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院裡,定時的檢驗觀察,護士的細緻照顧,還有墨嘯琛時不時爆出的冷笑話,微恙的身子在逐漸轉好,蘇落淺享受着七天最舒適寧靜的生活。
彼此的相處中,兩人好像保持着絕對的默契,誰也沒有再提起那天晚上的事情,只是偶爾夜間的時候,點點的想法猛然在蘇落淺的腦中竄起,又很快地平靜如初。
“墨嘯琛,你都已經收拾好了?”看着病牀上整理好的行李袋,門口的蘇落淺果斷豎起自己大拇指,“你以後絕對是個好男人。”
拉拉鍊的手指猛然一震,再好的男人也不是你想要的,怎麼辦,心裡還是有着難以抵消的失落感,墨嘯琛微微苦笑一聲,轉過身,做出紳士的挽手動作。
“那就讓我這個好男人全程爲你服務。”
“好。”看着墨嘯琛又是一副嬉皮笑臉的表情,蘇落淺也心情大好地互動起來。
在院長的低頭哈腰、親自陪同下,蘇落淺總算走出了醫院大門,對着墨嘯琛長長地鬆了一口氣,相視一笑,出身貧寒的她只是不習慣這麼被人恭維的樣子。
“落淺,我去攔車,你在這裡等一下。”濛濛細雨之中,墨嘯琛撐起小傘,踩踏着不時濺起的小水花,伸長的手攔截着來來往往的計程車。
墨嘯琛真的是個很好的人,蘇落淺也不止一次問過自己會不會喜歡上這個男孩,多次設想後的答案是否定的,因爲她從來不是一個亂動感情的人,未知的時間點遇到一個不知對錯的人,說得或許就是她。
感受着細雨的涼意,蘇落淺覺得自己突然多愁善感了起來,可能是因爲這個孩子的存在。
人真的是個很奇妙的生物,一旦接受了事實,蘇落淺每一次撫摸自己平滑的肚子,卻能感受到裡面強有力的心跳聲,明明他還只是個還未成形的胚胎。
隱隱泛紅的眼眶,蘇落淺用力甩了甩自己的頭,把自己弄哭也是夠矯情的了,看着遠處不斷揮着的手臂,蘇落淺慢慢地平復好心情,露出一抹笑意,朝着走了過去。
“落淺,你小心點。”看着一路小跑着過來的蘇落淺,墨嘯琛本能地上前扶住她。
“沒事,什麼問題都沒有。”擺了擺手,順着墨嘯琛的手勢,蘇落淺一頭鑽進了計程車後座,“快上來吧,我媽這麼久沒有看到我一定急壞了。”
想要自己無緣無故始終了一個星期,蘇落淺的心就像長了翅膀一樣一心想立刻飛回去。
看着熠熠生光的眼神,墨嘯琛一滯後也迅速坐在蘇落淺的旁邊,合上的車門,不斷後退的街景,喃喃自語,“是,該回家了。”
肩並肩地坐着,車飛速地前行,蘇落淺懷揣着激動的心情和回家的歸屬感,只是越來越陌生的地方,蘇落淺不禁收緊自己的手掌,因爲這裡似曾相識。
“墨嘯琛,你?”沉默的凝視,蘇落淺終於明白先前和司機師傅商討的時候,墨嘯琛投來的那抹眼神充滿了何種含義。
聽着頭頂轟隆隆的滑翔聲,象徵着相守和離別,死死抓住自己的一腳,驚恐的汗水溢滿自己的手掌心。
“落淺,所有的事情都應該了結了。”直視着前方,墨嘯琛嘴角含着微微的笑意,坦然、堅定,“你不反對不抗拒就代表你已經願意給自己一次機會。
”
“落淺,這一次我陪你一起回去,如果你真的覺得回不到過去了,那我們隨時都可以離開,難道你不想徹底弄明白所有的事情嗎?”
這些天雖然不再提起,但是這不代表他忘了這件事,看着夜夜輾轉難眠的蘇落淺,他知道現在的蘇落淺就是一隻躲在自己保護殼中的蝸牛,不做出任何行動的話,她不會主動地出頭,所以他擅自做出了這樣的決定。
帶着所有的行李,直接從醫院出發……
“落淺,下車吧。”打開車門,墨嘯琛伸出的手,直直地盯着蘇落淺。
就像受着某種蠱惑一樣,蘇落淺坐着的身子不由自主跟着墨嘯琛的指引一點點挪出車外。
“我真的可以嗎?”混雜在人來人往的人羣中,一臉恍惚的蘇落淺覺得非常不真實,這麼突然的行動讓她一點準備都沒有。
當初的自己就是這樣帶着所有的傷痛和絕望走過這條機場線,來到這裡安家落戶,現在的她還有這份勇氣重回那份傷心地嗎?
