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家與國家之間的那點事,沒有小兵願意去關心,當然我也不例外,這是我第一次出國,沒什麼新鮮感,只是做了一趟飛機,到了一個風俗和語言和制度都不一樣的國家,我只是想快速的結束這場任務,然後回去繼續尋找王離,哪怕是他的墓碑。
飛機上的衝動在我踏入這個國家的那一刻起就不那麼沸騰了,因爲我知道自己幾斤幾兩,我怎麼可能與一個國家去抗衡。說到底,還是衝動了。
我揹着一個揹包,戴着墨鏡,如同一個普通的旅客,神態自若的走過安檢口,一邊的警衛人員時不時的瞄我兩眼,腳下的一直黑色大狼狗也在吐着舌頭喘着氣好奇的看着我。
大概是我臉上的傷疤讓我看起來並不那麼友好。
那條大狼狗也搞不懂它的主人爲什麼一直盯着我,看了半天也看不出什麼所以然,可能覺得人類很無聊,於是趴在地上,張着嘴,吐着舌頭看向別處。
我的這次任務,在國內算得上絕密級,所以我並不擔心行蹤敗露而被當場抓獲。
走出機場後,我的手機收到一條信息,是和我接頭的那個人的地址和信息,是我們國家的人,也是我們一直以來安插的線人,他的主要工作就是提供一些簡要的情報。
於是我朝着一個對我不停揮手並嘰嘰哇哇說着咖喱語的三輪車司機走了過去。
上車後我用英語告訴他我要去的地點,三輪車發動起來,轟鳴的馬達聲一直充斥在我的耳畔,車輛行駛在人口密集的街道中,不一會的功夫有五六個孩童追着三輪車,並且不停的拍打着車窗嘴裡說着當地的拗口英語。
司機打開車窗怒斥他們,似乎並不喜歡這些孩童打擾到他的客人。
我問他:“他們爲什麼追着?”
“我的朋友,你一定是第一次來,他們只不過想問你要錢罷了。”司機的英語很標準,頭也不回的和我解釋着。
大約一個小時,我付了錢,司機咧着嘴巴朝我揮揮手,黝黑的臉上似乎非常高興。
“玩的愉快,李小龍!”
我回答道:“我不是李小龍。”
手機上的那個線人在當地開了一家中式的餐館,我們在後廚碰了頭,這是一個四十左右的男人,長相普通,身材發福,屬於那種扔在人堆裡你都不會注意的標準中年男人特有的特徵,我稱他爲布穀鳥,這是代號,而我的代號則是野兔。
布穀鳥給我提供了當地軍方高官的一些腐敗的錄音和憑證.
包括一些地方上的壓迫和證據,隨後將這些資料傳輸在一個U盤之中,爲什麼不利用網絡傳輸?
這就是我要來的目的,網絡並不是絕對安全的,特別是跨國傳輸,一旦出現一絲的紕漏,這對線人,是災難性的。
當然這趟行程的主要目的並不是拿到這些數據,我還有一個非常危險的任務。
布穀鳥走到門口警惕的查看了一下四周,接着將大門關閉,走到樓上拿着一個提包遞給我。
我打開,是一把消音手槍和四個彈匣,我們的交流很少,很簡要,很明瞭。
我們都儘量不去知道對方的更多信息,拿到武器後我別在腰上向他告別。
而我這一次的真正目的,是在城郊處的一個軍營,他們的番號經過調查,正是兩個月前襲擊我和王離的那個部隊。
我要潛入進去拿到兩個月前他們那次在邊境的行動資料和證據,這是非常危險的,但確是非常重要的,這將成爲我們在國際談判桌上的一個重要的籌碼。
大隊長雖然不停的強調安全第一,同時也擔心我帶着個人情緒去執行任務,所以臨走前特地跟我說了很多話。
我心裡明白這個任務十分的危險,任何環節出現問題,都將是不可挽回的損失。
而這個任務,也是非我不可。
這就是特種兵的命運,有時候我自己經常調侃我們自己,全能的人才,猥瑣的命,橫批:精銳的炮灰。
當時王離不停地砸吧嘴:“到底是他孃的有文化的人,章口就來。”
我就笑,很苦澀的笑,特種兵,不是電影中那樣威風霸氣,也不是以一當百的無敵戰神,而是時刻都會掉腦袋的,精銳炮灰,僅此而已。
直到後來我看到電視上的關於特種兵的電視劇,那些神采奕奕精神抖擻的演員在戰鬥中的那些隊形和戰術實在讓我看不下去。
就當做是看個樂呵,畢竟也是爲了影視效果,這些導演無下限的消費特種兵也不是沒有理由的。
無非就是那個所謂的“特”字,和那種大衆追捧好奇神秘感能讓人無限的去猜想。
我在軍營不遠處的小民宿中呆到凌晨一點左右。
這期間,我一直順着窗簾的縫隙觀察着軍營的巡邏和部署情況,每個崗哨的交接時間於巡邏路線,外加一些視線死角,我一點點在腦海中記錄了下來。
正當我盤算着怎麼潛入進去的時候,門被敲響。
我迅速的掏出手槍慢慢的靠近門:“誰?”
