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冰雪大殿裡面一如那些從前平常日子一樣,衆武將一早就都趕到了大殿裡來參議政務。*很難得的,因爲冰雪城裡一直沒有文官,來跟着處理那些瑣碎的政事。弄的這些武將,不得不把那些文官的活,也都攬在了自己的身上。卻也使得這些個,終日只曉廝殺和排兵佈陣的武將們,一個個都是煩不勝煩。
故此,今日一上大殿處理政務。以陳夢雷爲首的幾個讀書人,也被董小宛特意命人給召喚到殿中來,一同跟着學習參贊政務,也好在將來能爲冰雪城出一份力。更爲離奇的,就是在鐵王座的旁邊,居然還給擺了一張太師椅,上面坐着的便是那位函可大師。而推薦函可大師也來跟着處理政務的人,卻是那位邋遢老道黃絕道長。
而那位冰雪城主,居然也就聽取了這個建議。但似祖大壽等一些原先大明朝的老將們,可都曉得在明成祖朱棣定都北京時候,在其身邊,也是跟着一位大和尚,那個和尚可是爲朱棣出了不少得力。可以說,朱棣的大部分江山,都是由這個和尚姚廣孝幫着打下來的,一點都不爲過。所以,當殿中的武將們,眼見大殿之上居然多了這麼一位和尚來跟着參理政務?也並不覺得有多奇怪,畢竟有一個前例擺在那裡。
只是在各自的心中,都不免對此有些懷疑。此和尚畢竟可非彼和尚,這函可大師可有姚廣孝的本事麼?看起來尚需拭目以待,假以時日方可見到這位函可大師的手段。如今,其剛剛來到冰雪城內,對於城內事物,尚根本摸不到一絲的頭緒。所以此時衆人在殿中所商議和決策的諸多事務,他都只是跟着在一旁靜靜聽着罷了。
而就在這個時候,突然聽到由城門方向,鐘聲長鳴,聽這鐘聲的長短,似乎是預示有大事發生?董小宛就不由一皺眉頭,正待要吩咐人去看看,可是又有大清的鐵騎,前來試圖攻擊冰雪城?可還不等把人派出去?便聽見在大殿門口,有人高聲往裡稟報道:“回稟城主夫人,前哨有緊急軍情。”一邊說着,一個軍衣襤褸,身子消瘦且又渾身上下遍佈傷處,面色焦黃的人,晃晃悠悠的就朝着大殿之上奔了進來,門口的軍校剛欲阻擋一下?
卻聽得坐在大殿上的董小宛,聲音略顯急促得對着下面吩咐道:“讓他快快進來回稟軍情。”門口的軍校,急忙將身子閃到一旁,放此人進了大殿之中。此人正是那個李四,其也是頭一次上冰雪大殿裡來。心中雖然也是驚惶不定,可好在有這緊急軍情的幌子,來給自己遮蓋着,旁人到也看不出有何不對之處?
李四的身子微微有些顫抖,剛到了大殿中央,急忙順勢跪倒在地,對着上面坐着的董小宛,便用力的磕了一個頭。祖大壽在旁邊見了,卻不由就是一皺眉頭。冰雪城內是凡軍營中的軍校和將領,早已被唐楓明令禁止用此大禮。可李四本不是軍營裡的軍校,也並不曉得此規矩?祖大壽一時也居然忘了提醒與其。
祖大壽只期望,並無旁人留意到這等細枝末節。董小宛看了一眼跪在下面的軍校,聲音儘量和緩一些,對其開口問詢道:“你方纔在大殿門口說前哨有緊急軍情?到底前哨那面出了何事?城主和魏大叔等人可有危險?你可站起來說話。”說罷,雙手緊緊地把着鐵王座的扶手,朝前面探着身子,等着李四的回稟?
聽到董小宛吩咐讓自己站起來回話?可目前的李四又哪裡站得起來?渾身上下盡是傷處不說,更要他老命的,是在他背後還插着一支羽箭。那支箭,弄得整個胳膊都根本擡不起來。也讓其渾身是有氣無力,如今能跪在地上,不倒下就算很不錯的。祖大壽在一旁看得這個李四,也不曉得他是如何弄了一身的傷回來,腹內不禁對此有些納悶不已。可也不好在一旁先於他打探一下?不過,看他的這一身傷,到對自己的那個計劃是有莫大的好處。最起碼,使得人不對此產生懷疑?
