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7章 非一日之因

一羣年輕人失魂落魄,都不知道是怎麼離開房間的。還好有人反應快些,立刻跟相關的人打電話,但顯示的永遠是無法接通。

包房內,幾個來自大地厚德的人再次消失,不知道藏到了哪裡, 只剩下楚君歸和林兮欣賞着窗外無敵的風景。

“這幾個小傢伙也是計劃裡的?”

楚君歸點了點頭,說:“算是吧。蘇劍多半是不會來的,於是他們就找到了蘇劍的老對頭許延年。許延年把消息透露給了蘇劍的家人,他們再找了剛剛那小傢伙身邊的人煽風點火,然後我們就在這裡遇上了。剛剛站在後面的幾個人裡面,就有一個是大地厚德的人。在辦這種事情上,大地厚德還是很靠得住的。”

“但這似乎對蘇劍起不到多大作用。”

楚君歸道:“這點事當然扳不倒一位艦隊司令, 但我也只是想給他找點事情做, 免得他閒下來又想其它花樣。而且, 我也是讓其他人知道,逼急了的話,我這人做事也是沒什麼底線的。當然了,這事可大可小,如果蘇劍應對不當,也會鬧個灰頭土臉。畢竟相比一個無能的將軍來說,囂張跋扈的親屬更讓人痛恨。”

“這樣好嗎?”林兮感覺有些不同意見。

“這樣當然不好, 所以我也只是先給他找點麻煩,接下來纔是我們要做的正事。”

林兮吃了一驚,沒想到楚君歸居然還挺看重林玄生。但這次楚君歸併沒有告訴她全盤的計劃, 林兮也不知道他究竟想做什麼。這種距離感前所未有。

這時消息提醒接連不斷, 大地厚德不斷將相關情報發送過來。楚君歸一邊看,一邊分出些心神對林兮道:“跟我說說林家的事吧。”

“好, 讓我想想……”林兮有些猶豫。片刻的她咬了咬下脣, 說:“家族的許多事我都沒有告訴你,一方面是不想給你添麻煩,另一方面……我也不想讓家族裡那些陰暗面暴露在你面前。我們林家畢竟已經有幾百年的歷史,我也是家族的一員,家族的榮辱也就是我的榮辱。”

楚君歸點頭道:“我明白,你可以撿能說的說說,不想說的也不勉強。”

“我們林家主要紮根於王朝軍隊,歷史上出過多位名將,爲王朝立下赫赫戰功。……近年來,家族的人才出現了斷層,玄尚叔叔出任元帥後,和他年齡相近相仿的族人能力都不太夠,玄生堂叔已經算是出類拔萃的了。更年輕的一代原本有幾個很有才華的,但他們都不願意到軍隊中受苦,選擇了經商。再往下就是我這一代的兄弟姐妹了,大家纔剛剛起步。”

聽着林兮的介紹,楚君歸漸漸勾勒出了一幅圖像。林家的確是個龐然大物,並且隨着時間進程越來越壯大。林家先祖時確實出過一批名將,但就如林兮所說,後來林家子弟越來越多,位高權重之人也是層出不窮,但是名將卻逐漸減少。後輩精英子弟有不少選擇經商從政, 脫離了軍隊。但是林家如今的規模已經是過去的幾十倍,家族中設立了一整套對年輕後輩的培養和教育體系, 別的不說,每一代林家子弟,都至少有三分之一的人能夠得到頂級基因優化。

這也讓林家子弟比普通人家的孩子天然就要強出一大截,彼此競爭的也都是其他大家族的孩子。

這時通訊頻道上又響起一個請求,居然是林雅。楚君歸有些意外,此次出來他都沒通知林雅,就讓她在基地裡等着,等下一次真實夢境開放再帶她進去。

楚君歸心念一動,直接在意念中接通了通訊,分心三用,一邊聽林兮講林家的情況,一邊查閱林家資料,一邊和林雅交談。

和林雅閒聊了幾句之後,楚君歸也向她問了林家目前的情況。原本楚君歸對她根本沒有期待,誰知她說道:“林家的問題其實很簡單,佔了太多資源,自己卻沒有相匹配的人才和資源,遲早都要出事!”

楚君歸吃了一驚,讓她再說細一點。

林雅頓時有些心虛,道:“這些都是父親跟我說的。他說我們林家的根基是軍隊,不像其他家族那樣有雄厚產業。早年先輩們爲了表示清廉,嚴格限制家族子弟經商,家族產業也不受重視。直到這代先祖陸陸續續離世,在這方面的限制才逐漸放開,但是已經和其他大家族拉開了差距。”

林雅續道:“父親說,現在林家子弟首選還是軍職。可問題是軍職是公器,又不是林家的私產,林家和幾個親近家族彼此提攜,我們林家族訓守望互助,素來團結,結果就是高位的雖然不多,但中高級的一大片。玄尚叔叔是夠格當元帥的,但父親說現在林家一百多個將軍,七八百個校官中能有一半稱職就不錯了。可他們都姓林,人家動一個就是動一片,讓人家怎麼辦?這種情況下對手只能選擇連根拔起,錯殺的只能怪自己倒黴了。”

楚君歸倒沒想到林雅會說出這麼一番話,雖然只是轉述她父親的話,但看來她父親確實有一份難得的清醒。

林兮也隱晦地提到了同樣的話題,但就沒有林雅說得這麼大膽直接。

楚君歸意識中,林家上上下下幾千號人已經織成了一張巨大的關係網,彼此勾連,錯綜複雜。除了林家自己外,這張關係網至少還跟大大小小上百個家族有牽扯,各級高官有關係的少說也有幾百。

這樣一張大網可說牽一髮而動全身。楚君歸隨意選了個小人物,一個年輕的少校,然後就發現假定這個少校有罪,那麼受到牽連的會多達數十人,其中至少5個有直接責任,最高軍銜是少將。

這就是林家的現實,龐大的家族早已變成一個巨大的利益共同體,內外關係無比複雜。因爲多年經營,林家許多人官位雖然不高,但位置重要,權力很大。他們彼此之間也織就了一張保護網。林家主事的那些老人眼光相當老辣,早早就在關鍵位置上落子佈局,成效顯著。

但是成也蕭何,敗也蕭何。正因林家多年佈局,在軍界切下一塊龐大的蛋糕。可是最近30年來,林家對王朝的貢獻已經遠遠落後於到手的利益。

大廈將傾,非一日之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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