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玄霜坐出租車回去的時候,身體有些不舒服,覺得胸悶的難受,心慌氣短,踉蹌的進了電梯,她是獨立樓層住戶,走廊裡很靜,開門的時候覺得眼前有些恍惚,鑰匙啪嗒一聲掉落在地上,她搖了搖頭,試圖醒醒神,低頭去撿鑰匙的時候,只覺得眼前一黑,直直的向地面栽去……
醒來的時候,已經是深夜了,空氣裡瀰漫着消毒藥水味,一派沉寂。
“醒了。”
朦朧的燈光下,杜康坐在那裡,眉眼間一派擔憂丫。
“我怎麼了?”她掙扎着要坐起來,覺得胃裡很空,很難受。
“躺下。”杜康制止了她的舉動。
“我怎麼了?”她不再動,卻看着他問。
他皺眉:“你是不是喝酒了?媲”
想了想,她說:“在宴會上不小心把酒當成了白開水。”
“去宴會前你吃感冒藥了嗎?”
“吃了。”她忽然意識到自己是怎麼了。
杜康嚴肅的說道:“喝了酒不能吃感冒藥,吃了感冒藥就別喝酒。”
良久的沉默,杜康低着頭,忽然沉重的說道:“玄霜,你差點休克。”
Wшw⊕тTk án⊕c ○
如果細聽的話,杜康話語裡還有一些顫抖和後知後覺的恐懼。
若不是得知她離開宴會,開車去了她家樓下;若不是打她電話無人接聽,他擔心她身體上樓找她,只怕……
杜康不敢繼續往下想。
司徒現在想想也有一些後怕,酒精混合感冒藥,她真是不要命了。
“我很抱歉。”她看着杜康,大概能說的也只有這個了。
“你是該抱歉。 ”杜康搖頭,臉色好了一點。
兩人不由相視笑了笑,緊繃的弦一旦鬆弛,就會變得很疲憊。
正在輸液,她問杜康:“醫生有沒有說我什麼時候能回去?”她不太喜歡醫院的味道。
“總要留在醫院裡觀察一夜,明天我問問醫生,看他怎麼說。”杜康話語裡隱含着堅持。
看樣子晚上是走不了了。
她看了看時間,已經很晚了,有些歉疚道:“你明天還要上班,回去吧!我在醫院裡,有值班護士照應着,不會有事。”
“明天和後天是雙休日。”
司徒玄霜失笑,也不堅持了。她覺得似乎欠杜康的人情越來越多了。
“你再睡一會兒,有什麼事情不要忍着,記得叫我。”杜康將被子給她拉好。
“好。”
睡夢中,似乎有人把手放在她的額頭上,很溫暖,暖的有些想哭,夢裡面眼淚宛若六月的雨,而現實中卻是乾涸一片。
睜開眼睛的時候,房間裡並沒有杜康的身影,她能夠清晰的聽到時鐘的聲音。
護士走了進來,她問護士:“請問,昨天送我來醫院的男人去哪兒了?”
“哦?您是說您男朋友吧?他清晨的時候離開了,不過他那麼愛你,相信很快就會過來看你了。”提起杜康,小護士的臉有些紅。
司徒有些糊塗了:“呃?愛我?”
小護士笑眯眯道:“您還不知道吧?昨天您男朋友抱着你來醫院的時候,臉色發白,一直緊緊的握着你的手,醫生送你去手術室搶救的時候,他還不肯鬆手,醫生再三保證你不會有事,他才肯鬆手。”
司徒無語了,覺得這小護士說話太誇張了,現在的年輕人說話大都這兒不着邊際嗎?
如果說杜康焦急擔憂,她還相信,可是這麼說……小護士言情劇看多了吧?
小護士還想說什麼,見司徒閉上了眼睛,就沒有再繼續說下去,其實她還想說,那個長相很英俊的男人送司徒來醫院的時候,眼眶中一直含着淚水,得知司徒搶救過來之後,那一刻淚水就那麼奪眶而出。
她們這些醫生護士看到了,無不動容,都很羨慕司徒……
有人走了進來,小護士看到是昨天那個男人,輕輕笑了笑,轉身收拾東西悄悄的離開了病房。
杜康來到牀前,就看到司徒靠在牀頭,閉着眼睛,細碎的頭髮垂落,顯得臉龐很小巧。
他笑:“還沒睡夠嗎?”
聽到熟悉的聲音,司徒驀然睜開雙眸,看着他,笑道:“你這是去哪兒了?”他換了一身衣服,手裡提着食盒。
“回去給你弄了點吃的。”
忍不住笑道:“你怎麼知道我吃不慣醫院的飯?”
