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醉的後果就是一大早墨連煜就被渴醒,他是有多久沒有這麼失態了,自嘲的笑笑,徑直起身。浴室內,看着鏡中的自己,邋遢的樣子,連自己都有些不認識。
剛想洗漱,墨連煜發現自己有點不靈活,低下頭,就看見一隻被包得奇醜無比的手掌,嘴角不由亂抽。他只記得轟走秦越後,又獨自暴飲,然後……摁了摁額頭,沒有絲毫的記憶。
自己是不是忘了什麼?驀地瞪大眼睛,推門而出,終於在角落裡發現依舊熟睡的蘇落淺,先前還防得跟什麼似的,這會卻睡得如此自在。墨連煜有點看不透這個女人了。
“你……你幹嘛?”一睜開眼,面對墨連煜如狼般眼神的蘇落淺,頭皮一陣發麻,原本就比較大的浴袍,讓她格外小心。
“你在害怕?”看着這個唯唯諾諾的小女人,身上哪還有她的影子,臉色驟然一變,一把扯過蘇落淺,“最好全給我藏好了。”嗜血的品行毫不遮掩,因爲他已經決定要塑造一個完美的複製品,
轉身,偌大的衣櫃裡,隨手挑了兩件衣服,精緻的體型,天生的衣架子,一換上還是那個冷峻、不易親近的墨家大少。
轉身,只留下清冷的兩個字:“吃飯。”
“哎。”揪住衣襬,卻被一把打下。墨連煜盯着蘇落淺的眼睛,撣了撣下衣襬,好似碰到了什麼髒東西:“我最討厭有人隨便碰我。”涼薄的嘴脣透出了他的無情,“你最好給我記住了。”他的柔情從不隨便給人。
“有人會給你的。”
她是誰?,蘇落淺一整夜的思考,突然理出了自己的思路,苦笑幾分。墨連煜用錢包養的女人她的任務就是還錢,被人不屑也是應該的。
等在房間裡,不一會兒就有人送來了一套女裝。不加言語,不耐煩的動作足以看出女傭的態度:“穿好,下樓。”
換好衣服的蘇落淺一身撞開女傭,她是淪落了,可來源於骨子深處的傲骨也絕不容忍任何人欺負她。
一身白色長裙,凌亂的髮絲,銳利的眼神,竟有些出塵不染的仙靈氣,想開口辱罵的女傭也不禁看呆了。
樓下,墨連煜坐在主位上,一舉一動中富家公子的紳士涵養淋漓盡致:“沒有回來?”
“是的。”輕聲迴應,嚴重的低壓,站在一側的管家緊張得直拭汗。
逐漸握緊的刀叉,青筋暴起,一鬆手,盤底留下了長長的裂縫,所有人屏氣凝神,不敢多說一句話。
蘇落淺一下樓就察覺到了微妙的氣息,一時間站在樓梯口,不敢再向前挪動一步。
“過來。”餘光掃到了女人的身影,一團亂糟糟的頭髮,墨連煜看着格外心煩:“梳子。”沒等反應過來,木梳子直接塞進了蘇落淺的手裡。
按着平時習慣,蘇落淺刷刷幾下,馬尾辮的初形,卻發現根本沒有可以綁住的皮筋,求助地看着遠處的管家。
“煜,你看,我這樣是不是特別好看?”
“煜,我有沒有設計師的優雅感?”
記憶中,一縷髮絲,笑靨如花……
這不是她。
疼……白皙的手腕上沿着青紫色的血印,下一秒都有被折斷的可能。蘇落淺沒有動,看着暴怒邊緣的墨連煜,平靜如水,還有什麼痛是她承受不起的?
扯掉手掌,滑順的頭髮就這樣順從地散落在兩側,墨連煜的手指從下而上,掠過
脣邊、臉頰,最後停留在額頭的鬢角。手上的梳子一上一下,虔誠的樣子像個膜拜者:“我喜歡這樣的。”凌亂的髮絲被整齊得打理好,別在耳後。
“以後就這樣了。”
看着自己的作品,曼妙的身材透出些許熟悉的氣質,墨連煜才滿意地回到自己位置上,慵懶地靠着椅背。
“好。”蘇落淺點了點頭,原來她也可以波瀾不驚。
“早餐。”
長時間擺置的食物在冬日的寒風中,已經沒有了熱氣,她還在乎嗎?拿起刀叉,冰涼的煎蛋入口,透心涼。
“好吃嗎?”微皺的鼻頭盡入墨連煜的眼睛,不想挑破,一臉興味地看着埋頭苦吃的蘇落淺。
“嗯。”輕哼的聲音比蚊子聲還小,她只想做個隱形人。
處變不驚,墨連煜感覺所有的力氣打在了棉花上,無疾而終。酒吧裡那個悲憤、堅韌的女人好像一夜之間消失了,不過這並不影響自己的計劃。
“給她一杯牛奶。”見碗裡收拾得差不多了,跳動兩根手指。
白色的濃稠物就這樣出現在自己的面前,還在喉嚨口的雞蛋味瞬間涌上心頭,蘇落淺拼命抑制想吐的感覺。
想到曾經年幼的自己誤食羊奶,未經深加工的奶質充滿羶味,噁心的口感,現在回憶起來,還想幹嘔。確實,至此之後,蘇落淺便不再碰食奶質品。
推離自己二十公分後,蘇落淺輕語:“我可以不喝嗎?”
十二個小時,終於會拒絕了?墨連煜沒有說話,居高臨下的眼神飽含深意,半晌後,“你覺得呢?”
