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離着不算很近,卻也聽得十分的清楚,只聽那個跑堂的酒保笑着對祖大壽問道:“今兒爺想來點什麼?我們店裡可有今兒早上剛打回來的飛龍和錦雞,都十分的新鮮,只要爺吩咐一聲,這便下去吩咐人做去。”說完就等着祖大壽開口點菜,卻見祖大壽稍稍沉吟片刻,復又對其言道:“這幾日勞心費神的,終日都睡不好,你便與我來幾樣清淡一些的小菜,再燙壺上好的杏花春給我拿來,就算齊了。”說完之後,便揮手令這酒保下去準備。
林丹汗見這位祖大壽竟然是不求奢侈,專喜平淡簡單一些,心內也不由對其人甚感敬服。只是自己越發的覺得有些奇怪,這位佟六爺爲何,非要讓自己對這位祖大將軍多加留意?想他身爲冰雪城內的頭一號大將,又豈會對自己這落魄之人加以關注?更不用說,自己能夠結交上到他?
想到這裡,轉回頭對着佟六爺問道:“六爺莫非是讓我走過去,與這位將軍示好,去有意的巴結與他?”雖然自己對此表示懷疑,也知道自己,在這冰雪城內是不算十分的受歡迎。可以說,那位城主大人都已然下了逐客令了,限自己在一定的日期之內,必須得離開此城。若自己就這麼明目張膽的走過去,與那位祖將軍打個招呼,而後對他說,自己就是專門爲了結交他纔過來的,照那位將軍的脾氣,很有可能當即便吩咐手下人將自己給遞解出冰雪城。
聽了林丹汗所講出的這幾句話,佟六爺撲哧一聲笑出聲來。對他強忍着笑言道:“讓你過去?你又不是一個正值青春年少的妙齡女子。就單憑你這傻大黑粗的模樣,還不得將祖將軍給嚇個好歹的?估計即使不拿你去見官,也得吩咐手下人直接將你投入牢獄之中,也免得再見到你這張臉,在讓他做噩夢。呵呵,不過兄弟,哥哥嘴裡對你講的這幾句話,可絕不是無的放矢?畢竟人得投其所好,才能獲得最大的收益。你本人雖然不濟,可你卻偏偏有一個掌上明珠。實話與兄弟你說,這兩天你走得早,我可都一直看着這位祖將軍坐在這裡,自己一個人喝着悶酒,一直喝到了這裡關門打烊,才孤身一人離開。看他的樣子,倒也顯得十分的淒涼無奈,聽說他的老母親和妻妾以及孩子,因在大淩河一役中,不及脫身,便就此落入後金人的手中。所以眼下,諾大的府宅之中,就剩下他一個人。即使有家人和奴僕伺候着,整棟府院也顯得空空蕩蕩的。可這,卻也是老弟你那閨女,我那個賢侄女的一次大好良機。”佟六爺說到這裡話卻停住了,卻見一個一身黑色衣袍的年輕人低垂着頭,走進酒場的大門裡來。
“六爺可識得此人否?要說起來這個人,還是在我那次冒充東北軍校尉,藉機混入冰雪大殿之中,去見城主借兵之時與他打過照面。後來經過詳細的打聽,才知悉此人也十分的不簡單。手下掌控着有一支特殊軍隊,可後來卻不曉得,因爲何事被罷免了官職。雖然還是留在軍中效力,地位卻以大變。”林丹汗說罷端起茶盞來,輕輕的飲過一口。
“此人可就是你原先相中的,那個東北軍中的被罷免了官職的將領?我觀此人年少氣傲,尚需多多的磨練方可放開手,讓其充當獨擋一面的大將。至於他的來歷,我也稍稍的聽過一些。此人麾下所統帥的,可謂是冰雪城內的探馬偵緝營。所領職責,多以察探對方人馬行蹤爲主,也捎帶着做些旁的活計。而其之所以能在一開始少年得志,官升爲一軍統領之職?也不過是走了狗屎運罷了,乃是當初,在黃河大戰中,一舉坑了明軍的大將和人馬。以致後來,冰雪城主便索性將他麾下的軍校給命名爲特戰隊,他也跟着水漲船高。不過還是不說他了,如果老弟打算在這冰雪城內站穩腳跟,並能佔有一席之地的話?嘿嘿。”佟六爺的話說到這裡卻又嘎然而止,面上浮現出一抹的笑意出來。
林丹汗聽了他的這一番話之後,心裡更是有如百抓撓心,癢癢的,恨不得生出一雙透視眼,好看看佟六爺的這肚腹之內到底打得是何主意?索性與這位佟六爺開門見山的言道:“六爺到底有何高招?可否直言相告與我?兄弟是個粗人,腦筋也粗蠢的很,就莫要再跟兄弟打這等啞迷了?只要六爺說出來,我一準照辦也就是了。”林丹汗此刻也真有了幾分的着急,畢竟自己在這冰雪城內是無法久待下去的。
