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將雖然不明白,這位大頭領如何這般草亂的就將兵馬給派完了?卻還是依令而行,等着大家都出了大帳之後。唐楓這才轉過身對着郝兵突然開口問了一句道:“郝兵前幾日讓你去辦的那件差事,到如今可是已經辦成?”說完又坐回椅中,等着郝兵的回答,身旁的曹變蛟還有二來,不明白因何將二人給叫上作爲第二路的兵馬?但擱與軍紀,只能是站在一旁靜靜聽着。
郝兵急忙對着上面的唐楓抱拳迴應道:“屬下已然都準備妥當了,不知大頭領預備何時啓程?”說完垂手侍立於一旁,就等着唐楓吩咐下來,衆人也好就勢起兵。只是衆人都感覺要是這次去攻打朱仙鎮的話,會不會過於草率?畢竟這朱仙鎮就在開封城的眼皮底下,就擔心萬一要是明軍再由開封府出來,對義軍來個兩面夾擊,那義軍到時可就是腹背受敵。只是想似這等顯而易見的問題,這位東北軍頭領又豈會注意不到?
“嗯,郝兵你此番多加派人手,與我在這鳳陽城的周圍嚴密注視着,可有明軍偷着奔赴到附近?咱們就定於三日之後,再從鳳陽起兵。曹變蛟這幾日你帶着人與我仔細巡守於鳳陽城頭,以防城下有變。二來帶着些弟兄隨我出城去一趟,我方纔想起來一件十分緊要的事情,要在對着曹將軍他們當面叮囑一番。”說完了話之後,轉身就往大帳外走。二來和幾位近侍也緊忙得跟隨上來,郝兵卻是聽了頭領的吩咐之後,開始迴轉自己的城內秘密據點。曹變蛟則也迅速的帶着人趕往鳳陽城頭,邊走邊讓自己手下的幾個小頭目帶着手下的東北軍校分別趕赴另外三座城門。
幾十匹駿馬,如風一般飛快的奔出了城門。可卻並沒有去追趕剛剛離開鳳陽城池的那些人馬,在奔馳到離着鳳陽城不遠的一處岔道上的時候,這一小撮的人馬並沒有絲毫的猶豫,直接朝着另一條趕往皇陵的岔道就奔了下去。二來等人雖然是滿腹的狐疑,不解這位楓哥明明說是要去追趕曹文詔的?又如何會半途改變了初衷,竟然是朝着皇陵而去?但並無人敢對此提出自己的質疑,即使就是二來,也毫不例外的只是悶頭在後尾隨着。
等一行數人騎着快馬趕到了皇陵跟前,觸目所見皆是廢墟一片。地上到處都是被燒塌了架的黑色木頭還有磚石,散亂的堆積在各處。離這不遠還有一些身穿大明戰袍的屍體,也是橫七豎八的枕疊在一起。看起來,應當就是那些被派駐在這裡守陵的軍校,如今也可謂一死盡忠。
跳下坐騎,將馬繮繩隨手拋於身後的近侍手中。自己則是邁步踏過這些碎磚爛瓦和焦糊的木頭,向着皇陵的寶頂處走過去。二來急忙對着手下人低聲分派道:“你等將弩箭上好了弦,散與周圍埋伏起來,莫要使人過來打擾與將軍。”說完了自己加快腳步追到唐楓的背後,隨着他走過那些被推倒在地的石像生,繼續朝前邊走。
走出不遠,就見一通石碑被人從石龜背上給推翻在地。在倒地的石碑旁邊,有一個人正揹負雙手站在那裡,似乎在打量着他眼前的皇陵。從此人的衣着上來看,應當是東北軍中的一名軍校。只是,他又爲何會出現在大明朝的皇陵跟前?此人聽到身後有腳步聲傳了過來,也急忙轉過身來。
等二來看明白此人是誰,卻不由就是吃了一驚?原來這個人就是眼下應當已經帶領着全軍走出很遠的曹文詔。二來雖然弄不明白這裡面究竟是怎麼回事?可也知道,既然唐楓與曹文詔約定在這裡碰頭的話,那肯定是有他自己的原因。且這件事還應屬於不能爲人所知的,雙方只可秘密接觸。
二來急忙也走到一旁,離這二人遠遠地。曹文詔見是唐楓到了,面上只是淡然一笑,便開口對其詢問道:“不知頭領又因何讓屬下與您在這裡會面?可是有何機密之事要吩咐屬下去辦麼?”說完了一雙眼睛卻先是掃了一眼周圍,見四周圍十分的肅靜,想來不會有人潛伏至此,來刺探二人這次會面的內容。
