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過晚飯之後,蘇月茗繼續對着醫書把玩着手中的赤石。雖然明知道赤石是假的,可是蘇月茗卻仍是不敢對三夫人交代的事情有所怠慢。一來她不可能在三夫人詢問起這件事情的時候,告訴三夫人這塊赤石是假的,三老爺是撞上騙子了。這麼一來,非但折了黎家三老爺的面子,還可能會把撞見李巧孃的事情給抖了出來。
這李巧娘既然被三夫人吩咐不能提起,那就等於是黎家的禁忌,蘇月茗可不想在這短短的一年時間內惹出什麼事情來,害得自己要被趕出去。和那兩個威脅她做土匪的人,可是早有約定的,蘇月茗不會傻到把自己推上官婢的路上去。
再者,三夫人既然已經決心試探她的深淺,她如果不好好地表現一次,這一年是沒辦法平平安安過去的。想要找她茬,看她笑話的人,在這個黎府中是多不可數的,無論身份重要的,和身份不重要的。
“娘子,你爲什麼不睡覺啊?”黎裴然見蘇月茗一直坐在桌旁,守着一堆書,久久不到他身旁去,不禁好奇地伸頭問道。
“我不是不睡覺,只是暫時不睡,你先睡吧!”蘇月茗說着話,眼睛一眨不眨地落在赤石上。她沒有想到因爲這麼一塊赤石,居然扯出了李巧孃的身世。雖然還不夠清晰,但是現在知道的也差不多了。
“不行不行……娘說要抱着娘子睡覺的,娘子不來,我一個人怎麼可以睡覺?”黎裴然嘟囔着嘴,一臉不依的模樣。
“相公你是不是最聽娘說的話啊?”蘇月茗看着黎裴然,露出一臉笑容來。
“是啊!娘說的話,裴然都聽!”黎裴然笑着說到這裡,突然停頓了下來,似乎擔心蘇月茗不高興一般補充道,“娘子說的話,裴然也聽,裴然可是最聽話的了……”
“既然這樣,裴然就該聽娘和娘子的話,那就是好好睡覺。”蘇月茗繼續笑着說,她要想抓緊時間看書,還得先哄黎裴然睡着了才行。
雖然現在多看一會兒書對蘇月茗也沒多大幫助,但是經過給李巧娘治扭傷的腳那件事情之後,蘇月茗還是堅信自己是有醫學潛質的,一定要好好發掘。
“那好吧!”黎裴然聽蘇月茗那麼說,就聽話地躺了下去,嘴中還在小聲說着,“早點睡也好,大家都約好了,明天還要去獻藝呢!”
黎裴然說着話,臉上盪漾着笑容,儼然像是一個可愛的孩子。
只可惜黎裴然的話,蘇月茗並沒有聽到,就連次日早晨,黎裴然吃飯時一臉興致勃勃的樣子,蘇月茗也沒有太在意。只當是黎裴然今天心情很好,黎裴然吃了飯就高興着跑開了,蘇月茗也還是不在意。
她都懷疑自己會成爲一個醫學家呢!等等,醫學家這個詞來是自那本書裡呢?蘇月茗驚愕地在腦海中搜索着,卻是始終也找不到其來處。只感覺這個詞語很新穎很特別也很熟悉,總之是不知不覺就想到的
那種。而且蘇月茗可以確定的就是“醫學家”是大夫的一個很高級別的稱呼。
總之蘇月茗現在是吃飯也看書,喝茶也看書,就連走路也看着書,前所未有的用功。香彌見此都擔心蘇月茗,在旁說道:“大少奶奶可真是用功啊!但婢子還是那句話,欲速則不達啊!”先不說她家小姐溫暖的天賦,溫暖讀醫書也讀了那麼多年,對其中的深究可不是一天兩天就能有的。
蘇月茗自然知道香彌是不想太打擊她,才轉着彎地勸她,可是她卻對溫暖陪嫁過來的書有着一份執着。也許是因爲她現在用着溫暖的名字,有着一種想要扮演好溫暖的心情。
“大嫂,我怎麼覺得你這像是在臨時抱佛腳啊?”帶着嘲笑的戲謔聲響起,蘇月茗不用看也知道是誰,除了那個流氓三少爺之外,還能有誰呢?
“何以見得啊?這本來就是我的陪嫁之物,我就是喜歡才帶過來的,既然喜歡,哪有道理要一直藏着呢?”蘇月茗看着近在眼前的黎裴涵,臉上綻放出笑容來。這黎家三少爺還真是不失時機地想諷刺她呢!
“我只是聽二孃說三夫人要請大嫂爲她治病,而大嫂卻遲遲不去,只是在這裡拿着醫書終日研讀。於是忍不住猜想,大嫂之前被傳有醫術天賦的事情,會不會只是謠言呢?”黎裴涵臉上帶着嘲諷的笑容,圍繞着蘇月茗轉了一圈後。奪過了蘇月茗手中的醫術,朝着蘇月茗揮舞着,表示他的猜測有憑有據。
蘇月茗奪回了自己的醫書,絲毫不爲黎裴涵的嘲諷而心生怒氣,只是繼續笑着:“三夫人的吩咐,我怎敢忘記,二夫人的身體精貴,我也絕不敢有怠慢的意思。只是……我眼下有一難題呢!”
