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容俺和俺弟商量商量！”山東大漢被這羣人一唱一合忽悠的明顯動心了，說着話眼神卻一直停留在鷹鉤男手中的彩票上面，隨即他扭頭衝後面喊道：“二狗，過來！”
“好嘞！”和大漢一行略微年輕一些的那個男子靠在車廂門上早已經看了半天，聽到大漢喊他連忙應了一聲，從人羣中擠了進來。
二狗擠到大漢身邊站定，拉了拉已經被擠得皺皺巴巴的黃夾克，先是斜眼瞥了瞥攥着彩票的鷹鉤男，隨後轉過頭咧着大嘴用一口山東方言衝大漢問道：“怎麼的大哥？你還真打算用咱倆人這半年的工資來買這個彩票？”
“他中的那個項鍊值三萬呢！咱們用一萬換三萬，不虧！有了這三萬塊錢，你娶媳婦的新房就不愁了！”大漢眼神躊躇，使勁搓着兩隻大手，貌似在做着激烈的思想鬥爭，額頭都滲出了一層汗珠。
“三萬？”二狗眉毛一挑，使勁甩了甩蓬亂的頭髮，一大團頭皮屑在他腦袋周圍四處飛舞，在陽光的照射下就像被揚起的塵土。周圍的人紛紛滿臉厭惡地往後退了幾步，生怕自己的衣服被其污染。
“嘿嘿！”二狗一人獨佔了一大塊地盤，得意的抖了抖肩膀，隨後看向前面那個正裝作漫不經心望着別處的鷹鉤男，一咧嘴，露出一口大黃牙，用並不標準的普通話道:“喂，大兄弟，一萬塊錢也不是個小數目，你敢不敢立個誓？”
“啥？立啥誓？”鷹鉤男明顯一愣，看着二狗那一臉壞笑心中頓時一凜，小心翼翼地問道。
“嘿，也沒啥！”二狗繼續咧着嘴，臉上掛着一副窮山惡水出刁民似的狡猾笑容，伸出一隻黑乎乎的手擋在嘴邊，低聲道：“俺娘從小就教育俺，做人要對得起父母，做事要對得起良心！人在做天在看，人要是總幹喪良心的事兒，下雨天走馬路上都挨雷劈！你就這麼立個誓，如果你這張彩票是假的，或者兌出來的東西根本不值三萬塊錢，你就天打五雷劈，出門讓車碾死！然後咱們就一手交錢，一手交彩票！中不中？”
“草！你拿我開涮呢啊？”一聽這話，鷹鉤男頓時有種被耍的感覺，臉色一陣紅一陣白，表情也是陰晴不定，看着滿臉嬉笑的二狗恨得牙根直癢癢，指着他的鼻尖義憤填膺道：“這麼多人都是傻子就你一個人靈是不？我是嫌麻煩才低價出售這張彩票！還立誓？你要是不相信你別買啊，我又沒逼着你買！大不了一會兒我下車自己拿着兌獎去行了吧？你這人真有意思！我要是想騙你怎麼都能騙，立誓頂個球用！”
“嘿我說你這個拐彎鼻子，不立就不立你咋還罵人捏？”二狗當時就不樂意了，把袖子往上一擼就作勢要往前走！
“行了二狗！你個蛋子兒玩意！”他身後的大漢連忙將二狗拉住，一把把他拽到了後面，狠狠地瞪了二狗一眼，道：“人家也是好意，真要是騙你的錢立誓就立誓，又不掉一塊肉！俺看你平時挺靈咋一到關鍵時刻就腦子轉不開磨呢？你瞅你把大哥氣的！”
“俺這不是怕你上當受騙嗎！那可是咱兩人半年的工資，不慎重哪行！”二狗伸手將自己被拽歪的黃夾克扭正，滿臉不服氣地說道。
“老實待着！俺自有分寸！”大漢拍着二狗的肩膀囑咐了一句，隨後轉頭看向被氣得七竅生煙的鷹鉤男，滿臉堆着憨笑，道：“大哥消消氣，俺弟年紀小不懂事，您甭跟他一般見識！大哥貴姓？”
“哼！免貴姓陳！”鷹鉤男冷哼了一聲，依舊是吹鬍子瞪眼，特有的鷹鉤鼻子彷彿都被氣直了，“年紀小？我看他都快三十的人了還年紀小？！他說的那是人話嗎？還出門讓車碾死，真是狗咬呂洞賓，衝這個我也不賣了！”鷹鉤男彷彿吃定了山東大漢，一招欲擒故縱使的淋漓盡致，順手將彩票掖進口袋，一屁股坐在座位上，衝山東大漢擺了擺手，“不賣了不賣了！省的再有人說我是騙子！”
“就是，我作爲旁觀者都聽不下去了！人家大哥又沒逼着誰買，你倆要是不相信不就走人嗎？用得着用那麼惡毒的言語中傷人家嗎？”旁邊站着的女大學生在第一時間就爲鷹鉤男打抱不平，用她那尖細的嗓音忿忿不平地對後面的二狗說道：“我和我老公想買還買不起呢，到你這裡竟然還不相信！一看你就是沒上過幾年學，既沒文化又沒素質！”
“行了老婆，別跟這種鄉下人一般見識！你看他們那一身打扮，像是有一萬塊錢的人嗎？”男大學生鄙夷地打量着山東大漢和二狗，一把將女學生拉到身後，滿臉警惕地看着二人，一副護花使者的派頭。
幾人之間的火藥味越來越濃，周圍看熱鬧的人羣也紛紛交頭接耳指指點點，各種眼神交織在一起，幾乎整節車廂人的注意力都在這幾人身上。
感受着各種鄙視輕蔑的目光，二狗心中雖怒但並不敢發作，只是惡狠狠地瞪了那個女大學生一眼，隨即目光便變得猥-瑣起來，用只有自己聽得懂的方言低聲嘟囔道：“一對狗男女，頂你個肺！大毛二炮彈他們說的果然不錯，大屁股小腰，挨-操的目標！”
“陳大哥，真是巧了！我也姓陳，咱倆還是本家！”山東大漢並沒有在意其他人的目光，滿臉堆笑地衝鷹鉤鼻微微欠身，道：“消消氣消消氣，俺替二狗給陳大哥道個歉，他這人就這樣，嘴上沒個把門的！其實心眼不壞！你甭搭理他，錢在俺手裡呢！一萬塊錢，俺買了！”
“什麼？”聽到這話，鷹鉤男登時坐直了身體，眼神中煥發着異樣的神采。不過僅僅幾個呼吸之間他就將神態不留痕跡地轉變了過來，極力按捺着心中的狂喜，斜着眼撇了撇山東大漢，道：“你確定你要買？我還不相信你呢，先讓我看看錢是不是假鈔！”
“嗨，瞧大哥這話說的！俺就是想要假鈔也弄不着啊！”山東大漢摸着後腦勺憨笑了兩聲，隨即在衆目睽睽之下解開褲腰帶，不顧別人異樣的眼神在褲襠裡掏了半天，終於掏出一沓用報紙嚴嚴實實包着的鈔票來。他將錢緊緊地攥在手中，終於有些不好意思地咧嘴笑了，衝周圍的人解釋道：“嘿…這麼多錢放在包裡怕讓人掏走，所以俺專門買了個帶口袋的褲衩，這是最安全的地方。”
說着，山東大漢把錢往鷹鉤鼻面前一伸，道：“這麼多人看着，我也不怕你耍奸。給我彩票吧！”
“慢着！”正在這時，突然傳來一道懶洋洋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