聽見林丹汗着急了,佟六爺也不在與他兜什麼圈子,便直截了當的對其言道:“我想問一句,兄弟身爲蒙古人,這摔跤射箭起碼自然不在話下。可除了摔跤這些之外,兄弟可還會拉馬頭琴否?因我這個計策,即全靠着這把馬頭琴纔可以展開。”說完,定定的注視着,坐在自己面前的林丹汗的雙眼。
林丹汗雖然不明白他這麼說究竟是何用意?可也知道,佟六爺既然這麼問自己了,那也肯定便是有他自己的打算。笑着對其回覆道:“我們蒙古男人向來有三寶在身,呼麥、蒙古長調及馬頭琴,這三樣素來是不能輕易離身的。而且,在我們一小的時候,便由寨子裡的老人親手相傳。故此一代代的絕不會就這麼在中間斷了香引,使得後世人不曉得自己民族的傳承之寶。不怕六爺笑話,自我和家女一同逃出來之時,旁的都沒有攜帶在身,卻偏偏將馬頭琴給緊緊地攥在手中,就這麼一直帶到了冰雪城。閒暇無事,或者是犯愁的時候,都會操起琴來拉上幾段,也好抒發胸中的煩悶。”說起自己本族的東西,可以看得出來,林丹汗顯得十分的傲然。
聽見林丹汗這麼一說,佟六爺便欣然點了點頭,捋了一下脣上的兩撇鬍子,端起茶盞,輕輕的吹散開浮在上面的茶葉,淺淺的飲上一口,便由將之放在桌上。又對着林丹汗言道:“既然如此,那此事也就好辦了?我打算,趁着這位祖大壽常來此處觀看擂臺比武也好藉機散悶之時,由你們父女二人,在此地一人拉琴一人吟唱。以此來引得祖大壽的注意,並讓令閨女瞅準機會,一定要將這位祖大壽的魂給他鉤住了。如此一來,不愁祖大壽不會幫趁着你借兵統一蒙古?怎麼樣?我這招還算是高明吧?”佟六爺說着,對着林丹汗微微而笑。
一聽佟六爺居然是給自己出了這麼一個主意,林丹汗心中便有幾分懷疑。畢竟沒聽說過關於祖大壽的幾件事,也不曉得此人喜歡什麼?偏好什麼?別萬一他不喜歡女人,而是隻專情與自己的那位身陷敵營得妻妾,那自己的閨女豈不是白白的去丟人現眼?最後,此事萬一在經某些人傳播開去,讓自己的閨女今後,還如何能嫁戶好人家?
見林丹汗垂頭不語,似乎正在想着什麼?佟六爺蔚然一笑道:“兄弟你可是怕到時候,別在萬一賠了夫人又折了兵麼?此事無礙的,尤其這位祖大壽剛剛經歷了喪弟之痛。如今賦閒在家中,終日困苦不堪,這纔出來走一走散散心。所以其心中此刻也是極爲空蕩且無助,令千金這時如要出擊,必是一擊命中。”佟六爺還是極力的遊說着林丹汗,促使其早些做出決斷來。聽他如此一說,林丹汗倒感到,有些不太好一口回絕與他?
畢竟人家是替自己出謀劃策,當初還是自己千求萬懇的,人家這纔算勉爲其難的應承下來。此時,人家拿出一個主意來,可自己卻打了退堂鼓,這讓對方又怎麼看待與自己?身爲男兒,豈可言而無信乎?左思右想,最終朝着對方點了點頭,卻又開口問了一句道:“即使我們父女想這麼做的話?可這裡的酒場,又如何肯讓我們父女登臺獻藝?此處,可終歸是打拳的擂臺,人們來此,是爲的走上一個狗屎運,也好一步登天。所以,他們可會耐心觀看我們父女拉琴彈唱?並且,聽說此地寸土寸金,如要想登臺的話,也得有一筆銀子先拿出來方可。”林丹汗雖然表示同意,可心裡也十分清楚,要想在這裡表演給大家看,首先得先支付一筆租令場地的費用,哪個會讓你白佔地方的?
聽見林丹汗居然擺出一堆堂而皇之的理由,聽得佟六爺不由幡然而笑。瞅了瞅他,便不再多說什麼。鬧得林丹汗還以爲,自己那句話招惹的他對自己膩煩了?便自此小心翼翼的坐在對面,親自伺候着這位佟六爺。一晃,已是午時,正是吃飯時間。酒場裡進進出出的客人,此刻也就更加的多了。
而那位跑堂的酒保,也依從了佟六爺一早來時的吩咐,將二人所點的菜餚和酒水,一如流水一般的傳送了上來。並且親自爲二人將酒倒滿,這纔對着二人打了一躬,賠了一份小心,轉身去應付別的客人。二人此時是邊吃邊瞎聊,並時不時的就向着那面得兩個人望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