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七感覺胸口處有一團火在燒,他擡手指了指三人,張口欲言。
“營長,我們……”一名士兵喊了一聲,便低下頭去。
“營個屁長!你們知道不知道,從今天起,我就不是你們營長了!”雲七氣急敗壞的吼道。
三人連忙跪在地上,失聲喊道:“營長!請再給我們一次機會!”
雲七走上前去,兩眼望着那名喊話的士兵,一字一句的說道:“再給你們一次機會,也是同樣的結果,帶傷上陣,本就輸了一籌,你們靠什麼來贏?這批新兵可不是三腳貓,能人異士多了去了。你們以爲你們是老兵,就可以不把任何人放在眼中嘛?”
那名士兵聽了趕緊搖頭道:“營長,我們沒有目中無人!”
“那爲什麼不把傷養好再去考覈?”雲七吼道。
三人低下頭去,不敢擡眼看雲七,只是內心中忐忑不安。
“還有多少人的情況跟你們一樣?”雲七平息了一下,冷聲說道。
“還……還有二十六人。”那名士兵結結巴巴說道。
“侍衛!”雲七突然沖帳外喊道。
“營長。”雲七剛喊完,帳簾就被掀起,侍衛一臉討好的伸頭進來回道,其實帳外的兩名侍衛早已聽到帳中的談話內容,他們知道雲七很生氣,此時哪敢觸他逆鱗。
“去將今日當值的醫官給我叫來。”
“是!”侍衛接到命令,一溜煙小跑而去。
不一會,今日當值的醫官被帶了來,見着雲七二話不說跪倒在地,大呼:“請營長降罪!”
“你何罪之有?”雲七不動聲色的問道。
醫官不傻,見着三名病號跪在旁邊,當下猜出幾分,連忙說道:“屬下醫治不利,沒能讓傷員早日康復。”
“就這個罪?”雲七冷聲問道。
“這……。”醫官此時額頭上冒出一層冷汗,低頭不敢言語。
“啪!”雲七猛的一拍桌子,大聲喝道:“他們傷還未好就去考覈,你們竟然不聞不問!你們是醫官嘛?啊?跟屠夫有什麼區別?老子要你們又有何用?”
“請營長降罪!”醫官嚇了一跳,趕緊伏在地上連聲討罪。
“這事楊老先生知道麼?”雲七問道。
“回營長,昨日楊老先生叮囑過屬下,要看好這些弟兄,但今日……今日……。”醫官說着說着不停的用眼神偷瞄一旁的三人,口中吱吱嗚嗚。
“今日什麼?你倒是說啊!”雲七沒好氣的吼道。
先前那名受傷士兵,見此情形,趕緊站出來說道:“營長,是我們一定要參加考覈的,這事與他無關。”
“閉嘴!給老子滾回去,問你話了嗎?”雲七喝道。
“報上名來。”雲七望着醫官說道。
“屬下……屬下張澤。”醫官唯唯諾諾的回道。
“張澤,你被二營除名了,一會回去收拾收拾東西,去蕭副營長那領些銀子,走吧。”雲七說完,嘆了口氣。
“營長!”張澤不敢相信的望着雲七,他心中已然知道自己犯了錯誤,定要受罰,卻不知竟然是被踢出了二營。
其他三名士兵見到雲七這樣判罰,也覺得有些重了,心中對張澤自然愧對萬分,連忙喊道:“營長!這事完全是我們而起,楊醫官也是出於無奈啊!”
雲七也不理會,獨自沉思了一番,纔開口說道:“這樣吧,張澤,我給你手書一封,你去我大哥廖雲帳下效力吧!”
雲七的話明顯有些軟,他也覺得自己先前的處理太過嚴重,只是他心中的想法不能在當着他們的面說出來,他有私心,他只能犧牲這個無辜的年輕醫官。
張澤低頭不語,半天才緩緩擡起頭,此時早已是淚流滿面:“營長,張澤知道錯了,請營長不要把我趕出二營,我對二營已經有感情了。”
“其他人都退下,張澤留下。”雲七覺得還是與他說個明白的好,當即屏退衆人,只留下了張澤。
雲七走到張澤面前,蹲下身子,輕聲說道:“我知道你冤,但我不得不讓你冤,用你一個換他們二十六個,是最好的辦法。我不能徇私舞弊,如果我不怪罪你,讓那二十六人留下,其他的新兵會如何看?所以……對不住了。”
張澤擡頭望着雲七,半天不知該說些什麼。
“張澤,你先去廖大哥的帳下待一段時間,給他們培養些醫官,到時候如果你還願意回來,我一定將你調回來。”雲七苦口婆心的說道,拍了拍張澤的肩膀。
等了半天,張澤才輕輕的點了點頭,雲七鬆了口氣笑着對張澤說:“其實廖大哥早就與我商談,想從我這接幾名醫官過去給他們培訓一下,正好有此機會,只是你的離開有些不光彩。”
張澤沒有說話,站起身來緩緩往外走去,臨離開時,丟下一句話:“營長,我知道該怎麼做,我會重新回到二營的。”說完,掀起了帳簾走了出去。
隨後,不到一個時辰,這件事便傳遍了整個東禁衛,醫官張澤,玩忽職守使得二十六名傷兵帶傷參加考覈,張澤逐出東禁衛,二十六名士兵成績無效,待傷好後再次考覈。
張澤離開的時候,所有醫療隊的成員都去相送,雲七也去了,蕭茹雪也去了。楊老先生望着雲七,半天不說話,最終嘆息一聲先行離去。雲七知道楊老先生定然猜出了原因,心中感激他沒有當場說出。蕭茹雪不明白雲七的做法,她不知道雲七這麼做是爲了什麼,她只知道張澤是被冤枉的。
最後,雲七將寫好的書信交給張澤,同時也做了承諾,等到廖雲有一支完整的醫療隊,就調他回來。
望着張澤的背影越來越小,醫療隊全部回營,只留下雲七和蕭茹雪。
見四下無人,蕭茹雪才問道:“你這樣做,會讓他寒心的。”
雲七抱着雙臂,目視遠方,緩緩說道:“與其讓他寒心,我也不想讓二十六人傷心。再說,廖大哥如今統領兩萬人,他去了那邊也有發展,到時候或許他自己都不想回來了。”
蕭茹雪皺了皺眉,說道:“你看輕了從二營走出去的任何一個人。”
雲七轉過身來,望着蕭茹雪,緩緩說道:“也許吧。”說完,轉身離去。
事後,蕭茹雪才知道,張澤的走其實在雲七心裡也是很難受的,他說的話不過是自我安慰罷了,有時候作爲一個領導者,所作出的決定也是迫不得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