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重的門響,墨連煜握緊了拳頭,狠狠的砸在門框上,卻仿若什麼事也沒有的拿起櫃子裡的紅酒,頭髮上的水滴落,墨連煜靜靜的坐在那裡,如同一座雕像。
蘇落淺急匆匆從酒店跑出來,昨夜下的雪在地上鋪了一層厚厚的白毯,腳底傳來刺骨的涼意,連帶着整個人都瑟瑟發抖,抱緊手臂,蘇落淺低着頭,滾燙的淚水從眼眶落下,將白皚皚的血砸出一個小小的洞。
風刺骨的吹着,蘇落淺不敢想自己一身睡衣的從酒店跑出來,落在路人的眼裡是怎樣的場面,蘇落淺不敢想一擡頭看到的是別人那異樣的目光,否則,這路,那麼冷那麼艱難,蘇落淺真的會控制不住直接崩潰的!
她小心翼翼愛護了二十年的身子,卻在昨晚被一個陌生人奪走!
她以爲當爸爸帶着生病的媽媽以及自己和妹妹躲避高利貸而走過一個城市又一個城市的時候,那時候的蘇落淺以爲自己的人生已經夠狼狽了!卻不曾想,老天又給了蘇落淺這樣一個重擊!
她已經失去了自由自在當學生的日子!爲了還債,爲了保住爸爸的命,她已經失去了歡笑和青春,而現在爲什麼連這個都要失去!
她蘇落淺上輩子到底欠了什麼債啊!!
眼眶灼熱的發疼,視線內只看到模糊的一個街道,淚水讓蘇落淺的眼睛朦朧一片,臉頰上的淚水被凌厲的風吹乾,心口卻火燒火燎的痛。
腳下一個踉蹌,雙腿本就疲倦不堪,加上冷風的刺激,終於麻木的跪倒在地上,手指嵌進雪裡,凍的人發顫,蘇落淺彷彿不知道冷似的,低着頭,似乎只有這樣,才能把眼裡的委屈和傷痛全都流乾淨。
“你好,請問是蘇小姐麼?”
蘇落淺置若罔聞,蜷縮在一角,手指緊緊的攥着。
“這是您落在房間的手機以及包。”
房間……
昨夜的記憶零零散散的迴盪在蘇落淺的腦海,落在身體上那溼熱的吻……彷彿要死掉的痛感以及讓人心慌的慾望……
“唔……嗚嗚……”蘇落淺咬着脣,狠狠的將頭埋在臂彎間,以此來拒絕自己回想起那羞恥的一晚。
那人見蘇落淺哭着,沉默的將包放在蘇落淺的身旁,道:“包裡有套衣服,蘇小姐總不能穿件睡衣在外頭,至於其他的事,墨總說他會解決的。”
“……”
秦越愣了下,“蘇小姐你說什麼?”
“……別管我。”
秦越不知該如何說,將包裡的外套拿出來披在蘇落淺身上,隨即就離開了。
厚實的外套微微遮住了外頭的冷風,但卻掩不住內心的寒冷,蘇落淺哭的心口發悶,視線觸及那外套,目光復雜。那包,落在了哪裡蘇落淺都忘了,他是怎麼找到的?
若怪,似乎也怪不了別人,是她自己被算計,親自進了他的房間!
就算是強姦罪也按不到他的頭上去!
想到這裡蘇落淺更是絕望的連哭的力氣都沒了。
但老天爺似乎並不讓蘇落淺如此簡單的絕望,包裡的手機忽然響起,那歡快的鈴聲何等諷刺,直到快掛了蘇落淺才緩緩接起來,而電話那頭人說的話,讓蘇落淺心跳一滯,瞳孔緊縮,急忙的站起身,隨便將風衣外套套在身上就向着家裡跑去。
上島酒店。
秦越出了電梯,手裡拿着一疊資料,凌晨的時候接到墨連煜電話時,秦越差點以爲自己
幻聽了!
