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5 病房暢聊
起初,看的是《百戰經典》之類的軍事節目,我還算喜歡。在這類節目結束之後,那中年人就將頻道停留在戲劇頻道。可能是因爲有代溝,我對此類節目可提不起任何的興趣。因此,拿出手機,看起電子小說來。
不知道是因爲覺得沒意思了,還是怕吵到其他人,看了一會兒之後,那個中年人就將電視關掉,坐到一旁看起報紙來。頓時,整個病房就陷入到前所未有的安靜之中。此次寂靜並未如同手術室外等候時那樣引發我內心的恐懼。我只是擡起頭四周看了看。發現,南邊牀上的小夥子似乎也是在看小說。
我的問話打破了病房的安靜。
“嗯。”小夥子一邊看一邊回答。
“什麼類型的?”我接着問道。
“玄幻小說。”可能正沉浸在小說動人的情節之中,小夥子的回答非常簡潔。
“哦,我也寫了一部玄幻小說。”百無聊賴的時候,人的話可能就會變得多起來。
“嗯。”小夥子只是應付性地應了一聲。但,隨即就反應了過來。“啥?你剛剛說,你也寫了一部玄幻小說?”小夥子話語中滿是驚訝。
“是!”這次說話簡潔的換成了我。
“你,你是作家?”得到我的肯定答覆之後,小夥子直接將手機扔到一旁,擺出了一副饒有興趣的模樣。
“作家談不上!”我可不敢往自己臉上貼金,“只是閒來無聊的時候,隨便寫寫罷了。”
對我是不是作家的問題,小夥子顯然不想做過多的糾纏。“那你都寫了哪些玄幻小說?”小夥子眼中滿是希冀之色。
我知道,他最想聽到的答案就是目前網上當紅的暢銷小說。這樣,他也就算是跟名人有了交集。只是,可惜,我不是網絡紅人、名人,我的寫作也不過纔剛剛起步而已。我的知名度幾乎爲零。雖然我知道他會失望,但我還是如實地回答了。“《轉魂救世》,我的處女作,目前只是能在百度上搜索到而已,並不出名。”
小夥子果然面露失望之色,但很快就又來了興致,一把抓起身旁的手機,鼓搗了兩下後,就問道:“剛纔,你說你的小說叫什麼來着?”
“《轉魂救世》。”我很無力地回答道。天啊!也不用這麼看不起我吧!剛說的,居然立刻就忘了。此時此刻,我心中的鬱悶那是可想而知。
略過片刻,小夥子就有些興奮地嚷嚷道:“哈哈……果然能夠搜到。處女作就已經能夠上百度引擎了!嗯,了不起!”
至此,我總算明白小夥子剛剛問我小說名稱的原因了,原來是想上網證實一下。看到他那前後截然不同的反應,我心中不禁升起小小的滿足和驕傲。但深受中國傳統文化影響的我,此時還不忘謙虛。“哪裡,哪裡。跟那些一鳴驚人的變態相比,差距可不是一星半點兒的。”
“這話我就不愛聽了。人氣是慢慢積累的,加油,我看好你哦!”小夥子的信心似乎比我還要足,“當然,我也是有私心的。將來,只要你如同莫言那般大紅大紫之後,我就有了跟別人吹噓的本錢了。嗨,我跟你說,曾經我可是跟飄無蹤住同一房間的哦!雖然是病房,但我想,也一定會羨煞無數人了。”年輕人就是活力四射,他說話的神情,彷彿我已經成爲了莫言式的偉大作家,他也因此正驕傲地對別人吹噓着自己曾經的光輝經歷一般。
“多謝鼓勵和支持,我只怕沒人家那等潛力和底蘊。”我可是深知自己底細的,可不像小夥子那般盲目自信。其實,我的人生目標,不過就是成爲一個能有少許讀者的三流網絡寫手而已。能夠寫出心中所想,我就已經很知足了。
“喂,你怎麼斷更了呢?”小夥子通過手機查看,終於發現了問題,似乎有些不滿地問。
“唉……”我哀嘆一聲,然後接着說道,“家父現下這種情況,我又怎麼會有心情去寫所謂的玄幻小說呢?”
“嗯,是啊!自從知道父親得了食道癌之後,我的情緒也極端低落。”同樣的經歷,使得小夥子能夠很容易就能理解我的感受。
“不是我不想寫,而是現在情況下,我實在寫不出!”我非常無奈地說。
雖然小夥子對我表示出了最大的理解,但爲了自己今後能夠挺胸吹噓的宏偉目標,他還是義不容辭地勸慰道:“待一切忙完之後,可一定要繼續寫。其實,我真的很看好你哦!”
我有點搞不清小夥子的動機了,到底是真的在鼓勵我呢,還是爲了他自己?因此,那時候的我,不知該如何回答。所以,就直接來了個緘默以對。
“唉,看你那是什麼表情?”小夥子有些咋咋呼呼地接着說,“我是想跟你沾點光,可我也是真心希望你能堅持下去。其實,百度搜索到你的小說的時候,我心中就已經對你佩服無限了。真的!”小夥子一副信誓旦旦的模樣,“不過,將來真成名了,可別忘了兄弟我哦!”
聽着小夥子的話,我心中充滿了感動。其實,我知道他那所謂的私心純粹是搞笑之言,對我的鼓勵纔是他話語的核心所在。“放心,就是出不了名,我也不會忘了你!”我一本正色地說,“有句歌曲叫《同桌的你》,我想對你說,我永遠會記得臨牀的你!”
“我靠,你這話聽得怎麼有點彆扭呢!”小夥子若有所思地說道,“‘同桌’‘臨牀’,天啊!這很容易讓人誤認爲是同牀!你這傢伙,咋這麼噁心,以後千萬別說認識我!記住,特別是成名之後,這段千萬別讓人知道。因爲,我很討厭同志的!”
雖然他一本正經,但我知道,他純粹是在開玩笑。“我靠,你噁心還是我噁心?怎麼連同志都出來了。以後,千萬別說認識我!”我將他的話又原封不動地還給了他。
我們相視一眼,就都忍不住笑了起來。這一笑,直接驅除了近些天來所積聚的全部擔憂和疲憊。笑得我重新找回了以往輕鬆和愜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