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想起什麼,樑瑾萱心中一顫,眼睛直直地盯着他,驀然開口,“你和蘇小熙真的距離那麼遠了嗎?”
他的瞳孔忽然收縮,放在她肩頭的手一緊,然後,無力的垂下。
樑瑾萱看着低頭不語的他,心裡不禁內疚和不安,伸手放在他的肩頭,她努力用輕快的語氣問他,“其實你也可以和蘇小熙一樣進軍娛樂圈的,你不也一樣有才藝嘛!”
他嘴角扯起一縷冷淡的笑,“可惜我的志向並不是進入那個圈子,我只是想成爲和父親一樣的商人而已。”他看樑瑾萱,深深的,表情又凝重起來,“世上從來沒有後悔藥,有些遺憾,一輩子也彌補不了,但是有些決定縱使遺憾也想要嘗試去做,即便彼此的距離已經天壤之別,但是跨出一步之後,即使面對面也不後悔曾經做過的一切。”
他的眼神穿透樑瑾萱,停在遙遠的某方,臉上的表情悲愴而濃重,月光下,樑瑾萱第一次發現原來劉晨勳也沒有表面上那麼灑脫。
一天一天的接近高考,誰也沒再提高考怎樣怎樣的話了,全都是考完了我要怎樣怎樣之類的,而那個倒計時的牌子也沒人搭理了,上面的數字一直在第10天的時候靜止了,雖然沒有翻頁,但是所有人都清楚距離高考就剩下幾天了。
到了大課間,學校宣佈,從今天起就開始放假了,一直到高考前一天,同學們來學校看考場。
只要放假,就沒人不歡欣鼓舞的,這次也不例外,可除了歡欣鼓舞之外,也多多少少夾雜了一些傷感的氣氛。
相處了整整三年,朝夕相對,怎麼可能不留戀,共同的記憶有那麼多,一句經典的笑話,一個專署的外號,全都牽動所有人的心思。
樑瑾萱一向是很情緒化的一個人,這時更覺得難受,站在教室後門邊的窗戶口吹着風,有人拍了拍她的肩膀,回頭一看,是賈美麗和何峰。
一向缺根筋的何峰此時臉上竟也是少有的認真,“別難過了,天下沒有不散的筵席,大家早晚還是要分開的。”
樑瑾萱點點頭說,“我知道啊,可是有時候就是有點傷感,總覺得時間過得太快,還沒來得及好好加深朋友之間的感情就已經要分別了。”
賈美麗在旁邊摟住她的肩膀,安慰她“:傻孩子,我們都要長大,不可能一直停留在原地!想想你家千璽。”
樑瑾萱笑了笑,沒再說話,易烊千璽是她心中的一個執念,但是卻不願意去談,不願意去聽,刻意讓自己忘掉他的一切。
“瑾萱,以後你和美麗還是我的朋友吧?”何峰說這話的時候,臉上表情難得緊張,似乎生怕這兩個女生會拒絕一樣。
“嗯。”樑瑾萱點頭,“我們一直都會成爲朋友的,何峰。”
“對啊,我和瑾萱可是好姐妹,你做我們的朋友夠格!”賈美麗那黑黑的眼睛衝他狡黠的一眨。
緊接着各科老師走進來,對大家進行勉勵,其實就相當於考前心理輔導希望大家別太緊張。
第一個是數學石老師,一向嚴肅古板的石老師雖然還是那副黑框眼鏡,但是他此時帶着溫馨的笑容走上來,“同學們,我要說的第一件事是不要檢查。”
底下的同學們都楞了,石老師不慌不忙的繼續說,“因爲有檢查卷子的同學,不是上北大清華的同學,就是什麼都不會的同學……”
底下響起立刻熱烈的掌聲。
“第二件事,就是別把高考太當回事,考不好也沒什麼,你們想想啊,習那個官不錯吧?”
“不錯!”全班異口同聲,以何峰最積極。
“可那個官有幾個?一個!”石老師扶了扶自己的黑框眼睛,“所以啊,別太把高考當回事……”
教室裡頓時響起各種議論,樑瑾萱仔細一聽就聽到有人在說什麼,力拔山兮氣蓋世……
接着是班主任,這位班主任是樑瑾萱最喜歡的老師之一,只不過今天的老師難得打扮時髦,看上去很有成功人士的氣勢。
班主任一上臺直接奔入主題:“那個題一定要看清!別做過的還錯!那題就是連環坑啊,你掉下去上來,他還在着挖坑呢,你又掉下去了!唉!你傷痕累累啊……”
如此形象的比喻讓大家鬨堂大笑,只不過笑過之後也認真起來。
班主任說了很多注意事項之後,最後講到了心態問題,“別光想着撞大運啊!你想,你是一隻羊,怎麼能變成一隻狼呢?是吧,啊,你這個方式和目標都是不對的……”
臨走的時候,班主任又來了一句“:有問題趕緊問,以後就沒機會了。”大家鬨笑,不過還是有幾個有問題的人拿着題目走上去。
樑瑾萱看着還站在旁邊等着的幾位老師,有化學老師、英語老師……生物老師幾乎全科的老師都到了,可見這次高考其實學校還是很重視的。
終於等所有的老師說的差不多之後,生物老師站在講臺上給大家鼓勁,“你別一看人家的陣勢,你就自我虛脫了……”
“還有,你們看看人家英國的蛾子,具體名我忘了,反正就是那蛾子,它爲了生存!爲了產生後代!它產生了變異!你們,啊,也要變異!”