杜康笑,“猜的。”她那麼排斥醫院,有些東西並不難猜,不是嗎?
將牀上的餐桌升起來,他把東西一一放在上面,然後將筷子遞給她。
“你先吃,我去問問醫生,看你今天能不能出院。”
“好。”她沒想到他竟把她昨天晚上的話都記在了心上。
他走到門口,又轉身看向她:“吃完早餐,留給我收拾。”
最終司徒玄霜還是出院了,醫生說了一大堆注意事項,聽得她昏昏欲睡,杜康倒在一旁默默的聽着。
回去的時候,司徒開口道:“杜康,謝謝你。”如果不是他的話,她只怕早就見閻王了。
杜康卻說:“該我謝謝你纔對。”
她笑:“你謝我?謝錯了吧?”
“你是司徒教授的女兒,如果你出事的話,我怎麼跟恩師交代。”杜康在前面開車,並未看到司徒的臉色。
她因爲他口中的司徒教授,瞬間身子發寒,冰冷徹骨,儘管如此並未讓杜康看出什麼來。
回到家裡,她覺得身上有醫院的味道,拿了衣服去浴室的時候,杜康說:“借用一下電話,手機沒電了。”有一個項目需要陳恩跟進。
“隨便使用。”她笑,進了浴室。
洗澡的時候,司徒玄霜在想,中午的飯或許可以到外面吃,正好可以以此答謝杜康的救命之恩。
救命之恩?司徒忍不住笑了笑,原本是人情債,現在已經變成恩人了嗎?
出來的時候,她擦拭着髮絲,客廳裡並未有杜康的身影,她裡裡外外都找遍了,都不見他。
看來是離開了,只是爲什麼?
司徒看着電話,眉頭微皺,走了過去,看了一會兒,輕輕按下與撥號鍵相鄰的留音鍵。
她出國前,簡鈺給她留了兩通留言,還有一通留言是昨夜的。
“司徒,出了事情就選擇逃跑,這不是你的作風。那天晚上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我們真的上牀了嗎?司徒……我現在一片混亂,你回來給我電話,好嗎?”
“司徒,我想我們需要好好談談,我給你時間,只是希望你別讓我等太久。”
“司徒,我爲我當年的事情感到抱歉……”
司徒玄霜平靜的摁斷了電話留言,她坐在沙發上繼續拿着毛巾擦拭着頭髮,只是毛巾漸漸偏移,然後遮住了臉龐,頭低垂着,良久未動……
她想她知道杜康是因爲什麼離開了。
她在杜康身上偷得了幾日溫暖,再次被打回原形。
她告訴自己,沒什麼的,司徒,原本還擔心欠人人情債,不知道該怎麼還。
這樣很好,不欠了,多好啊!可是心裡忽然有些疼了起來,因爲什麼,她已經分不清楚了。
杜康的生活恢復了平靜。
他比以往任何時候都還要認真工作,只是他的精神狀態卻很差,晚上失眠,夢裡面碎片成堆,醒來的時候常常會覺得悵然若失。
中牟地震的時候,司徒玄霜緊緊的抱着簡鈺,哭泣的像個孩子,兩人之間的默契度一再讓他失神漫漫。
中牟重建的時候,他遠遠的看着司徒玄霜,而她專注的看着簡鈺和夏靜言。
陳恩嘆氣:“局長,別再看了,很明顯你有情,她無意。還是算了吧!”
“算了嗎?”他在問陳恩,還在問他自己。
陳恩搖頭:“要不然還能怎麼樣?他們是什麼樣的交情,你就算掏心掏肺對待她,也不見得她就會回頭看你一眼。”
他看着司徒玄霜,目光深湛,終是轉身道:“走吧!”
他當時在想,這個世界上很多東西都可以勉強,可是唯一勉強不了的就是感情,只是這麼想着的時候,他就覺得心裡好像瞬間少了一些什麼東西,空空的,疼疼的。
後來得知她離開A國,他直覺她是因爲簡鈺和夏靜言的事情纔會離開。得知她回國,他心裡無比歡欣,不敢靠的太近,亦不敢走的太遠,等着她打電話,徹夜不睡,等不到電話的時候,他患得患失,主動登門。
無意中摁錯的留言鍵,宛若一盆冷水狠狠的澆在了他的頭頂……
生活中有很多人爲了愛,不停的改變,不停的轉換位置,只是有的人在一起了,有的人卻因轉身而永不相見。
而他和司徒玄霜會屬於前一種,還是後一種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