“颱風遇到黃河”
是個女聲,說的是我這次行動的暗語,她是誰?她怎麼知道?我看了看手機,沒有任何通知。
我回到:“黃河戰勝颱風。”
“開門,有事。”
我將手槍放入上衣的口袋中,右手握住,槍口對着門口,隨後伸出左手打開門。
門口站着的是一個年紀相仿的女人,她警惕的看着來時的方向,見我開門,便閃身進來。
我口袋中右手握着的手槍一直對着她,她的打扮很普通,頭髮利落,長相白淨,我只是瞄了一眼就立馬問到:
“你是誰?”
“U盤給我,剩下的事,我來完成。”女人一本正經,似乎目的明確。
“誰的命令?”我疑問道。
“一號的命令”
“對不起,我必須先覈實。”我用左手拿出手機給隊長髮了一條密令。
期間這個來歷不明的女人的重點似乎不在我這,一直緊張的看着窗外,或者時不時的貼在門口聽着動靜。
而我口袋的手槍,也隨着她的移動而跟隨着。
不一會,隊長回覆:無人員接手。
我看完後迅速掏出槍剛想逼問這個女人,只附耳在門上的她臉色一變,轉過身打開窗戶,順着臺階跳了下去,這裡雖然是二樓,但這舉動也確實嚇了我一跳。
而這時,樓道中傳來腳步聲,隨後門被狠狠地撞擊了一下,有人在踹門!
定是這個女人引來的,她到底是誰?
沒有辦法,我順手拿起揹包也順着窗戶跳了下去。
而此時,那個女人已經沒了蹤影。
異國他鄉,忽然碰到這種事情讓我接下來的行動變得不那麼順利。
我不知道剛纔那個女人是什麼來頭,也不知道踹門的又是什麼人,我只知道,我絕不能暴露出任何的蹤跡。
我跳下窗戶後只能順着牆邊拐進一個小衚衕內。
與此同時,手機振動,是隊長的消息:暴露,速回。
我心裡狂震,怎麼會這樣?
沒人比我更清楚這幾個字在異國他鄉代表着什麼?我的行蹤暴露,也就意味着我沒有了任何的後援,如果被抓住,還會被以間諜罪關押,這並不是我願意看到的。也不是隊長願意看到的。
不行,我必須得回去,我要去找布穀鳥,因爲他可以幫助我變造身份和護照,我順着小衚衕一路小跑,而身後的大街上傳來陣陣汽車轟鳴和人羣呼喊的聲音。
我的腳下更加不敢停留。
因爲我知道,極有可能是當地軍方已經接到了通知,我小心翼翼的摸回了布穀鳥的那個餐廳,我拉開門進去,摸着黑再小心翼翼的轉身關上門,然後伸手開燈。。
光線隨着頂部的一顆燈泡而散發出來,眼前的一幕讓我目瞪口呆。
布穀鳥死了,那個看起來非常普通的中年人,他躺在地上,胸前的兩處彈孔格外的醒目,地上的血跡已經乾枯成了暗黑色。
位於我國邊境內數百公里的一座普通城鎮內的一家中式餐館。這裡的設施已經沒有了來時的井井有條,他們在布穀鳥這裡瘋狂的搜索了一番,然後開槍殺了他。
這會被當地警方定性爲入室謀殺而不了了之,而犯罪嫌疑人恐怕這輩子都不會露面,或者說,這個犯罪嫌疑人,警方根本不敢觸動。
那一刻我有種非常不好的預感,還有一種可能。
“嘩啦啦“捲簾門被忽然拉開,我回過頭,十幾只槍口對準了我,而現在人羣后面的,是一個略顯熟悉的面孔-那個稱呼我爲李小龍的三輪車司機。
我知道我栽了,我知道我完了,我不可能掏出手槍一秒鐘內解決他們,那他媽是扯淡,所以我說少看電影。
我敢十分的肯定,還沒等我的槍口舉起來,我就已經是千瘡百孔。
我舉起雙手,立馬就有人過來將我按倒在地。
一個類似於他們長官一樣的人走了過來,我看不到他的軍銜,他居高臨下的看着地上的我,像是在看一條死狗。
“我不知道你是誰,我也不知道你是誰派來的,目的是什麼,但是,你以間諜罪被批准逮捕,相信你很快可以說出你知道的一切。”
然後,他們開始搜身,我的手機,我的揹包,還有那把手槍,它們被擺在我的面前,他們沒有搜到那個U盤,因爲在來的時候我就已經藏在一個絕對不可能有人找到的地方。
一個手拿攝像機的人對我拍了幾張照片。
緊接着我就被套上了頭套,壓上了一輛車,從頭到尾,我的心裡只有一開始時的波動,然後,很快回歸平靜。
怕嗎?怕,我是人,不是機器,我當然也怕死,我怕我怕死的不值得,如果爲國家而死,我絕無二話。但我知道我不會死,他們不會讓我死。
沒有任何審訊,當我的頭套被拿下來的時候,背後被狠狠地推了一把,我一個踉蹌,隨後身後的鐵門被關閉。
這時我纔打量起四周,一個小小的空房間,地上有一個毛毯,旁邊一個坐便池,還有一個隱藏式的水龍頭。
四周牆壁上的水泥脫落的很嚴重,空氣中混合着很多奇怪的臭味。
我心裡很清楚,我算是變相的被俘了,這裡是哪裡?專門關俘虜的地方?
不行,我必須想辦法出去,我得任務還沒有完成,我得想辦法出去,我要回國,我必須要回國。
我不知道這是什麼地方,我走到鐵門前向外觀望,只能看到幾個警衛在來回走動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