“回稟城主夫人,城主出城去上山裡採藥,也不曉得如何就走漏了風聲?以致,正行走在山林之中,就突然有滿洲人的鐵騎出現在面前,城主和二來頭領抵擋不住,只得轉身逃走。可那些萬惡的滿洲鐵騎,卻在後面緊緊跟隨與二人,對其追殺不已。城主無奈之下,只得帶着二來將領奔入前哨想去暫時躲避一下。可沒有想到的,卻是隨後又來了漫山遍野的滿洲鐵騎,將前哨團團圍困在當中,晝夜攻打不休。前哨眼看就已然抵受不住這番攻打,便派出幾十個軍校冒死衝出重圍,回城內前來搬取救兵。可,跟我出來的那上百個弟兄,全都被滿洲人的鐵騎給射死在當場,只有我一人拼死衝了出來。本來小人,想先就近前往二哨去搬救兵以解燃眉之急。可是,到了第二前哨,那裡也早已被滿洲鐵騎給死死的圍困住了。小人身上在那時中了一支箭傷,又是拼了命的,才得以返回城內。可惜小人的那匹戰馬,剛一進入城內,就已經體力不支,累死在城門口。可惜,……”。李四說着說着,是痛不欲生,眼淚也跟着一雙一對的往下滾落,卻是被身上的箭傷疼的,當然旁人不這麼看。而這些武將心中也都曉得,對於騎兵而言,戰馬不僅僅是代步的工具?也是自己的一雙得力的腿腳,更是自己生死與共的夥伴。如今,看着軍校一副傷心欲絕的樣子,再加上渾身上下盡是傷處,背後還插着一支鵰翎箭。那這件事情肯定是假不了的。再者一說,有誰會無聊以此消息來愚弄與衆人?
聽了李四的這麼一番話之後,殿中武將心頭巨震。其中有一兩個人,也對此事稍稍有所懷疑。只是看眼前的這個軍校李四的身上,倒是並無破綻可尋?而,救兵如同救火。若是當真遲延片刻,害得前哨不保。城主在因此而戰死沙場之上?那這座冰雪城也再無存留下去的必要。
當董小宛聽到前哨被八旗鐵騎團團圍困,即將被攻陷的消息之時,眼前一花,差點暈厥過去,整個人也似忽然沒了魂靈一般。呆怔半晌,無語的就這麼注視着殿中的武將。過了片刻,方纔清醒過來。急忙先對着旁邊的武將們探詢道:“諸位將軍,可有何良謀能夠救得城主回來?”可跪在殿下的李四,再也支撐不住自己傷痕累累的身子,一下躺倒在大殿之上。
正待要吩咐殿下的軍校,把這李四搭出去?尋個軍醫來給其好好的醫治一番?忽然就見曹文詔走出武將的隊列來,朝着上面一抱拳,然後高聲對其奏稟道:“夫人,請准許末將,先來對着李四打探一下前哨的軍情?在以軍情來作出決策和調度兵馬可好?”曹文詔方纔一見着李四上殿,低着頭不說,且又目光驚慌失措,雙股不由自主地就振顫不已。並且,軍中並無跪拜之禮,而這李四上來,就先給董小宛跪下了?當然,這也不排除與他一個小小的軍兵,突然見到冰雪城主夫人,其心內一時有些緊張?可萬一又是另一番情形呢?遠的不說,城主出去採藥之說,又是如何流傳出去的?
董小宛額首示意,同意曹文詔此言。曹文詔對上又拱了拱手,便將身子轉過來,卻先不去問李四的話?反倒是先打量打量,李四身上的那幾處傷口?尤其是對李四後肩胛骨上的那處箭傷,更是看得十分的仔細。祖大壽一見,內心不由就是跟着一折個,恨不得這便上前去幾腳,就把這李四給活活的踢死。那個讓你自作主張,弄了這麼一身的傷回來?
卻見曹文詔看罷多時,卻是點了點頭,嘴中低聲言語了一句道:“嗯,這處箭傷果然是不錯……。”旁邊離此不遠的祖大壽一聽此言,頓時便鬆了一口氣,一顆心也纔跟着慢慢放下。看着李四,心中又不由暗自讚賞與他。嗯,不錯,不枉我往日待你不薄。待這件事情若是成功之後,必要恩賞他一個官來做一做。
只聽曹文詔又開口對他詢問道:“李四,我來問你,所來敵兵有多少?爲首大將又是何人?又是八旗的那一旗前來圍困於前哨的?何時開始攻襲與前哨的?是白晝還是傍晚?又是從哪一方進攻與你們的?目前,依着前哨的兵力部署,和對方進攻的強度來判斷,前哨大概還能支撐住多久?”曹文詔問完,就等着李四的回答。
祖大壽心中暗自慶幸,好在當時與李四仔細的研討一番。不如說,自己的那番苦思冥想,到了這時候還真的有了大用處。果然,李四一聽曹文詔問道這些,反而是變得有些鎮定下來。強撐着身子,對着曹文詔回言道:“啓稟將軍,八旗人馬足足的來了三四萬鐵騎。乃是爲正藍旗和正白旗鑲藍旗正紅旗,乃是隸屬於四旗之中的前鋒營和驍騎營一同來攻打兩座前哨的,領頭的是三位固山額真。乃是趁着黑夜之時,將前哨團團困住的。當時,四面盡是火光沖天,也看不清楚敵兵主力由何處進攻與前哨?至於,能撐多久?那小人可不太好說。”說到此處,偷眼瞧了一眼,站在一旁的祖大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