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幾個人都坐了下來,祖大樂先看了看杜老漢。杜老漢卻對其擺了擺手道:“大樂你儘管說你的,我和大壯都沒有什麼主意,就依着你說的去照着做即可。”說完,這杜老漢卻不知由何處取出一管菸袋出來,用火石擦着了火,將煙鍋裡的菸草點燃,開始吧嗒吧嗒的抽了起來。
祖大樂還是頭一次見到有人吸這種東西,一時倒也覺得比較新奇,不由多看了兩眼,就見一陣煙霧直衝帳篷頂端,在那上空慢慢擴散開來,逐漸透過微小的空隙漂浮出去。
“大壯,你在這城中能聯繫到多少人?這些人可都有武器?是否都死心塌地跟韃子們幹?”說完,祖大樂看着對面坐着的那個大壯,等着他跟自己詳細介紹一下這城內的情況。
“目前我只能說服,一同在採石場做工的這些人。至於城內麼?還需慢慢與他們取得聯繫,只是韃子對於這鐵器等工具看得十分的嚴,即使想要舉事的話,可我們手裡無傢什,拿什麼與韃子們幹?”大壯說到此處,便低垂下頭來,似乎顯得頗爲無奈樣子。
“嗯,不行這武器就由我來想法子,你只需抓緊多找些人,今日就這樣吧,大壯千萬記住,這一切都需在背地裡進行,可千萬莫要使韃子發覺纔好,大壯,杜大叔我就先走了。”祖大樂說完,是站起身就要往外走。
可就見帳篷門被人一下便給撩開,幾個後金軍卒走了進來,打頭那個人正是把祖大樂給綁到柱子上那位。他正好與祖大樂走了個對臉,便站下來,對着祖大樂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
緊跟着,便轉頭對着大壯開口詢問道:“大壯今日怎不麼不設賭了呢?莫非是因此人前來搗亂有關麼?”說完了,這就將手按到刀柄之上。
“官爺莫要胡猜,呵呵,是那些窮鬼們如今就連饅頭都不願意賭了。對了,官爺,咱這做工也做的時日不算短了,是不是先給弟兄們發一些工錢,也好讓弟兄們知道知道,這並不是虛應故事,而是真有工錢,這樣弟兄們幹勁也更充足。”大壯站起來,對着那個門口的軍卒笑着說道。
“你小子少油嘴滑舌,你不過是盼着他們發了工錢,好能上你這裡來賭罷了。我說的沒錯吧大壯?不過,今天我帶着他們哥幾個來這裡成全成全你,你把東西都擺上吧,讓我們也痛快一把。”那個軍卒說着,撩起鎧衣就坐在了,適才祖大樂坐的那個位置上,等着大壯開局。
杜老漢急忙也站了起來,對着幾個軍卒笑着道:“官爺們今兒真是好興致,老漢就不在這裡礙眼了,先跟各位官爺告退了,祝幾位官爺鴻運當頭。”杜老漢說罷,這就欲往門口走。
“杜老漢你急個什麼勁?先別忙着走,你且去給我們燒壺水,再沏壺茶拎過來。至於那個新來的,別在這裡礙眼速速出去。”那個軍卒對着杜老漢說話之時尚是客氣三分,可對祖大樂卻換了一副顏面。
祖大樂急忙退了出來,想找一個比較空的帳篷,也好能安穩的睡上一夜。可走了一圈也沒見到有哪一個帳篷能在容下一個人的,只得找了一處比較乾淨些的地方,這就想要躺下來。
“這位新來大哥,你是不是也因爲沒有地方能供休息?纔想在這裡忍一宿?”一個身子瘦的一陣風便可將只吹起來之人,走到了祖大樂跟前,俯身對其問道。
祖大樂擡頭看了看這個人,就看其身子羸弱得,幾乎就剩一副骨架支撐着一副外皮罷了。雖看這人外表不怎麼樣,但人家畢竟是好心,這纔對自己過問一下。
便對其點了點頭道:“不錯,我是今日方到此處,與弟兄們還不算是太十分熟識,如今這都深夜了,所以纔不想打擾弟兄們,就在這裡忍耐一夜算了。”說完,祖大樂又想攏起衣袍,躺在地上。
卻聽此人言道:“出來做工,誰都不容易,老兄就到我們帳篷裡去休歇吧,小弟因身子自小瘦弱多病,人便稱我幹狼。老兄也只管稱我幹狼就是。”說罷,這就伸手過來想拉把祖大樂起來。
祖大樂看了看這個人,那支瘦骨嶙峋的手臂,真不敢輕易去拉,生怕因此把此人手臂再給拉斷了。急忙一躍而起,卻見此人盯着祖大樂看了半時,這才點了點頭,有些猶疑着對祖大樂問道:“看老兄這身手竟如此矯健,可是一個武家子?”