進了房間,秦越將資料放在桌上。
“她呢。”
菸灰缸裡滿滿都是菸頭,墨連煜隨手拿過資料,漫不經心的看着,第一頁上的照片讓墨連煜頓住了手。
“出了酒店就在路邊哭着,墨總,那個女人……”
墨連煜眉頭緊皺着,修長的手捏着那薄薄的A4紙,不知是想起什麼,眼裡的平靜像是被誰撕開了一道口子,泄出無限的怒意來。
“昨晚的事沒那麼簡單,你去調一下酒店的監控,不論是誰,敢算計我就要讓他付出代價!”一字一句如同嚼着生肉,墨連煜猛地將資料扔在地上,白色的紙張亂飛,終究凌亂的落在地上,第一頁那張笑着歡快單純的照片彷彿是一根刺讓墨連煜的視線無法移開。
那張臉,那個眼神,慢慢的,和昨晚的“清雅”重合。
昨晚喝醉了酒,但一早上墨連煜就知道那個女人被人下了藥,但卻不知怎的到了自己的牀上!
墨連煜自己就不是白的,自然懂得黑道里的一些規則,別人怎麼算計攪合跟他沒關係,但扯到他的身上就別想能善了!
秦越的手機震動着,拿起來接聽,半晌,道:“墨總,王帝的人已經到了。”
猩紅的菸頭亮着紅光,墨連煜將它熄滅了,隨手拿過一旁的風衣披上,陰沉的視線從那一疊資料上一掃而過,卻並沒有理會王帝的事。
良久,直到酒店的房門被敲響,秦越去開門,墨嘯琛含笑走了進來,邪魅的臉龐上笑的意味深長:“哥,聽說你昨晚和一個女人睡了?難不成沒追到清雅惱羞成怒,嘖嘖,那女人可真可憐~”
秦越額角滴下一滴汗,二少爺也太膽大了,這樣的話怎能當着墨總的面說!
但有些事就是連秦越也不知道,這個世上,除了生養他們的二老,能敢和墨連煜這樣頂撞的也只有墨嘯琛了。
但儘管如此,墨連煜凌厲的眼角夾雜着殺氣掃向墨嘯琛,低沉嘶啞道:“你消息倒是靈通,不知在情報上花了多少銀子。”
墨嘯琛無奈的聳聳肩,眯起的眼眸將那地上的資料納入視線內,俊朗的五官帶着抹淡漠:“哥不會讓我一個人去見王帝的人吧?”
“怎麼,不行?”
墨嘯琛冷冽的扯扯嘴角,無所謂道:“可以是可以,但我可不保證結果是哥喜歡的。”
墨連煜的目光陡然變得鋒利起來,氣勢逼人:“你可以試試看!”
兩人之間彷彿有種暗流在緩緩流淌着,氣氛詭譎的很,直到墨連煜惡趣味的眨了眨眼睛,慵懶的開門離開,這兩人那氣勢的對決才告終。
……
蘇落淺的家是個租的小院子,比較古舊,但蘇落淺的媽媽是個愛乾淨的,就算身體不好有時候也要堅持把院子裡打掃乾淨了纔會休息。
而此時,院子裡到處潑滿了油漆,寫滿了那些不堪入目的紅色大字,而最顯眼的就是門上猙獰的“欠債還錢”這四個字!
蘇落淺急急忙忙跑回家,見院子裡的慘樣臉色一白,第一想到的就是王齊出爾反爾,或許……或許昨晚自己逃走了被發現了,今早就過來找麻煩了!
那樣的人怎麼能指望對方信守諾言呢!更何況對方原本的目的本就不純!
但是針對她就算了,她媽還在家啊!
