不甚明白唐楓的用意,但也知道唐楓決計不會是閒得無事可做。於是也與他一起勒着馬繮繩,瞄着那個軍校逐個的在幾家頭領馬跟前走了那麼一遍。再看那幾家頭領的臉色,各頂個都跟外國-雞相差不多。開始聽那軍校將來意說明之後,這些人臉上均是變顏變色,緊跟着是都連連的搖頭婉拒唐楓所邀。
等那個軍校回來,正欲開口對其回稟此事。卻被他給攔住了,轉身對着胡騰榮言道:“看來這些人都無有這個膽量呀,現如今也只有你我二人去走一趟滎陽城了。賀瘋子,郝兵何在?你二人各自點起手下五十名精銳,隨同我和胡將軍去一趟滎陽城中。到了那裡,看我眼色行事,不得自相做主胡亂妄爲。”唐楓最後的這幾句話是衝着賀瘋子所言,知道這個賀瘋子一到緊要關頭就往往自相做主,所以這纔對他特意的叮嚀了一句。
“末將曉得了,那末將二人這便去點些人馬來。”賀瘋子騎在馬上對着唐楓抱了抱拳,圈馬跟郝兵就下去點人馬,好預備隨着二人進入城內。時間不大,一百個騎兵就已經都到齊了。唐楓和胡騰榮是即刻啓程趕赴滎陽城內,身後一百個騎兵緊緊相隨在其身後,一路煙塵滾滾,雪地上留下一連串的馬蹄印跡。
到了滎陽關城門跟前,唐楓帶住坐騎,仰面向着城樓上看了一眼。就見城樓上飄揚着幾桿有氣無力的大明國旗,以及關城守將的旗幟。而再垛口處,只有三四個守城的軍兵,懷裡抱着一杆長槍,正在扒着垛口,往下窺視着。看來,其餘人眼下都躲進屋中取暖去了。只留下幾個人在這裡看守着,看有無外敵來犯。
“城頭上的弟兄聽着,我們是由榆社城那面過來的明軍。因爲追繳潰散的流民經過這裡,想進城裡暫時的歇一歇。你下去給你家主將送個信去,就說方纔那兩個人已然到了,好讓他出來接一下。”胡騰榮催着馬到了城下,仰頭對着城樓上的那三四個此刻被凍得正在抱着膀子跺着腳的軍校高聲喊道。
城樓上的那三四個人,早已看到了城下的這些人。在胡騰榮尚沒有讓他們去給通報一聲的時候,早已有人將消息傳給了鎮守滎陽城的主將林保國。此時這位林主將也已率着人到了城門這裡,等聽見胡騰榮讓人給自己通報一聲之後,就立馬吩咐人將城門給打開,自己催馬出了城來見唐楓和胡騰榮二人。
一見到唐楓和胡騰榮先是略微的一怔,便急忙先將手裡的那杆長刀再馬身上掛好了,這才滿臉堆着笑容的,對着兩個人抱了抱拳開口詢問道:“不知二位哪位是京營主將胡將軍?在下林保國,身爲滎陽的太守。”說完了,一雙小眼睛在眼眶裡滴溜亂轉的對着兩個人不住地打量着。
胡騰榮沒曾催馬上前,卻先是對着唐楓投過來一眼。唐楓微微的對他額首示意,胡騰榮這才催馬往前走了幾步,對着林保國也還了一禮。然後朗聲回道:“在下便是,林將軍,如今你我也見過面了,不知是不是可以讓我手下的弟兄可以進城內取取暖?吃口熱乎飯菜,再去追繳流民隊伍?”說着雙眼望向林保國。
“自然是可以的,就請胡將軍先於我進入城內,讓你手下親隨去搬取餘下弟兄進城便可。我先帶着胡將軍去看看,給你們準備好的駐紮大營的地方。你看看可否滿意?若是覺得地方不合適?咱們可以再給你找別的地方駐營。”林保國說完了,笑得臉上堆滿了褶子,一雙小眼睛幾乎都看不見了。
唐楓見了他臉上的這幅膩人的笑容,不由心中一動,正要對他推脫掉入城的建議。可胡騰榮卻搶先開口應答道:“那好呀,那就有勞林將軍頭前帶路,我們先進城裡看看,駐營的地方究竟是合不合適?那個誰?你回去送個信,讓那些弟兄火速趕往滎陽城下來。我們幾個先進城裡去溜達溜達。”說着對着唐楓遞過一個眼色過去,唐楓雖然不知道胡騰榮因何會自作主張?但如今已經被事情給擠兌到這一步了,便也值得依從他的注意了。
