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挺平靜的,似乎知道這裡的事情一時半會是不能有結果的,所以就連在外圍警戒的警察都找個地方打個盹,不過這臨近過年了,到處都是鞭炮聲讓他們心裡發慌,夜風吹過的時候都會忍不住脊背發涼。
劉濤點了一顆煙,嘆聲問道:“跟我談什麼心啊,一個多月之前咱們算是戰友也不爲過,但是現在不是了,我只是一個墮落的退伍軍人,而你,是真正的戰士,你這衣服怎麼那麼像特警?”
“差不多的,不都是幹一個活的嘛。”
龔曉宇笑了笑,見劉濤不理解的眼神呵斥道:“你這是什麼眼神,我勒個去!你看看,好好看看,特種兵知道不?看我胸口,這兒有字!”
龔曉宇忍不住手舞足蹈的,那樣子生怕劉濤瞧不起他似的。又像是努力證明自己不是特警是真正的特種兵,這身衣服來的有多麼不容易一樣。
“西南獵鷹?”
劉濤狐疑的問了一句,因爲天色太暗他也看不清,況且他距離龔曉宇也有兩米多遠,只能潦草的看了胸口上“獵鷹”兩個字。
“懂行!”
龔曉宇輕笑了一聲,卻見牛哲瞪了自己一眼,並且拼命的給自己使眼色。
“濤哥,你把他弄暈過去吧,沒準一會兒咱們兩個說的都是機密,剛纔他還跟我使眼色,你使個屁-眼色啊!都說我是來和濤哥談心的,不是來救你的!我說你這個人能不能要點臉啊?我跟你很熟嗎?”
“你大爺!我……”
牛哲暴怒着,卻不想劉濤猛然一個手刀砍在牛哲的肩膀上靠後一點的地方,後者翻了一個白眼就暈了過去,看樣子疼得不輕,皺着眉頭倒在一邊。
龔曉宇暗暗點頭,這很需要手法的,不是電視劇裡面的演員跟打招呼一樣的拍一下就能暈過去的,需要很好的手法,他以前在紅鷹旅的時候就練不好,也沒有怎麼練過,後來去獵鷹練的。
想到這裡龔曉宇就痛苦,因爲他們練的時候是互相練,楊英偉這小子還沒輕沒重的,弄暈了之後再弄醒,好不痛苦。
濤哥靠在牆上,嘆聲說道:“當初我也差點進獵鷹的選拔的,結果不是出了點事被迫轉業了嘛!你說就我這樣的,進獵鷹能行不?”
“那肯定啊,你這膽子就夠大!”
劉濤笑道:“你膽子也不小啊,這都是什麼時候了你還敢進來。”
“其實我早就來的,只是沒敢進來見你而已,我現在接到的命令就是和你聊天,穩定你的情緒,看看能不能幹掉你,找機會唄。”
“哈哈哈!”
劉濤笑的眼淚都快下來了,他知道龔曉宇來這裡或許是來談談心,但是絕對沒有那麼簡單,所以也一直警惕着,但是沒有想到龔曉宇竟然說了出來,這有點出乎他的意料。
這樣不但沒讓他更加警惕,反而放心下來,因爲這纔是他僅僅一面之緣的龔曉宇。
龔曉宇也跟着笑,指着他說道:“笑屁啊,喝吧,沒動手腳,要不你喝我這個?”
“沒,我信你!”
劉濤打開易拉罐一口就喝光了,繼續說道:“看來我事情鬧的是挺大,
連特種部隊都驚動了,面子給足,死了都值了。”
“瞧你這點出息。”
龔曉宇罵了一句,勸慰道:“濤哥,差不多就得了,就這樣吧,你還想要什麼?牛霖已經答應你的條件了,我看就算了,或許天一亮,你就成功了,別讓自己萬劫不復,如果沒有人傷亡的情況,或許你不用死,真的,我爸是省公安廳的!咱有人!”
劉濤噗嗤一聲沒有忍住笑意,說道:“真的假的?”
“真的!我有必要騙你嗎?”
龔曉宇真誠的低聲說道:“你別看咱們兩個陣營了,但是你這事看的牛,就是太沖動了,你怎麼不帶點腦子?要弄這牛哲搭上三個人,你覺得值得嗎?”
“你以爲你不說我就不明白啊?就算是牛霖答應你的條件,恐怕你也沒想讓牛哲活着吧?不然你弄有槍幹什麼?光有這炸彈就行了,要槍是因爲最後你還是要殺了牛哲,但是卻不想引爆炸彈傷了特警和我的人,對嗎?這槍也不好弄吧,看你臉上還有傷,肯定從他孃的地頭蛇上弄來的,這事你找我啊!對,也找不到。”
劉濤不由的笑了出來,揮揮手說道:“別貧了,我問你一句,外面有狙擊手沒有?”
“我他孃的就是狙擊手,還哪有?有一個我的觀察手,放心,不會開槍的,誰他孃的知道你這遙控器在哪呢?”