“媽!媽!”蘇落淺猛地推開門,心都快跳到了嗓子眼,屋裡一片狼藉,倒
掉的桌子凳子,碎掉的玻璃杯,全家福相框的鏡面也都碎成一塊一塊的。
“媽!”蘇落淺聲音裡都帶了哭腔,忽而想到還有廚房沒找,連忙去廚房,一進去就看見了靠在牆邊坐着的楊珊,她的手裡拿着菜刀,面色青白,看見蘇落淺眼裡散出喜悅的光芒。
“落淺!”
蘇落淺立馬撲過去把楊珊手裡的菜刀奪走,眼淚決堤而出:“媽!你怎麼拿着菜刀啊!你走了我怎麼辦啊!媽!”
楊珊腿腳不能走,難以想象她是怎麼爬到廚房來的!
“落淺!”楊珊疲憊的摸上蘇落淺的頭髮,眼裡的淚光閃閃:“早上你爸剛回來不久,就被一夥人給帶走了!還說想要他的命就去lingo酒吧!落淺……你爸是不是又借錢去賭了?”楊珊緊緊閉上眼睛,臉上的皺紋如此清晰,曾經清婉年輕的臉被病痛折磨的,看起來比實際年齡要老了好幾歲!那深深的滄桑刺痛了蘇落淺的眼。
“媽……您別擔心,沒事的,爸會回來的……”蘇落淺將楊珊扶起來,又將家裡稍微收拾一下,將楊珊安頓上牀上歇息着,隨即打電話給還在初中上學的小妹,
“小年,你先向老師請假,回來照顧一下媽,姐姐有事要出去一趟,大概要兩三天才能回來!”
楊落淺的臉上呈現出讓人心驚的恨意和執拗,嘴脣煞白,眼裡的光亮卻灼熱的驚人。
Lingo酒吧是王帝手下的產業,王帝此人心狠手辣爲達目的不擇手段,他手下的人和他本人差不多都一個路子,墨嘯琛壓根不願意和這樣的人打交道,簡直太侮辱眼球。
他特地繞最遠的路,最好到了那裡王帝那傢伙怒的拂袖離去才最好!
車子行駛到一處轉角,忽而慢了下來。
墨嘯琛放下車窗,不遠處的街道旁站着一個女孩,大冬天的只穿了一個風衣外套,而且很大一看就不是自己的,看樣子外套裡頭只套了個睡衣裙子,站在那裡格外蕭瑟。
然而吸引墨嘯琛並非是她的可憐,這世上可憐悲慘的何其多,墨嘯琛也看得多了,這一點並不能打動他,真正吸引他的是她那張和墨嘯琛在墨連煜那裡看到的資料照片一模一樣的臉。
墨嘯琛忽然明白眼前的女孩是誰了,興味的勾起脣,推開車門,此時的天又開始下起小雪來,一粒一粒落在墨嘯琛的臉上,有點涼,而那女孩穿的更是單薄。
走得近了,墨嘯琛站定,目光自蘇落淺的頭髮到腳緩慢打量着,視線在那凍得通紅的手指腳趾上停頓片刻,覷着蘇落淺那沒有落點的空洞眼眸,揚起薄脣慢悠悠道:“這位小姐,要我送你一程麼?”
車站一個人也沒有,這樣冷的天沒人願意出來受罪,連出租車也很難打到。
蘇落淺怔鬆了下,擡頭看了眼墨嘯琛,目光略諷刺的掃過他身後的那輛格外囂張的瑪莎拉蒂。
略諷刺的眼神讓墨嘯琛沉默了下,輕嘖一聲,二話不說拉着蘇落淺就走。
“你幹什麼!”蘇落淺被這個男人的行爲驚到了,立馬掙扎:“你是人販子麼?我告訴你我不怕你啊!放開我!”
墨嘯琛一把將蘇落淺塞進車裡,指着蘇落淺那凍得發紅的臉,毫不留情道:“你也配我拐賣你麼?難得善心大發不忍心一位小姐在這大雪天裡被凍死,你倒是會不識好人心。”
審覈:admin 時間:10 30 2015 3:58PM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