“落淺,你可以的。”驅走蘇落淺的後怕,墨嘯琛捧着她的腦袋正視着,“蘇落淺你現在有兩個人的勇氣和膽量,所以你一定要回去。”
感受着墨嘯琛手心的溫度,以及源源不斷傳來的鼓勵,蘇落淺還只是怔怔地看着他,因爲這種情緒太過微妙,太過複雜。
但是不得不說的是她被說服了,與其說是現在已經飛行在萬尺高空之上無法回頭的自己,倒不如說是從一開始她的心就是浮動的。
是那個突然出現在自己面前的墨連煜,還是在酒店門口大聲訓斥的他,都已經沒有任何意義了,因爲她真的再想給自己一次機會。
走過離開時的路,又是熟悉的機場。
出口處,“落淺,不要害怕。”墨嘯琛的叮嚀一遍遍從耳邊響起,但是發顫的雙腿根本邁不開一步,努力調節下的呼吸仍然發出大喘的聲音,特意壓低的帽子幾乎遮住自己眼睛,裹緊的圍巾掩住蒼白的臉色,但是蘇落淺還是覺得自己已經暴露在人羣之中。
這個熟悉的土地上,蘇落淺覺得自己的每個動作都會放大在人們的視野中,都會造成對自己、家人的傷害。
恐懼只是全因受過的傷太深、太痛……
無法戰勝的顫慄印烙在墨嘯琛的心裡,無可奈何之下只好一把摟住蘇落淺抱起,貼着自己胸口的女孩,根本讓人看不清她的臉龐。
匆匆走出機場,墨嘯琛一眼就看到了吊兒郎當、正在攀談空姐的顧晨天,沒有時間打招呼,一把拉開後座的車門,把還在急促呼吸的蘇落淺小心地安置在裡面。
“顧晨天,開車。”冷漠的聲音從車內徑直響起,抱着蘇落淺的墨嘯琛不耐煩地看了一眼窗外的顧晨天。
“額,不好意思美女,這是我的號碼,有時間我們下次出來再聊。”透着車窗,顧晨天都能感覺到後面傳來的攝人心魄的寒意,無奈之下,只好草草收尾,坐回自己的駕駛座。
“這不是落淺小美女嗎?”後視鏡裡看到依偎在墨嘯琛胸膛的那抹身影,顧晨天還想八卦的聲音在觸及到凜冽的雙眼時戛然而止。
溫柔的輕撫聲不時地從周圍響起,蘇落淺渾渾噩噩地躲藏在墨嘯琛的懷中,感受着身體的熱量,驅
走心底的寒意,呆滯的眼神才慢慢恢復過來。
“我們不要……”
“你放心,現在我們先找個地方休息,等你真的決定好了再去找他。”握住蘇落淺伸過來的掙扎的手臂,墨嘯琛明白她的擔憂,放鬆着她的心情。
“其實我可以自己走的。”偏僻的別墅區裡,荒無人煙般的一片寂靜,看着還是一把抱起的墨嘯琛,沿着45度角似曾相識的棱角線,蘇落淺有些惶恐。
但是墨嘯琛好像根本聽不清她的話一樣,徑直抱着往裡走去。
“落淺小美女,我們這裡地面可能有點凹凸不平,小心點總是好的。”後面跟着的顧晨天不知哪裡找來的破爛理由,擠眉弄眼地解釋着。
“來來來,這裡。”看着已經站立在門口的兩人,顧晨天趕忙上前掏出鑰匙,打開屋子的大門,熱情地介紹着,“這裡剛剛讓人打掃好,傢俱、電器都是新添的,還有冰箱裡都塞滿了新鮮食物,保證你們一個星期不用出門都有的吃。”
洋洋大段的話語,顧晨天自我得意着,一大早收到消息,他就特地挑了這個獨一無二的地方,看着兩人現在的親密關係,單獨相處之後絕對有發展上升的空間,他這樣做也算是爲好兄弟兩肋插刀了。
只是這些話語在此時的墨嘯琛心底挑不起絲毫漣漪,徑直避開面前擋着的顧晨天,進入房間。
“這?”面對眼前的景象,蘇落淺一臉尷尬地看着墨嘯琛,還有門口賊眉鼠眼、好像在看好戲似的偷着樂的顧晨天。
“沒事,這臭小子就喜歡沒事找事。”臉色微變之間,一把牀上的東西掃落在地,無所謂地聳了聳肩,把蘇落淺安置在牀上,捂了捂凌亂的被子,“你身體還沒好,好好休息一下。”
說着徑直轉身,拉過掙扎着想要說什麼的顧晨天,合門離開。
“墨嘯琛,你真是個不解風情的男人,完全不瞭解我的良苦用心。”站在客廳裡,顧晨天憤怒地掰開墨嘯琛的束縛,大聲指責着。
他特地只收拾了這一個房間,還用了最能催發女子情愫的大粉色裝扮了這裡,但是這個男人非但沒有領情,還把牀上鋪好的玫瑰花瓣全部散落到地上,這樣的墨嘯琛能追到女孩纔是見了鬼。
雙手交叉,顧晨天一臉高傲地坐在沙發上,“墨嘯琛,以後有的是你吃苦的時候。”
站着的墨嘯琛一直沒有被顧晨天的情緒所帶動,冷靜的面容帶着從未有過的深沉,“顧晨天有件事,我要讓你幫忙。”
他想過很久,要想大哥和蘇落淺解開重重誤解,坦然地面對彼此心境,就一定要給他們創造獨立的空間,所以一定要避開某些別有用心的人。
而能夠起到這種作用的恐怕非眼前這個人莫屬。
“不做。”斬釘絕鐵的拒絕之後,面對強大的攝人力,顧晨天又重新軟了下來,“什麼事,說來聽聽,我心情好就幫你了。”故作鎮定地依舊擺出傲嬌的姿勢。
聽完墨嘯琛的整個計劃,顧晨天驚愕地站起身,失笑地看着墨嘯琛,伸出的手掌一心想試探現在的他是否處於正常的狀態,“墨嘯琛,你是不是腦子不好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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