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在他身，痛在我心這個詞語我真的是徹底的體會到了。
這一巴掌說重不重，但對我而言卻是心上的一根芒刺。
我或許是恨他的，恨他這樣的霸道不講理，恨他的隨性所欲，恨他的粗魯，恨他對我做的一切，甚至恨他……爲什麼他要是王俊凱。
明明我們可以過的很好，明明我們不用這樣撕破臉的對峙，明明，明明……實在是有太多太多的明明瞭。
但還是無法更改這樣的結局。
像“你若安好，便是晴天”這種話我根本說不出口，自私的我甚至希望他跟我一樣過得都不好……
但他卻一次又一次的向我證明了，他很好。他之所以會那麼粗暴的對我，無非是覺得被背叛了吧。
呵呵，王俊凱，你還真自私，如果我不是因爲太愛你了，早就和別人在一起了，何必爲你守身？
輕輕一笑，微微仰頭，賓館外面陽光正好，五指遮陽，享受着絲絲暖意……
**
推開緊閉的家門，低沉的男音驟然傳來。“昨天去哪兒了？”
我擡頭一眼就看到坐在沙發上，面色陰沉的阮牧辰，這就是秋後算賬吧。
“沒事。”
今天沒多少心情來應付他了，身體上的疲憊感和心靈上的傷痛雙重摺磨我的神經，我只想安靜的躺在牀上休息一下。
“喂，杜可可。”
然而他卻沒打算放過我，大步走上前一把拽住我的手腕，將我拖了回去。
“嘶——”
手腕傳來徹骨的疼痛，讓我身體一僵，阮牧辰注意到了，慍怒的表情總算有了些回暖。企圖掀開我的毛衣，我連忙制止。
“不要。”這種屈辱讓我一個人承受就好了。然而，我的力量太過於薄弱了，毛衣被縷上去，鮮豔的血痕露了出來，冷冽的空氣和皮膚摩擦的瞬間，一陣涼意侵襲全身。
“他弄得？”阮牧辰擡頭，眸光加深，紅潤的薄脣抿成一條線，表情略顯得有些猙獰，好像在爲我打抱不平，又好像是懷揣着另一種情緒。
“不……不是。”我連忙收回手，將衣服放下來，遮擋住自己的傷痕，怎麼好意思說是。
“還說不是，那這是什麼？”語畢，他一把拽下我毛衣領，脖頸處的青紫完全暴露，我慌張的倒退了幾步，看到他眼神中的凌厲，昨晚那些苦不堪言的畫面又一次涌上腦海。
昨天晚上的不是王俊凱，不是那個呵護我，捧我在手心的王俊凱，他就是惡魔，嗜血的魔鬼。而此時此刻跟他有着同樣眼神的阮牧辰，彷彿也化身成爲地獄的使魔。
“沒事，什麼事情都沒有。”
我不想說也不想回憶，阮牧辰的行爲太奇怪了，我和他僅僅只是表面上的情侶，他沒有資格這樣步步逼問我，但我沒勇氣說任何反駁的話，剛纔對王俊凱時候的氣勢，在阮牧辰的面前完全消散殆盡。
他沒有在繼續問下去，而是站在原地盯着我，我撇過頭，打算離開，就在這個時候，他突然說道，
“其實我昨天聽到了……王俊凱要跟你分手的理由。”
猛地瞪大雙眼然而回頭，“什麼？”
“陌雨潼說，如果王俊凱不和你分手，她就不會救你。”
剎那間，我那原本平靜如水的心頓時泛起驚濤駭浪，我吃驚的後退了兩步，最後依靠在牆壁的邊緣。
分手……救我。
我彷彿回想起，那幾天在病牀上掙扎的日子。我總以爲我聽到的那些都是幻覺，我總以爲王俊凱對我的好全都是假象，原來原來……
……是我錯了。
我記起，重病的那幾天，有一雙手緊握着我一直向我傳遞溫暖，引領我走向希望。熟悉的聲音在耳畔響起，隱約聽到有人在說，
“杜可可，知道嗎，有些事情是不可抗拒，我知道，你醒過來一定會恨我的，恨我的狠心，但是……我不想讓你死，你明白嗎？”
王俊凱，我多麼想對你說一聲……
我知道。
**
我低着頭，淚水涌出，聽到真相後，誤會全部都解開了。我一直以爲自己已經放下了他的那句分手，然而事實證明我沒有。
我總是用“斬斷情絲”作爲藉口，不停的利用阮牧辰刺激他，也只不過是爲了讓他嫉妒，因爲我恨，我一直都恨他的狠心，我一直都很在意很在意，即使明白我們不可能在一起，我都十分十分的介意他提出分手。
我情願做劊子手的那個人是我，我情願是我放棄了他……我情願我當他最恨的那個人，也不希望自己變成一個妒婦。