蘇月茗說到這裡,忍不住蹙起娥眉,一臉的爲難。黎裴涵面上的笑容微微動了動,朱脣微啓:“哦?大嫂如此冰雪聰明,機智過人,也有解決不了的事情?”
“自然,小叔既然來了,不如幫着嫂子出謀劃策可好?”蘇月茗眸光輕動,更是活靈活現了一臉的笑容。
緊接着變戲法一般從自己的身後拿出了一樣的東西,並不是其他東西,正是赤石。黎裴涵看了一眼,一臉的不解。
蘇月茗保持着一臉的笑容說:“這塊赤石,是三老爺特地從京城買來的寶貝,三夫人讓我留在身邊,辨別出其價值。很湊巧,昨日街上,我又見到了此石。出於一個莽漢之手,託詞和三夫人之前說的一模一樣。相公當時就看穿了那人的把戲,上前拆穿,並救了一位扭傷腳的女子。”
蘇月茗頓了頓,看着黎裴涵問:“小叔,現在可知道此石與黎家的關係了?”蘇月茗看着黎裴涵眨巴着靈動的雙眸,蘇月茗所指,黎裴涵又怎麼會不懂,於是臉上的笑容漸漸消散。
最後變得有點難看:“大嫂難道想用這塊石頭大做文章嗎?”不待蘇月茗開口,黎裴涵便上前一步,看着蘇月茗一臉冰冷
,語氣中也透露着威脅,“不該你打聽的事情,你都打聽了,我也可以裝做不知道,但是這件事情請你息事寧人。你想怎麼跟三夫人交代,我不想去管,但是請你不要傷害無辜。”
“如果我就要呢?”趁着黎裴涵靠近蘇月茗,蘇月茗挑釁地說着。
“你如果敢那麼做,就別怪我對你不客氣!”黎裴涵盯着蘇月茗,眼中全是冷色。
“我倒是很想知道小叔會對我怎麼個不客氣法!”蘇月茗笑得很得意很燦爛,以往都是黎裴涵笑話她,今天她總算是可以看到黎裴涵難看的臉色了,蘇月茗真想多看看,於是擺出一副欣賞的模樣來。
黎裴涵臉色變得更冷:“我會對你做出什麼事情,我自己都不清楚,不過你如果敢傷害那個人,我敢保證你這輩子都會後悔。因爲你欠她的,不是你可以還得了的。”黎裴涵的話冷得好像是冬夜的寒風,沒有一絲溫度的威脅。
不等蘇月茗追問他話中的含義,他便憤然揚長而去,其實蘇月茗只是苦無辦法,想讓他出個主意,可是卻不想會把黎裴涵氣成這樣。
由此可以看出,黎裴涵是極在乎李巧孃的,可以爲李巧娘生氣成這樣,絕對不是因爲李巧娘是舅老爺沈厚敦的女兒,與黎家有親戚關係這點原因。其中過多的,怕還是與李巧娘之間曖昧不明的關係!
特別是黎裴涵承認的那個孩子,母親是李巧娘也是極有可能的!在蘇月茗還沒能徹底瞭解並理解這件事情之前,蘇月茗都是不會給黎裴涵好臉色看的。
蘇月茗瞪着黎裴涵的背影很久很久,直到根本就看不到黎裴涵了,她也捨不得挪開目光,那樣子,似乎像是在看一個負心漢一般。
臨近中午時分,秋儂面色焦灼地來稟告:“大少奶奶,您快隨婢子去一趟‘庸碌閣’吧!那邊都快炸開鍋了!”
在蘇月茗眼中,秋儂一向鎮定,有什麼事情都能平靜對待,畢竟是府中的一等丫鬟。可是秋儂來請蘇月茗的時候,卻全然沒有了之前處事鎮定的模樣。
不禁讓蘇月茗懷疑真的出了什麼大事情,於是猛地起身,隨着秋儂前往“庸碌閣”。對於秋儂焦灼的模樣,蘇月茗也有些按捺不住性子。
“秋儂,府上出什麼事情了嗎?”能夠讓秋儂慌慌張張的,絕對不是小事情,蘇月茗覺得自己有必要知道,並且早做準備。
“婢子也不太清楚,只是聽人說三老爺將大少爺帶回來的時候,臉上滿是怒氣,而大少爺則一直痛哭不停,誰也勸不了。這會兒主子們都在‘庸碌閣’中,想盡辦法平息三老爺的怒氣和勸住少爺呢!婢子看情況危急,就急急忙忙來請大少奶奶過去,大少爺平日裡最聽大少奶奶的話了,興許可以勸住大少爺。”
秋儂的話剛剛說完,蘇月茗就到了“庸碌閣”門前,站在門口,都可以聽到屋裡傳來黎裴然傳來的哭聲。
(本章完)