劉濤點點頭沒有回答,倒是坐了起來舒緩一下身子,這樓裡一點遮擋物都沒有,所以他一直都把牛哲放在自己的前面,生怕狙擊手的狙擊,也因爲這樣讓他的精神高度緊張,因爲他不知道警方會什麼時候採取行動。
“哥們我是走上絕路了,沒有回頭路了,我承認你剛纔分析的很對,走出這一步就代表着我不會有回頭路了,我沒臉活着,我曾經也是軍人,深愛着自己的祖國和軍隊,做出這樣的事情我沒有辦法面對我的戰友們,也沒臉繼續活着了,這樣也好,了無牽掛。”
“這樣就不對了,幹嘛想不開啊!”
龔曉宇這句話是真的,皺着眉頭說道:“牛哲只是欠你錢,罪不至死,你沒有必要這樣,聽我一句勸,目的達成就自首吧,爲自己考慮一點,你這樣讓我怎麼做?”
劉濤滿不在乎的說道:“你該怎麼做就怎麼做,真的,別爲難,我也是當過兵的,知道你心裡在想什麼,反正事情我做了,你別覺得哥們給你丟人就行,咱們兩個一面之緣,你幫我到這裡就行了,剩下的,就看我的造化了。”
劉濤說這句話的時候語氣非常的平緩,沒有悲傷和沮喪,先前對於這個社會的不公平待遇也都消失不見,就反覆看開了一樣。
但是龔曉宇知道,他沒有成功,並且還被他說中了,劉濤真的沒想讓牛哲活着,或許是因爲牛哲的那個秘書是個高手,牛哲也肯定不是什麼好人,又或者是這段時間在牛哲那裡遭受到了冷遇讓他下定決心殺了牛哲。
可是不管怎麼樣,龔曉宇都無力了,他已經做了他應該做的一切,不過他開始欣慰的,欣慰的是劉濤並沒有失去本性,不到萬不得已,他是不會引爆炸彈的,他想殺的,或許僅僅是一個牛哲而已。
龔曉宇現
在就是軍人,他能夠理解劉濤的境遇。
不知道爲什麼,龔曉宇覺得自己矯情了,就比如這個時候他忽然想起了嶽順,他在想如果嶽順沒有死,沒能提幹的他回到家鄉會不會和劉濤一樣在外面打工,遇到這樣的老闆會不會也一樣做出和劉濤一樣的選擇。
越想越不敢想。
老天爺是不公平的,許多的事情都是事與願違,如果他不是在成都長大,他老爸也不是什麼省廳的領導,老媽也不是什麼建材店的老爸,那麼他以後退伍了之後能做什麼?
而像牛哲這樣的,先生就有我優渥的生活,他上輩子是積了什麼德?
“別想了,喝酒吧!不會影響你一會兒的任務吧?呵呵!”
龔曉宇搖搖頭沒有說話,他有點意識到一會兒任務的時候他要做什麼了,喉嚨裡像是壓了一塊大石頭,說不出話來。
無線耳機裡,傳來楊英偉的怨嘆聲:“他孃的,你在那裡吃吃喝喝,兄弟們在周圍看着,你覺得合適嗎?”
龔曉宇衝着楊英偉的方向嘿嘿一笑不做回答,反正事情已經無法改變了,還不如吃吃喝喝,反正他是餓了,其實也是在麻痹自己,因爲他知道一會兒做的事情對與不對他都沒有辦法選擇。
劉濤喝得的比較多,可能是心情比較壓抑吧,龔曉宇來了之後他才能夠放鬆一點,這可能就源於信任,雖然劉濤不知道這信任從何而來,只是感覺而已。
而龔曉宇其實沒有喝多少,打開的三瓶啤酒其實都是抿了一口,真正喝到肚子裡的最多兩罐,其他的都順着落地窗扔了出去,也不知道劉濤發現沒。
就算是發現了他也不會說吧……
“求你一件事吧。”
“求你一件事吧。”
過了許久,兩個人走張嘴說話卻沒有想到竟然是異口同聲,兩個人怔了怔隨即都笑了出來。
龔曉宇躺在地上笑的抽筋了,說道:“你!你先說!他孃的,真心有靈犀啊!”
劉濤也雙肩抖動,指了指地上的龔曉宇無奈的笑道:“準確的說,應該是兩件事情,你先陪我喝酒,等你要走的時候我再和你說。”
“行行行,喝酒。”
很難想象這個畫面,一身戎裝的特種兵跟一個匪徒談天說地的喝酒,而人質則倒睡在一旁無人問津,很是匪夷所思,但是奇怪的是下面的警察和指揮員們都沒有打擾,直到東方出現了魚肚白,龔曉宇的耳機裡面才傳出聲音。
“海東青呼叫貓頭鷹,時間差不多了,可以撤離,回來彙報情況,完畢。”
龔曉宇坐起身,嘆聲說道:“濤哥,我得走了。”
劉濤不由的身子顫了一下,問道:“怎麼的?要行動了啊?”
龔曉宇搖搖頭,說道:“說說吧,你想求我什麼事?”
“兩件事。”
劉濤將身子縮回牛哲的身後,叼着煙說道:“第一,把小德子給我弄出去,不要讓他受傷,我會配合你,他身上是沒有遙控器的,放心。”
不理龔曉宇的驚愕,劉濤露出一副嘲諷似的說道:“第二件事就是,我想死在你手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