我總以爲我是被他拋棄的對象，我總以爲自己纔是在這段感情裡付出最多的人，現在看來，我比不上他。
他對我的殘忍，粗暴，真的就是因爲他的嫉妒。
像他所說的那樣，他被我逼瘋了。
如果我沒有和阮牧辰那麼親密，如果我沒有接受阮牧辰的吻，如果如果如果……太多太多的如果了，就是因爲這麼多的因果關係，在造成了我們昨天晚上以及今天早上的悲劇。
他愛我……
或許我今天早上聽到的我愛你，都是真的，不是幻覺。是他被傷到極致的表達，是他對我最真實的情感。
王俊凱，王俊凱。
我好對不起你，因爲自私，我誤解了你的所有的好意，因爲自私，我一次又一次在你的心上重擊，因爲自私，我不顧你的感受，盲目的報復。
我纔是那個最狠心的人，最殘酷，最冷血的人。
我總把你的好意當作憐憫，我總把你臉上的無奈當作報復後的快感。
我真是敗類……
仔細想想，到底要痛成什麼樣子，纔會不顧一切的做出昨晚的事情。
一想到今天早上他掛在臉上的愧疚，一想到我離開前還給了他一把掌的冷酷，我快瘋了……
無聲的淚水順着臉頰滑落，悄然打溼衣領，我的眼神空洞，看向阮牧辰的時候，一點光澤都沒有。
“杜可可，你還好吧。”
他有些慌了，或許是第一次看到我的這副模樣，我搖搖頭，眼前被淚水模糊。
不好，一點都不好，心痛的快要死了。
我心裡想着，卻無論如何都說不出來，只能任由淚水涌出，任由自己被悲傷充斥着。
“阮牧辰……”哭了好一會兒，我纔開口。“你爲什麼會告訴我這些，你不是要報復王俊凱嗎？”
他一愣，臉上的表情鬆動了許多，然後無奈的嘆了口氣。
“我恨王俊凱，但和你沒什麼關係。杜可可，你愛的太執着了。”
從他的眼神中我看到了一絲的憐憫。
憐憫什麼？憐憫我的愚蠢，憐憫我被矇在鼓裡拼命的鑽牛角尖，還是憐憫我犯賤的將自己獻出去作爲報復王俊凱的工具？
不管是以上那一條，刺激王俊凱的同時也在剜我的心。我應該一早就明白的，爲什麼要拖這麼久，當兩個人都遍體凌傷的時候，才懂得，才學會呢？
“我原本昨天就先告訴你真相的，沒想到你和他居然……唉。我原本只想讓王俊凱受傷，讓他痛苦，沒想到居然會拖累了你。”
阮牧辰在我的身邊絮叨着。
“對了，陌雨潼還說，結婚的時候想請你去當伴娘，你答應嗎？”
我一愣，伴娘嗎？她也真是大膽，居然敢讓一個覬覦新郎的女人去當伴娘，哈哈，還是說，她擁有絕對的自信呢？
“……我拒絕。”
她的自信和我無關，在得知王俊凱是爲了我的生命才分手後，我怎麼也做不到親眼看着他舉行婚禮。
對，我就是這樣的自私。自私的想要獨佔他，並且此時此刻的感受更加更加的強烈了……
然而，因爲感情太強烈，我忽略了今天太過於反常的阮牧辰。他的嘴角輕輕上揚，露出一抹痞氣的笑容，眼角散發的寒光，讓他整個人看上去都變得陰冷……這還沒有結束，他的目的，不僅僅只是這些。
**
夜幕降臨，微弱的燈光在客廳裡忽閃忽明，阮牧辰瞥了一眼緊閉的房門，再確認杜可可真的是睡着了之後，撥通了電話。
“喂，我是阮牧辰，事情辦得怎麼樣了？”
“呵呵，阮少吩咐的事情，還會有差錯嗎？早就安排好了，就等到那一天了。”
耳機那頭，黑暗中，女人站在若大的落地窗前，外面是燈紅酒綠的花花世界，而她的左手上拖着高腳杯，紅色的液體如血一般從杯口滿滿滑下，霓虹燈穿透杯子，折射出無數條七彩的光，將這個夜晚渲染的更加神秘……
“好，這回，我也要讓王俊凱嚐嚐什麼叫做撕心裂肺。”
阮牧辰嘴角那抹陰冷的笑容越發的深邃了，彷彿和這個黑暗的夜晚融爲一體。
他掛掉電話，躡手躡腳的推開了那扇門，靜謐的房間裡，只能聽到女孩微弱的呼吸聲，月光撒在牀上，爲女孩原本就白皙的臉龐渲染出一層銀邊，她的雙眼通紅，臉頰上有明顯的淚痕。
而阮牧辰一改之前的溫和，眯着眼，薄脣輕輕張開，說了句。
“對不起了，杜可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