“呵呵,招你前來有兩件事情。一是我打算幫着那位明朝皇帝把這裡收拾一下,將他的先人骨質也都歸回原位去。再把神道封上,以免再有人前來對其不敬。其二,便是讓你統兵快到朱仙鎮的時候,一定要做出一種姿態出來,使得開封府的明軍認爲你們是要圍攻開封,而不是爲了拿下朱仙鎮而來的。可對於朱仙鎮來說,你們還是要使其相信,你們這一次是要先打朱仙鎮後拿開封府。至於,軍中的李巖還有胡騰榮二部,都受你直轄。我這裡有一枚印信,如他二人不服調動的話,可拿出來號令與其。還有,我在昨日就已寫好了兩封書信,一封是給李自成的,另外一封便是給羅汝才。這兩封信就由你先暫且帶在身邊,何時你認爲應該驅使全部義軍一同行動,你再將這兩封書信令人私下投遞與他們,切不可使旁人知悉此事。而在此之前,也萬萬不可走漏出去風聲。還有一事,你時刻注意着點李巖部下的動靜。我所要與你所說的,也就是這些話而已。看起來時候也已不早了,你若再不回去必會惹人注意,一切當要小心行事。你且去吧,我還需將這裡弄利索了再回去。”說完唐楓對其擺了擺手,示意他先自行離去。
曹文詔對於唐楓爲何會替明朝皇帝收拾起這個被弄的破破爛爛的皇陵,倒是有些想不明白?可卻猜到了另一件事情,即是唐楓爲何要讓自己親自統率全軍?而在此之前卻又不增當着那些將軍的面講出來。而非要使一人暗地之中通知自己上這裡與他會面,看起來,似乎是他開始懷疑起來如今在東北軍中有了奸細?而這個奸細,很有可能是在這些大小的將領當中,這尤其從其叮囑的最後一句話上不難猜出來。因自己是剛剛投誠過來的,還沒有與這些人變得十分的渾合,也自然不用擔心自己會顧及到什麼?或者是讓人有所擔心的地方。
曹文詔將印信,還有書信都收入自己的懷中放好了。這纔對着唐楓拱了拱手,低聲道:“那屬下先於頭領辭行了。”就見唐楓點了點頭,曹文詔轉身疾走。待其走到了皇陵周圍所種着的樹林子裡,有兩個軍校牽着馬迎上前去,眼見着他飛身上馬之後,又回身向着皇陵望了一眼,便催馬帶着兩名騎兵就此離開。
見那三人已然是跑沒影了,唐楓這才令二來將手下人都召集過來,開始幫着清理這皇陵的周圍。等將這裡都弄好了,又把朱元璋的先祖也就是他的父母骨頭從新擺回陵寢之中。這才命人將神道給封好了,轉身對着二來吩咐道:“二來待回到鳳陽城之後,你去城裡尋一個石匠,勒石以記我們東北軍修繕明朝皇陵的事情。”說完是轉身往皇陵外走去,二來聽得卻不由一愣,不曉得自己這位大哥到底是要做些什麼?明明跟着大明朝正在開兵見仗呢?如何又會帶着人幫着大明朝的皇帝來修繕他家的祖墳來?這與情與理上也說不通呀?
他騎在馬上仰頭望向這皇陵上的天空,晚雲舒捲,殘陽如血,夕陽最後的餘暉正從密密的松針的縫隙之間散射下來,形成束束粗粗細細的晚氳,將那飄蕩着輕紗般薄霧的皇陵裡的林蔭道卻是被映照的金黃色一片。
一行數人自離開皇陵之後便開始沿着淮水河岸邊,催馬向着鳳陽府奔去。暮色暗淡,殘陽如酴,淮水河邊上如鑲金邊的那一輪落日,此時正圓,光芒四射,刺人眼膜如夢似幻,好不真實。最後一絲殘陽打在地上與暗淡黃的沙漠融爲一體,金光璀璨,吞天沃日。馬蹄在沙灘上留下一個個淺淺的馬蹄子印跡,又逐漸的被涌上來的潮水所淹沒。
等進了鳳陽府之後,卻不曾想到,那位老丈人張旺財並沒有隨着大軍一同離去。而是正坐在府衙的大廳裡,手中端着一盞熱茶在輕輕地飲着。一見唐楓帶着二來走了進來,急忙將茶盞放下,不慌不忙的對着唐楓言道:“楓兒,聞聽你大軍已然動了?本來我也打算着隨她們一同走,可是如今我剛剛跟鳳陽府裡的鄉紳們談攏此事。一時半會還是走不了的,你可否能告訴我一聲,你們到底會落腳於何處?我也好在後面趕上來能找到你們?還有,明日便是一個黃道吉日,也是鳳陽城的聯合商行破土動工的日子。老夫希望你能夠過來,跟大家見上一面在講幾句話,你可否同意?”張旺財說罷,一雙老眼向着唐楓望了過來,也不曉得他會不會答應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