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9 正式診治
當着父親的面,我將預先準備的能夠問出的問題逐一問了出來。雖然未必盡如人意,但徐荷芬也一一做了回答。
我看到父親露出了滿意並充滿希望的微笑。在即將離開的時候,父親突然開口問道,他好不好吃止疼片。徐荷芬說不是可以,而是如果實在感覺疼得難受的話,那麼就一定要吃。
“不知道爲什麼,我吃止疼片的時候,老感覺不舒服,甚至會拉肚子。”父親求助似的地問。
“拉肚子?”徐荷芬先是重複了一遍,然後接着說道,“應該不至於。你吃的什麼止疼片?”
“止疼片我已經帶過來了。”父親一邊說一邊示意站在旁邊的我將方便袋中的止疼片拿出來,“我先前吃的是這種,後來就是因爲肚子不舒服,鎮上醫院的醫生又給我換成了這個。但,由於怕還會拉肚子,所以這兩天我也沒敢吃這新換的止疼片。”
徐荷芬一邊聽一邊看了看我拿給她的兩種止疼片。待父親說完之後,她纔開口道:“按道理來說,應該不會出現你所說的那種情況。在我牙疼的時候,是吃的這種(後開的止疼片)。我覺得效果還蠻好的。你先回去吃着試試看。這樣吧,我再給你開一種。如果試了之後,依然感覺不舒服,那麼可以再換這種試試。”徐荷芬說完之後,就在止疼片的盒子上又開了另外一種止疼片。
“老人家,你先出去等會兒。藥方開好了,我會給你兒子的。吃過之後,如果感覺有什麼不適應,那麼可以找我調整;如果沒什麼不適應,那麼就不一定再來南京了(她知道我們是從外地趕過來的),可以直接到你們當地醫院按照藥方直接抓藥。最好到中醫院,因爲那裡的藥全一些。”
聽了徐荷芬的話,父親的笑意更濃了。
我攙扶着心情大好的父親慢慢走了出去。在母親的幫助下,父親再次以最舒適的姿勢躺到墊着海綿墊的座椅之上。
在返回門診室的時候,我看到那個中年人依舊在外面等着。看來,他們的掛號號碼應該排在我們的後面。現在,我倒是有些慶幸自己當時的衝動了。否則不將掛號單和病歷送進去,還在外面等着的就要換成我們了。
悄悄打開門,悄悄地走進去,再次站到徐荷芬身側等候。因爲現在已經有人坐到了剛纔父親所坐的位置上,我不想幹擾他們;因爲我還有當着父親的面不便問的問題要問。
我的舉動立刻引起了那個不到五十歲的男醫生的注意。他示意我過去。只是,我全當自己沒看到,根本就沒理睬他。
那人無奈,不得不出言明說。“你是不是還有什麼問題?”
我點了點頭,但依然站在徐荷芬旁邊等着。
“有什麼問題,到我這裡來問也是一樣。”
這能一樣嗎?如果一樣的話,那麼今天來的這許多人何故費盡心思地撥打徐荷芬的預約電話呢?不過,看到徐荷芬一時半會兒似乎歇不下來的模樣,我還是走了過去。我抱着姑且過去看看情況的勉強心態。
“有什麼問題,你儘管問吧。”那人信心十足地說道。
“我只是想知道,目前我爸已經到了什麼地步?”我很是緊張地問。
“什麼意思?”我的問題完全出乎那人的預料,因此有些迷茫地反問道。
“我父親不是食道癌復發了嗎,我想問的是,我父親還有多長時間?”我有些鬱悶、有些不滿地解釋說。
“就根據你所提供的信息,其實不是很能確定你爸就已經癌症復發了。”
那人的話就彷彿是黑暗中突然出現的一線曙光,讓我的情緒一下子就無比激動了起來。
不過,那人緊接着問道:“是不是復發,其實得根據檢查的結果來判斷。你有沒有帶你爸最近的檢查材料?”
好在,來此之前,我將一切都準備齊全了。於是,迅速地將胃鏡檢查報告拿了出來。
他一邊看一邊說:“根據這,只能判斷出‘疑是復發’。你還有沒有其他的檢查材料?”
“疑是”?我的天啊,我多花了兩百元錢而提前拿到的那張胃鏡檢查報告單上的“?”不會真是問號吧?這狗屁的市人民醫院,也忒會糊弄人了!我花了將近千元,最後檢查出來的結果卻僅僅是“疑是”。如果不是正在門診室內,那麼我可能就會忍不住罵娘了。
“有,還有一份CT檢查的材料。”略微愣神之後,我就一邊回答一邊將CT檢查片子取了出來。
這位醫生並沒有看檢查報告單,而是對着光亮處,一張片子一張片子地看了起來。“淋巴結腫大,復發的可能性確實非常大。”
他的話就如同當頭的一盤冷水,頓時澆滅我內心的所有激動和憤恨之火。看來,父親依然是生死難料啊!我的心,再次緊張了起來。“那,有沒有什麼解決之策。”
這位醫生是個聰明人,我已經找徐荷芬開了中藥,看父親的模樣,也已經到了無法放療、化療的地步。因此,他一邊說一邊在一張白紙上寫了起來。“我給你開些藥。這些藥的功效與化療有些相似,但副作用要小得多。我開了兩種,你可以到你們那兒的醫院看看有沒有。不管選擇吃哪一種,都要記住了,一定要定期進行血液檢查,並且每吃一個療程,就得停一個星期。”
看他說得那麼鄭重,我就試探着問道:“這藥能治好我爸?”
“能不能治好,我不能保證,但至少能夠一定程度上遏制住復發的勢頭。”
見他信心十足的樣子,我對他所說的話多少信了幾分,於是伸手接過寫着兩種藥物的那張單子。
順利解答了我的疑惑之後,這位醫生就讓我耐心地等待一會兒,說等藥方打好(將手寫的打到電腦上)後,我就可以去藥方取藥了。
預先打出了一份,拿給徐荷芬看了看。他們小聲地交流了一下,不知道是什麼緣故,徐荷芬讓再打一份。於是,那個小夥子就又按照徐荷芬所開的藥方打了起來。看到這個小夥子,我不禁想起了前幾次來南京時所找的徐荷芬的徒弟。不知道,那所謂的徒弟,原先是不是也如同這個小夥子般坐在電腦旁打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