“哪裡,哪裡,不過是莊稼把式罷了,到讓老兄見笑了,對了,老兄方纔所說的帳篷又在何處?”祖大樂急忙把話給岔開,對着此人詢問他的帳篷座落在何處?
這個人這才似乎恍然大悟起來,急忙對祖大樂抱歉着笑道:“竟顧與兄弟說話了,我睡覺那帳篷就在頭前,老兄只管跟着我走便可。”說完了是徑直走在頭裡去給祖大樂帶路。
等進了帳篷之中,四下打量,見這一個帳篷之內,足足睡了有二十多個人。這個人把祖大樂領到一個靠着帳篷腳的地方,向那地上一指,又對其言道:“今夜老兄就睡在那裡,夜裡冷,看老兄這樣子自是沒有被子蓋了。我那裡尚有多餘的被子,我現在就給老兄拿去。”說着轉身走到帳篷另一個角落之中,俯下身去抱起一副鋪蓋就給祖大樂送了過來。
對此,祖大樂到有些羞澀起來,正待要推脫,卻見杜老漢從門口走進來。杜老漢一看祖大樂臉上那副神情,便心下盡已瞭然,對着祖大樂急忙擺着手道:“大樂,這帳篷裡睡得都是窮苦漢子,且都彼此肝膽相照,他既然說了要把被子與你蓋,你就莫要推辭了,還是早一些睡吧,明日還要上工呢。”說完了,把一個水葫蘆放到祖大樂手中,是轉身就出了帳篷就此離去。
祖大樂又對着那個幹狼感謝了一番,這才躺了下來,時間不長便已進入夢鄉。九月夜涼如水,月光也似冰霜一般照在地上,帳篷邊的大樹上樹枝的陰影投射在地上,且在不住抖動着,顯得如此淫-靡而狂亂。
離着這漢人百姓帳篷不遠之處,有一個黑衣人正站在那裡盯着這面,一會一陣狂風掠過,黑衣人早如飛鴻渺渺不知所蹤。此刻祖大壽領着二十名火槍手帶着幾十枚神雷,眼下正駐紮在一處,離着鹼城不遠的山環裡,等着由城內傳出來的消息,好在對自己的策略做出相應調整。
身前火堆上的火光閃了一下,一個黑衣人忽然站在祖大壽跟前。“大樂可好?他可混進城內?”祖大壽又往火堆上添了幾根樹枝,火堆立馬傳出一陣噼噼啪啪的聲音出來。
“他如今已經混入鹼城,而且已然與那裡漢人取得聯繫,只是屬下看那幾個漢人似乎有些不太對勁,可又不知道其毛病出在何處?不知將軍是否還讓祖大樂將軍,繼續與那些漢人接觸?”黑衣人說完,就此沉寂下來。
“你去告訴他小心一些,另外隨時盯着點城內動靜,你儘快與他接上頭,但不可與其見面,至於那些漢人麼?想來他們身上問題在大,也大不過那些後金韃子兵吧?”祖大壽到對這些漢人沒有太過注意,淡淡對着黑衣人吩咐着諸般事物,最後,又吩咐其查清城內軍卒人數,之後才點頭讓其離去。
天色尚沒有大亮,後金軍卒們便開始逐個帳篷裡用矛杆,催促着睡夢中的百姓們起身,開始出工做活。祖大樂一聽到有人過來的聲音,早已將衣袍穿好,正準備走出帳篷,卻見帳篷門被跳開,幾個後金軍卒走進來。
等衆人都起了身,幹狼湊到祖大樂跟前低聲道:“老兄千萬記着,一會吃飯之時可千萬多要幾個饅頭纔好,否則到了那邊做完工,開飯時候可沒有多少饅頭給你吃的。”說完了,幹狼急忙溜出去,祖大樂也跟在他身後出了帳篷。
採石場上,還是如昨日一般,衆人盡皆都在熱火朝天干着手中活計。祖大樂今日還是與那個大壯分到一起,只是今日這大壯明顯對祖大樂要好上許多,還時不時跟祖大樂簡單說一些城內百姓的情況。
一連三天,這大壯和那杜老漢也都沒有跟着祖大樂提起過,這些百姓到底是如何打算的?似乎就將這件事給忘記了一般,他們不提,祖大樂也只得強耐着性子等着。
第四天夜裡,祖大樂正在翻來覆去睡不着之際,忽聽得帳篷外面傳來幾聲夜鶯的叫聲。心中就不由一動,急忙一骨碌爬將起來,悄悄出來帳篷,就見在遠處一片陰影當中站着一個黑衣人。
祖大樂前後看看,見無人再這附近急忙走上前去,那個黑影一見祖大樂走過來,急忙轉身便走,祖大樂也急忙跟在其身後,兩人一前一後,足足走出了很遠這才站住。而此時帳篷裡另一個人也並沒有睡着,見祖大樂出去了,急忙也跟着悄悄出了帳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