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暫的沉默之後,人羣中突然發出一聲沉悶的擊打聲,雲七順着聲音來源望去,一名穿戴着整齊盔甲的士兵眼中泛着狂熱的精光,正用手中刀柄有節奏的敲打着胸前的硬盔。緊接着,兩名……三名……四名……一羣……凡是身穿盔甲的士兵全部用兵器的鈍口一下下整齊的敲擊着胸前的盔甲。而那些卸去盔甲的士兵則是扯着脖子口中也整齊的喊着:“吼!吼!”
“咚!咚!咚!……”
“吼!吼!吼!……”
百來號東禁衛的精兵卻是依舊保持着隊列站立在那裡,臉上神情各異,有佩服,有崇拜,也有不甘,而第一個上場只三招就落敗的魯平卻是激動興奮異常,他是這些大爺兵當中唯一一個跟着其他士兵一道喝威的人。
周圍的反應一一盡收雲七眼底,面上雖無什麼表情,可心中卻是長長的舒了口氣,看來今天的立威目的達到了。當渾身放鬆下來時,雲七也感到身體四肢很是痠痛,看來是因爲很久沒有進行如此大運動量的打鬥,剛纔的切磋,自己都明顯覺得無論是招式還是反應都大不如前。
這時,韓長生再一次從人羣中走出,對着雲七恭敬的行了個軍禮,口中說道:“雲夫長,長生從軍九年,算是個老兵了。我從小沒讀過幾本書,大字也不識得幾個,我也不知道雲夫長有何才能,一來便坐上了夫長之職,我原本心有不服,軍營中一直以強者爲尊。但剛纔,雲夫長連勝三場,我韓長生心服口服,日後原真心追隨雲夫長!”說完,又對雲七行了個軍禮,之後卻是轉身撥開人羣向隊列相反的方向走去。
看到韓長生走出校場,往營帳的方向,雲七談談一笑,嘴角微微翹起。
“雲夫長!俺魯平也是心服口服,俺願意真心追隨雲夫長,只要……只要……若是有戰事,讓俺衝在第一個。”說到此處,魯平自己都有些不好意思的抓了抓腦袋,有些尷尬的笑着。
雲七會心一笑,卻是說道:“我衝第一個,你……緊隨其後!”
聽到雲七這句話,那羣老爺兵集體猛然一擡頭,百來雙眼睛一起盯着雲七,臉色卻大都是有些僵硬。他們的上一任夫長在一次剿匪任務中,帶着這一百來號兄弟被作爲衝鋒隊,排在了最前面。當時,土匪不說一千,也有八百,一聲令下,前夫長第一個帶頭抽出腰刀,衝向匪羣,身後的將士們受其感染,各個勇猛無比,以一比八的差距盡滅匪軍。也就是在那一次剿匪當中,前夫長被對方躲在木欄內的弓箭手暗箭擊中要害,飲恨長眠。
如今,他們卻在同樣的部隊裡,不同樣的時間地點,聽到了曾經深刻心頭的話,他們怎能不動容。想必此刻這些精兵們,大多數已經從心底開始接受了雲七,只不過數年的軍功,使得這些老兵一個個都放不下面子,卻是被雲七從眼神中看到他們內心中的那股火熱。
越來越多的精兵從隊列中走出,一個一個來到雲七面前,發自內心的恭敬的對雲七行了一個標準的軍禮,接着又轉身從人羣中消失。
最後剩下了大約三十多名臉上神色不定,雖說從心底也有些敬佩雲七,卻依舊心有不甘的老兵。雲七自然看在眼裡,知道今天的效果已經很出乎意料了,對大多數都起到了作用,而這些剩下的老兵,自然不能急於一時,想到這裡,雲七上前一步,開口道:“該訓練的訓練,該回營帳的回營帳。”
廖雲見雲七說完,轉過頭來看向自己,趕忙對身旁的一名傳令兵吩咐道:“帶雲夫長去熟悉營部,順便安排住處。”
“是!”傳令兵恭敬答道,然後走到雲七面前,行了個軍禮,說道:“雲夫長,請隨屬下熟悉軍營,還要安排您的住處。”
“哦。”雲七應了一聲,示意傳令兵前面帶路,自己跟在後面朝校場出口走去。
