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令董小宛不免感到有些驚異的,卻是趙大白話一聽了她這幾句話,卻急忙擺着手推辭道:“何敢勞夫人如此賞賜?小人,昔日落難,也曾被人伸手無償的救護。故此,小人絕不會受此銀兩。人所作所爲,鬼神自知,蒼天明鑑。小人在此謝過夫人的好意了,如夫人在無旁的事情?那小人就此告辭了。”趙大白話說完之後,這便對董小宛深施一禮,轉身便欲往門外走。看得出來趙大白話也不是一個愚笨之人,畢竟即使得了銀子的話,沒幾日便花沒了,到莫如以此作爲進身之階。所以,趙大白話是邊走,邊豎起耳朵留神聽着身後的動靜。
果然,就聽得董小宛開口將他喚住道:“請趙公子留步,既然趙公子不肯接受這份賞賜。我冰雪城內有一個,事關於民生百姓疾苦和冤屈的官職,既是冰雪城的知縣一職,如今尚無有人去打理。趙公子如有興趣,便可明日上任。來人呀,帶趙公子這便去府衙休歇,並將官服予了他。還望趙公子似今朝這般,多多體憫百姓的貧苦。”隨着董小宛的短短几句話,趙大白話是一步登天。而讓董小宛始料不及的是,這位趙大白話當真是一個賢良之人。可說是冰雪城內的頭一任,可書可表的縣令。深受百姓之愛戴,以至後來被調了官職,升遷它任,卻被百姓們跪地挽留,後來唐楓聞聽此事,又特意地將其留在原任之上。並且,親書四個大字與他,第一縣令。董小宛突然毫無徵兆得,把縣令給了這麼一個閒人?到讓柳如是等人有些難以理解,只是大夫人既然都開了口,誰也都不敢再加以反駁。而趙大白話憑空得此好處,竟一時有些懵懂起來。不曉得眼前這事是真是假?雖然自己不要銀兩,可也只爲了能謀得一份差事而已。絕沒有想過,卻能得到一個官職在手?
趙大白話隨着兩名軍校走出藥鋪,卻正好看到,如今已被打得頭破血流鼻青臉腫的張郎中,此刻正被軍校拽着袍領子,望城門方向而去。不由輕輕地嘆了一口氣,走到其身邊,對其開口言道:“張郎中,禍兮福兮都在人一念之間。還勸先生日後將良心擺正一些,先生你我今日就此辭別,還望先生能夠好自爲之。”趙大白話說完之後,是轉身隨着軍校一同離去。身後的張郎中半爬臥在地上,看了看那個背影,不免有些痛悔自己往昔所爲。只是事情到了這一步了,一切都已晚了。只是,在張郎中的嘴角,卻浮現出一抹顯得有些詭異的笑意。
軍醫們忙活了半天,給戴梓在身上,又紮了無數的銀針。有的軍醫又命那個小夥計,幫忙着抓幾味藥出來。好在此地就是藥鋪,想要什麼藥材都十分的方便。而藥鋪的掌櫃的,也終於姍姍現身。是個身材比較發福的胖子,帶着紅色的員外帽子,身上穿着百福圖的緋紅色的袍子。
自打到了這裡之後,就站在一旁,手裡抓着一方錦帕,不住的擦摸着額頭鬢角流下的冷汗。有心想走到哪幾個女人跟前,跟她們賠個禮請個罪?可又看到在那些女子身後站着的,那些手扶腰刀的軍校們。此時此刻,一臉肅穆盯着自己這面,哪裡還敢走上前去?待一聽到有軍醫吩咐索要藥材。
也不去勞動那個夥計的大駕了,趕忙自己到外面藥房裡面,去給抓好了藥,又親自給他熬好了,這才端着送了進來。只是戴梓如今人事不知,又如何能將這碗藥喝下去?董小宛把藥碗接了過來,拿着湯匙試着給戴梓餵了一勺,卻根本就是不往裡進。好在,另一個軍醫的銀針素有金針渡命之神譽。
自從紮下那些銀針之後,戴梓的呼吸似乎變得開始有些平穩起來,不再似方纔那般急促。並且紅的猶如滴出血來的面色,也逐漸變得稍稍淡了一些。“請問軍醫,不知,戴梓眼下病情到底如何?可否能撐的過去?”董小宛有些擔心的,對那施展完金針渡命的軍醫開口問詢道。
“唉,他的傷勢實在是有些較重。不僅僅是外表的傷,依着我來看,他大概在這頭顱裡還有幾處血腫,請恕老夫對此也照實是無能爲力。除非是華佗再生,能夠開顱救治於他。所以,眼下一切都不太好說。當然,如果要是當時救治得及時?興許還能有幾分希望,可偏偏……,庸醫誤人。”這個軍醫說到此處,話卻再也不往下說了。可在場的這些人也已都聽明白了,看起來,此時的戴梓已經是凶多吉少。
董小宛想了想,便又開口對其問道:“敢問軍醫,戴梓可還能否撐得過這幾日?也好能讓他爹和城主全都趕回來,好與他見上最後一面?”說完之後,便看向眼前這個軍醫。其餘的幾個軍醫,此刻也全都是束手無策。只能眼睜睜的看着躺在病榻之上的戴梓,心口一起一伏,似乎隨時都有可能撒手人寰而去?