誰都沒有動,一時間雙方陷入了僵持。餐桌的一頭一尾,一個目光灼灼,另一個低眉垂眼,極力躲避。
“墨總,你該上班了。”不明情況的秦越突然走了進來,墨連煜一轉頭,立刻後悔。
“記住你的身份。”偌大的餐廳裡的,聲音擲地有聲,所有的猜測都得到了證實,投來的目光就更加不屑了。
如果地上有縫隙的話,那麼蘇落淺絕對毫不猶豫地藏身進去。泛白的嘴脣,指甲抵着手掌內側,卑賤如蟻。
墨連煜一步一停頓,拿起牛奶,湊到身前:“你應該喜歡喝的。”
據說女孩都喜歡牛奶,牛奶會讓人的皮膚變得更好;聽說要寵一個女人就應該每天給她準備一杯……好多的據說,他有點記不清是誰說的。
“你一定要喝。”一字一句,不可違抗。
“抓住她。”懦者只有屈服,這是遊戲的法則,兩個黑衣保鏢,蘇落淺不得動彈,
“我不要,我不要。”掙扎的蘇落淺就像個瘋子,爲什麼所有人都要逼她,她只想活着,和她的家人過着平淡的日子,不想成爲別人的玩具或是附屬品。
“爲什麼要逼我。”她也是有思想的,滿腹的委屈終於找到了一個傾瀉口,一股腦地倒出,淚水肆意滑落,像個迷路的孩子找不到出路。
可惜,墨連煜從來不是有同情心的人,他的眼裡只有征服和調教。作品不完美沒有關係,他有足夠的時間去改善、雕琢,總有一天會成爲他想要的藝術品。
看,又不乖了,還真是討厭。
“我不喜歡反抗。”要不是冷冽的殺意,好像就在談論今日的天氣如何。一杯牛奶,就着淚水,一滴不剩地灌進蘇落淺的嘴裡,餘了,手指抹乾嘴邊的殘漬。
“真是個乖女孩。”
絢爛的笑容,像太陽,卻照不進田野。
一放開手,蘇落淺便滑落在地,脹腹的牛奶,襲來的抽痛感,倒在地上用力呼出幾口氣後,嘴角一撇,早上的食物全都吐在了華麗的地毯上。
刺鼻的異味充斥着整個大廳,蘇落淺感覺就要把自己的膽汁都吐出來了,憤憤地看着墨連煜。
“魔鬼。”
“以後你會習慣的。”低沉似情人耳邊的呢喃,寒氣入體。
墨連煜站起身,理理衣襟:“走。”
秦越接過公文包,恭敬地跟在身後。
“等一下。”扶起上身,蘇落淺還是叫住了墨連煜。
“怎麼?”
“我想回家。”說完後又覺得有所不妥:“就一次。”說完後安靜地等待迴應。
“有必要嗎?”想到那個軟弱不堪,只會討饒求救的男人,墨連煜都不想再多看一眼。
“有。”昨晚一日未歸,媽媽和小妹不知道怎樣了,媽媽現在的情緒再也受不得任何刺激了,還有爸爸也不知道有沒有回家……想到家裡的情況,蘇落淺的心就像鍋上的螞蟻,懸浮着,得不到安息。
“求你。”拽進手掌,輕鬆了。
低下頭,墨連煜輕笑:“整理好你腳邊的東西,準你回家。”獵物屈服對搜獵者來說是最大的喜悅。
車上,秦越幾次透過後視鏡看着絲毫沒有變化的墨總,昨夜的悲傷好像根本沒有出現過。察覺到總裁的不悅,正正身子,安心開車。
墨宅內,少爺一走,女傭都紛紛做起自己的事來,完全無視地上的蘇落淺。
得到墨連煜的答應,蘇落淺也不在意那麼多,一心想早點打掃完,可以回家看爸媽。沒有旁人的幫助,蘇落淺拿來了工具,在各種複雜的目光中動手。
“管家,我好了。”收拾完工具,蘇落淺就往外走。
“好。”溫順的女孩,管家多少也有點好感:“要不要準備一輛車?”
蘇落淺立刻擺手,她一向自力更生、獨來獨往:“不用。”便直接走了出去。
走到半路,蘇落淺才默然醒悟:那是個山間別墅。漫長的山路,了無人煙,揉了揉開始發脹的雙腿,只好坐在一邊,歇歇腳。樹木成林,一夜的飄雪,枝椏上也積了厚厚的一層,雖然寒冷,但蘇落淺的心居然開始有些平靜。
“哎,又見面了。”挑逗的長哨聲響起,循着山路,老遠墨嘯琛就看到昨夜那隻渾身都是刺的女人:“要不要我送你?”
蘇落淺一點都不想搭理這種男人,直接起身,往下走去。
“哎哎你……”把頭伸出車窗,墨嘯琛目送着背影漸行漸遠,有種說不出的落寞感。那個影子很眼熟啊,砸了砸嘴,又是自討沒趣,摸了摸鼻子,往山上開去。
“祖宗,你終於回來了。”老管家看着門口的墨嘯琛,差點就要叩頭謝恩。
“我哥走了?”
“是。”
很好,叭叭兩隻鞋隨意脫在地上,直接上樓。其實,他是不知該如何面對大哥,清雅是他們心中最美好的存在,可惜成爲了泡影。
他不想看見消沉的大哥,墨嘯琛突然覺得曾經因爲一個女人和大哥鬧臉的自己像個笑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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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