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正黃昏,浪煙城中看不到亮晃晃的斑斕霞光,只看得見遮蔽整個天穹漫無邊際的幻彩煙雲,被雲天之外的晚霞塗抹成各種各樣的顏色,隨着輕風徐徐自城上一邊遊走向另一邊,煙波粼動,如夢似幻,更像是看不到盡頭的雲浪翻騰不休。
王錦寒三人置身於黃昏下的石林當中,眸光悵曠而悠遠,夾雜着一絲似有若無的茫然,品觀此刻遊走與石羣中的那份古樸氣息。。。
“就是這裡。。。自打我第一次來到這片荒石林中,就曾感受到過這種亙古猶存的荒涼氣息,卻不僅僅是荒涼!站在這裡的感覺,就像是立身在一個煌煌千古塵埃起伏的古老戰場,眼前陳列的這些荒石,更像是陰風中矗立的千軍萬馬,沙場古兵,恍若有一股難以參悟的大勢隱匿當中!”
零南說出了自己的體悟,畢竟這裡算是他的地盤!巧合的是王錦寒與索亞竟也都是這般感觸,可終究只是心靈上的六感所引,殘石仍舊一動不動的停放在各處,滾滾煙塵沙土不斷自石堆上下隨風掠動,像是在訴說着石林所經歷的滄桑過往。。。。。。
“我看單單用眼睛看,憑我三人已不太可能有什麼特殊的發現。。。畢竟這石林存於這裡已不知多少個年頭,墨家先哲即便有所贈悟也早就被前人取走了,依我看咱們還是想一想別的辦法!既然我們隱約間感受得到石林中有大勢氣息,不妨就從這股似有若無的勢中着手,看看能有什麼新的發現!!”
王錦寒的話點到了正題上,零南當即催動自身墨家傳承魂勢,又是呼喚起一陣風塵大作,嘗試着與這方空間達成某種道跡上的共鳴,然而終究是沒什麼太大的收穫。。。一旁索亞雖並未開口,卻也沒有閒着,沉靜在一旁仔細觀望沉思。。。
眼看這些佇立在眼前光怪陸離的零散石塊,王錦寒思緒紛飛間突然想到了不久前見到的一處場景,正是那時自己三人剛剛着陸在彤地邊境見到的商鞅古墓!也就是那蛤蟆精最開始出現的地點!
“我說,這裡會不會隱藏着一個特殊的古老法陣啊?我曾在彤地商鞅的陵墓中見識過,無意中碰觸到那守護法陣的開關,而後整個陵墓都開始異相叢生當真恐怖到了極點!!不過那東西究竟是怎麼運作的我就不清楚了。。。。。。”
零南並未對王錦寒的話如何驚訝,顯然他並不是沒有想到這一點:“不瞞寒風兄,當今幾大傳承下來的並立學派幾乎都有屬於自己勢力的守護法陣,只不過威力形態各不相同而已。論及當世一些尚存於世的名法陣,首推縱橫一派的殺伐大陣最爲強大!只可惜這一脈自初創以來傳人就十分稀少,據說每一代由最初的百大弟子一同競爭歷練,最後只有兩人能夠出世傳道,與諸雄一爭天下,當然,每一代縱橫傳人都是站在大世絕巔的蓋代強者!”
“我靠,這麼屌??”王錦寒一臉驚容的瞄了一眼零南嘆道:“那而今這一代兩個絕世人物都去了哪裡啊?”
“不得而知。。。鬼谷一脈自傳至上一代的二人手中時,被推崇到了極致地位,當時秦地各大勢力風起雲涌逐鹿四方,七國更是連年混戰烽火不休,各方君主都渴望得到鬼谷縱橫兩大天驕的輔佐,只是後來不知怎的,這兩個人竟都在同一時間神秘消失,自此再也沒在江湖上露過面,鬼谷一脈的傳承也就自此中斷了。。。。。。”
王錦寒聞言不禁想到了墨家修術中開篇的那段感悟,一時間感慨萬千萌生心頭。。。不論多麼驚豔的人物,終究是抵不過世事變遷滄海桑田,或許大世之中唯一能得以不變的,惟有聖人一顆本心而已。。。。。
“若本無物,何懼塵埃。。。之所以找不到我們想要的答案,看來是因爲我們的心還不夠沉靜啊!真正的謎底,就在這些過眼煙塵之下。。。。。。”
這一刻的王錦寒整個人氣質都發生了極大的變化,豁然間多了一種似是與其年齡極不相符的超然!就連一直覺得這是個流氓痞子的索亞都忍不住側目看了過來。王錦寒不再多言,只覺心境豁然開朗,席地而坐中,周身憑空生出一種極爲凝鍊的金色淡光,竟是突然間進入悟道之境中。。。。。。
索亞與零南自是沒有料想到他會如此,趕忙一左一右來到他身邊凝神戒備,生怕那躲在暗中的一些宵小趁機叨擾阻撓。不過顯然他們是多慮了,即便真的有人躲在暗中監看此刻的動靜,也絕不會在這會打擾王錦寒,他可是所有人開啓幻境的仰仗。。。