樑瑾萱掃了全班同學一眼,發現大家都聽認真在聽,只有她有些心不在焉。
“以後,希望同學們投身生物領域,到時候你們成了專家,研究出變異之後,不要忘了老師啊,我想變得更帥點,想怎麼變就怎麼變啊~”
在大家無法形容的心情中,生物老師意氣風發的揮手告別。
晚自習的鈴聲終於響了,高三三班的同學的最後一節課已經上完了,同學們互相招呼着,揹着包,陸陸續續的離開教室。
樑瑾萱環視了教室的最後一眼,這他們共同生活過的地方,以後不可能再在一起的地方……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眼眶莫名溼潤,只是想記住這個場景,這個時刻,回憶她們在這裡的點點滴滴,有苦有甜的每一瞬間……
終於,樑瑾萱擡起頭,看見了站在門口帶着梨渦對她微笑的少年,少年倚靠在門框上,對她輕聲說道,“走吧!”
樑瑾萱站在原地沒有挪步,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再次擡頭髮現那個少年已經站在自己面前,他伸手輕輕點了點她的鼻子,“笨蛋,我回來了。”
最大的驚喜是什麼,是你壓在心裡很久的人突然出現在眼前,當你以爲這一切都是幻覺的時候,他用曾經彼此之間最熟悉的動作告訴你,這一切都不是夢。
樑瑾萱跟在易烊千璽後面走出教室,兩個人默默的走在樓梯上,暗暗的燈光,黃黃的走廊,就好像是一幅年代久遠的油畫,易烊千璽突然抓住了她的手,她並沒有拒絕,感受這無聲的安慰,鼻子忍不住抽噎。
就在這時,從樓下傳來了王雱五音不全的歌聲“:紅星閃閃,放光彩,紅星燦燦,暖胸懷……跟着*,跟着黨……”
樑瑾萱“撲哧”一聲笑了出來,易烊千璽扭過頭,清清楚楚的看見樑瑾萱流着眼淚,但仍然很開心的笑着。
易烊千璽聽見她說,“你瞧,這就是我們的回憶呀。”莫名了,易烊千璽抓緊了她的手。
很多人都說高考很恐怖,其實真被趕鴨子上架後,就會發現也就那麼回事兒,就好像曾經中考的時候,老師總是一遍遍重複要調整心態,甚至說什麼高考還有人壓力過大被送進醫院,反正樑瑾萱是一點感覺都沒有,進考場,考試,出考場,一切都是機械化的完成,考試的時候她也沒緊張。
其實易烊千璽會回來這裡高考完全出乎她的預料,她以爲再也見不到那個人了呢,所以那個時候忍不住就流淚了,但是隻有她自己知道,那是喜悅的淚水。
考完最後一科後,樑瑾萱收拾了東西,慢吞吞地走出教室,沒多遠就看見剛走出來的易烊千璽正在教室門前朝她揮手,兩個人和從前一樣默默地並肩而行往學校外面走去,只是才走到大門口,看見那裡的情形頓時呆若木雞,門口那堆黑壓壓的東西……難道是……人?
沒錯,門口一堆人,全是家長,一個個隔着學校的鐵門,把着欄杆望裡看,樑瑾萱突然有種自己變成了動物園的動物……
“樑瑾萱!”一個聲音傳來,樑瑾萱一回頭,竟然是堂哥樑瑾河!樑瑾河悠閒的在那兒站着,衝樑瑾萱揮揮手。
樑瑾萱走了過去,十分好奇,“哥,你特意回來看我考試?”
樑瑾河笑着回答,“那當然,我可不能讓我可愛的小堂妹被某些人搶走了。” 說着他的視線故意朝易烊千璽看過去。
樑瑾萱略顯尷尬,趕緊辯解,“哥,你別瞎說,沒有的事!”
樑瑾河拍了拍樑瑾萱的肩膀,笑眯眯的說,“那可不是你說了算的!”
樑瑾萱不打算搭理他,然後和班主任打了招呼,繼續向門外走,心想:消失了兩年的人,就算再怎麼熟稔還是會覺得陌生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