只見那個軍醫,反身坐在牀榻旁的矮凳之上。擡起一隻手伸出三根手指來,按在戴梓手腕上的寸關尺,閉上雙眼,給其把起脈來。良久無語,過了好半天,又換另一隻手。又是半天功夫,看得一旁的柳如是和顧橫波,都不禁將心提了起來。瞪大一雙妙眼,瞅着軍醫,就怕聽到從那個軍醫口中說出來。戴梓已然無救得那句話來。
“夫人,我只能保證,戴梓他能拖延至七天之後。多了,我可就不太好說了。還望夫人多多見諒,小人實在是無能爲力。除非……?”這軍醫話說了半截卻是嘎然而止,看其模樣似乎頗顯得有些猶豫不決?讓一旁的柳如是心急得,恨不得讓他把話快些全都講出來,似這般吞吞吐吐的,其不要急煞個人?
“你快些講,除非是什麼?不論花多少的銀兩?也不管用何等絕世神藥?只要你能講出來,我都可以命人去設法弄回來,給戴梓用。”董小宛一聽這軍醫似乎還有後半句話沒有講出來,急忙催促着他,將話講完整了。周圍的那些軍校,也都恨不得擡起腳給這位老先生幾腳,你就不能把話都一起講出來?
“這個麼?我所要說的並非是草藥亦或是銀兩。諸位且都莫要着急……?請讓老夫將話講完。”這軍醫眼瞅着那些軍校此時都不拿好眼瞅自己了,不由聯想起來,方纔那位張郎中可悲的下場。慌忙擺着雙手,對着衆人說了一句道。見衆人不似要上來,便又接着繼續往下說道:“我聽說在盛京那面的喇嘛們,醫治這種傷頗有建樹。所以,夫人倒不如去找個喇嘛來,替戴梓好好地看一看。興許,就能治的好了呢?只是有一點,聽說那些喇嘛們只給女真人醫治,夫人還需細細計較一番纔是。”這個軍醫說罷,就此離開戴梓牀榻之旁。
董小宛沉吟片刻之後,便對着軍校們吩咐了一句道:“你等速速出去尋一輛好些的馬車來,且先將戴梓運回到小西樓去。另外,去幾個人通知一遍,留在冰雪城內的各路將軍們。讓他們火速連夜到冰雪大殿裡來議事,並且,傳令下去,將城內所有街道都與我宵禁了,但遇到有人違反宵禁令,不論是何官職和原因?先都一律扣押起來。去幾個人,在到戴梓從上面墜落下來的那處箭樓之上,與我好好的查看一下。到底是因何原因,竟會使得他失足落下來?”隨着董小宛一條條軍令頒佈下去,手下軍校立即開始行動起來。
功夫不大,早有一輛超豪華的馬車停在藥鋪門口。這面幾個軍校,急忙將戴梓小心翼翼的從病榻上擡了起來,謹慎的放到馬車上。柳如是和顧橫波急忙提着裙裾,登上馬車幫着照料看護着戴梓。馬車轆轆的慢慢行走起來,奔着小西樓而去。而這面的董小宛也帶着人縱身上馬,急匆匆奔着冰雪大殿而去。雖然,大殿裡也有聚將鐘鼓,可此時無人想得起來。也沒有那空閒時間,在奔往大殿去敲那勞什子。
軍校們在同一時間,四散而去,各自奔着一處將軍府邸,急忙忙得騎馬趕了過去。而與此同時,整個城裡都鬧翻了天。街道上又佈滿軍校,將各處主要路口和街頭巷尾都給把守住。百姓們不知城內又發生了何事?只是閉門,偷偷地在門縫之間向外張望着。在心中猜測着,是不是又是後金人馬前來侵犯與冰雪城?
董小宛飛馬到了冰雪大殿門口,跳下戰馬,快步走進冰雪大殿,徑直來到了鐵王座邊上。早有人聞訊將殿中火燭全都給點上。此時的大殿之中,燈影晃動,寒風時過。此刻的董小宛端坐於鐵王座之上,渾似沒有查覺到殿中的這股子冷風似的?只是低着頭,手扶着腰下的寶劍,猜測着,在戴梓身上到底是發生了怎樣的事情?要說是戴梓不小心,從箭樓上自己摔跌下來?董小宛是無論如何都不會相信的。
又過了不久,就見城內的武將們,全都騎着戰馬,一身簡服的趕到了冰雪大殿門口。一個個,翻身跳下坐騎,將馬交給手下人,快步走進大殿裡來。頭一個,就是活子龍曹文詔。後面跟着的,正是他的侄子賽馬超曹變蛟。在後面是東方升還有郝兵,祖大樂等衆人。只是,等這些人都到了之後,最後來的纔是祖大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