其實大世之中到處都掩藏着古之道跡傳承,之所以不被人所察覺,是因爲世人卻少那雙洞徹明悟的眼睛,心眼相通,眸之所及便是心之所感,因而心境一旦達到一定境界,無論是突破修煉瓶頸,還是洞察世事規則,都將從心所欲毫無桎梏。。。此刻的王錦寒就是在提升自己的心境!感受周圍隱匿在深處的大勢律動。。。。。。
不知過了多久,王錦寒身外這道金色光芒越發通亮惹眼,連帶着周圍竟不斷有滾滾煙塵附着而來,耳畔風聲也隨着煙塵律動而越發急促,漸漸的,就連城上煙雲疊浪竟也以同樣的節奏遊竄起來,不知不覺間,這片空間周圍的一切,都因王錦寒的心境變化而改變着律動節奏,如此異相當真前所未見,零南與索亞都是一副看怪物的眼色看向王錦寒。
“天啊!那是。。。。。。”
零南眸光直盯着城上雲端,此刻竟難以自控的驚呼出聲音來,索亞聞聲一同側目其上,竟是看到雲浪之中不知何時已幻生出一道彩色虹橋,在漫無邊際的雲浪滾動中撐起一道碩大天幕,隱隱間,那天幕之中終是凝聚出一道女子身影,彷彿洞徹千古般的美眸撒下光芒俯瞰而來。
“煌煌大世,滄桑起伏,孰能不朽。。。。。。”女子幽然樂音款款而下,似是在對着金光裹身的王錦寒發問。
“唯聖心不朽。。。。。。”閉目凝神的錦寒淡然道。
“可否指引,聖心何在?”天幕中的絕美女子剛好立身於虹橋最頂端,反觀那虹橋兩側底端竟不知何時幻生出兩道遺世獨立的通透身影,看不清眉眼只大概映出了兩道仙氣充盈的傲然輪廓,各自凝視着彼岸的對方。
“悠悠天地,盡在我心,愛己,愛人,愛衆生之心既爲聖心!”王錦寒話音一落,倏然間一指高舉向天,周身那淡金色光霧陡然豪光大漲,周遭石林中頓時風煙大作,雲浪縱橫,城上無盡疊浪煙塵竟是順着虹橋天幕在這一刻幽幽蕩下,如天河傾斜驚濤拍岸般,瞬勢淹沒了整個石林空間。。。。。。
索亞與零南甚至未來得及反應,眼界中整片天地都已被漫天煙塵浸染。。。。。。
“有些人,不需要姿態,也能成就一場驚鴻。。。既已得聖心之境,望兼愛衆生,行聖哲之道,今賜下一場後世機緣,福禍生滅無定,你要好自爲之。。。。。。”
光幕終是漸漸散去,虹橋彼岸下那兩道人影竟是在這一刻與那女子和爲一處,一同融化進石林下滾滾煙塵當中。。。。。。
王錦寒三人只覺腦海中猛的一陣迷濛浮過,再次回覆清醒時已身在一座殘敗古城碉樓之中,樓內左右兩旁皆佇立着古甲裹身的雄壯侍衛,中央赫然是一個一身布衣的中年男子,城外戰鼓震天,他竟還能如此氣定神閒的淡靜飲茶,此番心境可見一斑!
“這人身形好像方纔虹橋左下那個男子!”零南難掩驚駭神色高聲道,卻見周圍似乎只有王錦寒與索亞聽得見他的聲音,三人方纔明曉此處已是一方幻境。。。。。。
“看來我們是找對了入口成功進入傳承之境了!”此刻的王錦寒似是有恢復了往日那副沒正經的臉色,全然沒有了之前那世外高人般的超然氣質。。。
“真看不出來啊寒風兄,你竟還是個有大氣韻的人,如此將來你的成就絕對不是我等塵俗所能企及的啊!”零南卻是發自內心的讚譽錦寒,若不是他,三人根本不可能進得來這幻境。
“零兄弟過獎了,其實我也並未做的什麼,只不過方纔實爲天時地利,讓我之心境得以豁然明悟,方纔誤打誤撞解了此局,看來這幻境中一定有留給後世的傳承道義!”王錦寒這般說着,眼前這布衣男子方纔放下茶杯緩緩起身,在衆將的陪同下向外走去。
王錦寒三人趕忙快步跟了上去,他們的存在並不影響其他人的任何舉動。衆人很快得以登臨這古城最高處的城牆向外看去,此番觀望而下,倒是徹底震驚到了三人!!
“煙沙滿城,兵臨池下!盛世烽火戰亂中,竟也有如此悽美的人間絕唱。。。若是能將時間永遠停在這一刻,不再有紛爭,不再有戰鬥,不再有逝去的生命,將是多麼美好的一簇盛世煙火!!”
王錦寒見此城下曠遠如夢幻般的煙沙美景不免心生感慨,卻見正是在這一刻,三人所在的幻境進程戛然而止,所有的一切都如此突兀的定格在了遠處,眼前竟是憑空出現了絲許道跡遊痕。。。。。
“是我墨門獨有的道跡傳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