出了校場,跟着傳令兵一路走到營房,跟門口侍衛打了聲招呼,表明了雲七的身份,侍衛給雲七恭敬的行了個軍禮。
傳令兵先帶雲七四下逛了一圈,大致的介紹了東禁衛共分二十三個隊,每隊爲百人,雲七所帶的那個隊恰巧有些特殊,共有一百一十三人,卻是整個東禁衛中最爲精銳的部隊。營房大多都是用長方形黑色帳篷搭蓋而成,裡面非常寬敞,共有四排牀鋪,中間兩排緊靠在一起,兩邊還各有一排,現在天氣漸熱,牀上都鋪上了手編的草蓆,零落的士兵擺着不同的姿勢或靠或躺或坐在牀邊,有一句沒一句的和同伴互相交流。
一連參觀了數座營房,傳令兵帶着雲七走到一座門口掛着一面黑底中間鑲着金絲邊猛虎的戰旗的營房門前,“雲夫長,這裡就是您所負責的百人隊所住的地方。”
“恩,門口這面戰旗是何意?爲何我在別的營房門口沒看到這樣的戰旗?”雲七伸手指了指門口的戰旗,不解的對傳令兵問道。
“呵呵,雲夫長有所不知,這面戰旗叫做金虎令,整個東禁衛只有一面……”
傳令兵話還未說完,卻是被營內一個聲音打斷:“這面金虎令只有最強的百人隊才能持有,這是我們第一百人隊用鮮血和身軀換來的。”說話之人正是韓長生,只見他掀起門口帳簾,彎着身子從營內走出,對傳令兵點了點頭,卻是向雲七行了個軍禮,繼續說道:“屬下見過雲夫長!”
雲七回了個軍禮,開口說道:“你在百人隊中是何職位?”
韓長生淡然一笑,謙遜的說道:“回雲夫長,屬下是十人隊的隊長。”
“呵呵,你叫韓長生對吧?”雲七笑道。
韓長生並沒有回話,只是輕輕的點了點頭。
走進營帳,裡面的士兵都集體站起身來對雲七行了軍禮,在營賬內簡單的看了一下,發現這裡要比其他的營帳設施都要新一些,也要好一些,就拿牀上所墊的草蓆,做工上也要比別的營帳的草蓆精細不少。待雲七看得差不多了,傳令官湊到跟前小聲的說道:“雲夫長,時間不早了,我帶您去看看您休息的地方吧。”
帳內大約五十名士兵,在聽到傳令官所說,都不約而同的看向雲七。而此時,雲七彷彿沒有聽到一般,好奇的走到最排頭一張連草蓆都爲鋪墊,但打掃的卻很是乾淨的牀位,問道:“這張牀是做什麼的?看樣子許久沒有人睡了。”
傳令兵看到這裡,有些尷尬的想要說道:“這……這裡原本……”
“回雲夫長,這裡是專門給夫長準備的牀位!”韓長生在此時站了出來,對雲七解釋道。
那邊傳令兵一聽確是急了,趕忙說道:“韓隊長,軍官有專門提供的住處,怎可住在這裡,你……你這不是胡鬧嘛?”
韓長生確是根本不看傳令兵,撇過頭去,不屑的說道:“別的營帳怎麼樣我不管,別的夫長住在哪裡我也不管,但我們第一百人隊的夫長就只有一個住所,那就是你身前的這張牀。”
韓長生說這些話,確是沒有徵得雲七的意見,在他說出這些話之後心中也有些隱隱後悔,暗怪自己說話有些不經大腦,操之過急了。說完之後,偷偷的瞄了瞄雲七的臉上表情。
雲七聽了臉上一笑,語氣平淡的輕聲說道:“既是一條戰線上的兄弟,同吃同住,我看……可以!”
“雲夫長……那個……廖統領已經……”傳令兵急了,趕忙上前一步大聲說道。
雲七擺了擺手,打斷了傳令兵繼續要說的話,說道:“我雖然是夫長,卻也只是在軍令上大過一級罷了,在生活上大家卻是平等,你不必再說了,我決定住在這裡,一會你去將我的生活所需送到這裡吧。”
“這…………”
韓長生以及其他幾名彪悍的士兵見傳令兵還在猶豫不決,立刻圍了上來,吼道:“這這這,這什麼這,沒聽到我們夫長下令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