林保國見胡騰榮居然欣然同意了自己的主張,便也不再多說什麼?直接催馬在頭前領路,唐楓和胡騰榮是緊緊跟在他的馬後,穿過漆黑的城門洞子之時,唐楓向着兩邊掃了一眼,就看見兩扇城門後邊各有一個藏兵洞。只是並沒有看到有軍校匿身在裡,看起來,即使這林保國在打着什麼鬼主意的話,他也全沒有將自己這幾個人放在心中。這樣倒好,只要時機尋好了,這座滎陽城就可唾手可得。
隨着林保國是一直走到了滎陽城裡的明軍大營之內,那個林保國騎着馬,引領着幾個人到了點將臺旁邊,這才飛身跳下坐騎,把馬繮繩扔給一旁的軍校接着。一邊順着臺階往上走,一邊回過頭來,對着唐胡二人言道:“還是站在這臺上看得清楚明白,兩位還請登臺一觀如何?”說完了臉上的神色卻不似要二人進城裡時候,那般的滿面堆笑一副討好二人的模樣,臉上卻是帶着一種陰靄之色。
唐楓見了他這番神情,就已經知道事情八成是有了變化。只是不知道這胡騰榮,到底會不會與他聯合起來對付自己?如今也只能硬着頭皮登臺了,隨着胡騰榮一起手扶着佩劍邁步登上高臺。
賀瘋子和郝兵也看出事情的苗頭似乎有一些不太對,正要也跟着登上高臺,卻被林保國的手下軍校過來給擋住去路。賀瘋子有心就要翻臉,手就摸向後背所插-着得那把巨劍劍柄上。
可還沒有等他有所動作,就見四周圍的軍校,忽然將手中所握着的長槍逼到了自己的胸前。只得放下手,同郝兵各自往後退了一步,低低聲音對其詢問道:“郝兵,看今兒這場面,咱們可是似乎要玩完?不知郝老弟你有沒有什麼別的辦法?好能讓公子脫離險境。”說着向着四周圍溜了一眼,就見滎陽城裡軍校正一個個瞪大雙眼,盯着自己二人和身後的那一百來人。看其意思,一旦要是自己這些人有任何的動作的話,那他們也立刻毫不猶豫的,用他們手裡的長槍給這些人來上一下。如今看起來,自己這些人已經是入了他人的轂中。
“還能怎麼樣?隨機應變吧。”郝兵悶悶的回了他一句,便又不在開口,只顧盯着上面那幾個人。而在臺上,唐楓等人的手下沒有讓上來,可林保國的手下親隨,卻上來有十幾個人,分列與左右。
“二位究竟進入我滎陽城裡來是有何要事呀?”林保國揹着個雙手,站在了臺前,頭也不回的突然開口對着身後的唐楓和胡騰榮開口詢問道。而與此同時,那十幾個親隨,此時已經走到了二人的背後,將兩個人身上所配着的寶劍給摘了下去,如今兩個人就是赤手空拳任人宰割的樣子。
“林將軍你這又是何用意?難不成還以爲我等是亂民麼?既然,你不同意我的軍隊進入滎陽城內的話,那我等告辭也就是了。”胡騰榮話一說完,這就要轉身下臺離開這裡,可身後十幾把長刀已經指在了自己的胸前,只得立住腳步,轉回頭狠狠瞪着面前的林保國,看他究竟是想要做什麼?
“哈哈哈,你莫非當我是個傻子麼?京營的主將王樸王將軍業已墜入黃河之中,也算是馬革裹屍了。那麼你又是何人?來到滎陽城裡究竟是爲了什麼而來的呢?你若是照實講出來的話,我還可以給你一個痛快。否則的話,我倒不介意你試試這滎陽城裡的刑罰。看看是夾棍硬,還是你的骨頭硬?”林保國慢悠悠的轉過身來,對着眼前的胡騰榮陰測測的笑着言道。至於身邊的唐楓,因爲其穿着一身布衣,倒被以爲只不過是他的隨從罷了,竟無人對其看上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